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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出行

上一世,在圆通三十五岁之前,他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听从自己师傅的吩咐而行动——在他三十五岁那一年,他从师傅门下独立出来——并不是因为他突然获得了什么成长,而只是单纯的因为他的师傅,在那一年死去。

他的师傅在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已经老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然而圆通知道,他是在担心他——担心他这个一手抚养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弟子。

那个时候的圆通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让自己的师傅直到临死前都无法彻底放下心来。不过他也同样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就连悲伤,都没有太过的悲伤。

他的师傅活了七十多年,比很多人都要长寿,是寿终就寝,自然老死的,而生老病死,成住坏空,本就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当它到来时,又何须为此而太过悲伤与介怀?这是他的师傅在死去之前那几年,常常对他所说的,圆通原本并不清楚他为何会常常提起这个话题,直到他的师傅在他眼前逝去的那一夜,他才明白,也许自己的师傅早已经对此有所感觉,并提前给他做了准备。

大概也正是因此,在那一天,他确实没有太过悲伤——只是,有点阴郁。

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圆通不得不开始独立的为自己的人生考虑——他依然还会听从师门长辈的吩咐,依然还会每天的劳作,修行,禅定,念经。但是,已经再没有一个人,会如同他师傅那样爱护他,关心他,无微不至的为他考虑了。

他不得不开始独自为自己考虑,他想要从佛经之中得到答案,然而他花了五年的时间,阅遍了整个藏经阁大部分的佛经,却发现自己反而越来越迷茫——尤其是在他发现,很多前辈高僧对于佛经的解读,互相矛盾之后,就更加迷茫了。

他向方丈寻求解答——然而问题是,方丈的回答,他根本就没听懂——只能老老实实的点点头,装作听懂的样子,退了回去。

直到几十年后,他和道尊相熟,将这个问题向道尊提出。

道尊问他:“为何你总是问其他人怎么做?而不问自己怎么做?”

如果是几十年前,那个时候的他只会回答:“因为我不知。”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提出问题——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

伊芙萝迪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她现在正在从精灵之森去往人类的世界——维尼亚原本想陪着她一起去,但是很明显,两人幼时些微的差距,在六十年后的现在,已经拉到了一个相当悬殊的地步——她的神鹰也还未长成,力量也还未提升到足够的程度,性格也尚未成熟——以及最重要的,当芙萝迪娅抬起一张小脸问她“姐姐是不是要离开我”的时候,维尼亚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

芙萝迪娅是不可能随便离开森林的——作为月精灵,未来的精灵女王,她身上所肩负着的责任与期待远远超过普通的精灵,她是不可能一直呆在精灵之森中,必然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的——然而因为同样的原因,当她要离开的时候,所需要承担的风险和顾虑同样也远远超过其他精灵。

不可能在尚未有周全的准备和保护的时候,就随随便便的离开——尤其是在她小时候差点被奴隶商人拐走的情况下。

而伊芙萝迪,明显就不必如此了——作为年轻一代精灵的最强者,她的性格和能力,无疑都得到了大部分的精灵的认可——六十岁,对于有些精灵来说虽然有些早,但对于有些精灵来说,又不算早。

当然,就算如此,她也不是一个人离开的——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当初护送芙萝迪娅和她们来到精灵王庭的阿尔萨和罗茜。

这两位精灵的容貌比起当年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变化——三十多年的时光,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可以说是大半辈子,有些不幸的人类甚至根本活不到这么久——然而对于精灵来说,却只是他们漫长人生之中,一段短短的旅程。

“真是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现在居然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了。”阿尔萨感叹的说着。

“是啊。”罗茜同样点头说道。

伊芙萝迪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精灵族来说,能够以六十岁之龄就达到和她们相当水平的伊芙萝迪,无疑是少有的天才。然而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如果她不是精灵而是人类的话,那么恐怕二十岁的时候,就能达到现在这个水平——甚至可能还要超出。不同的身体和性别的改换,给她带来的影响和限制,实在是太大了点。

她们花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才见到了出去之后的第一座城市——以伊芙萝迪的眼光来看的话,相当的繁华。

这个世界,看起来似乎比我上一世还要繁荣呢?她心中暗想。

而伊芙萝迪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的身后,是正面面相觑的阿尔泰和罗茜。

“她也太镇定了吧?第一次来到人类的城市,居然完全没有一点惊讶的表现。”

“我还小小的期待了一番。”

两个精灵偷偷的用风语术交流了一番——相比较于数量繁多,超级能生(在精灵看来)的人类,精灵无疑无论是数量还是生育都相当低下,也正是因此,绝大部分精灵在来到人类的城市,都会对其中所生活着的密密麻麻,来来往往的人类数量感到惊讶——纵使他们早已经知道城市中,生活着很多的人类。

纵使精灵王庭之中同样容纳着数量庞大无比的精灵,然而对于依靠着伊格纳修斯,层层立体居住的精灵族来说,在单位的密度和表现上,可是远远不如人类的城市。

而现在,伊芙萝迪在来到这里之后,却奇异的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之情——这无疑是让阿尔泰和罗茜深感失望。

如果是对于其他的精灵,他们也许还不会如此期望——但是,如果你发现一个从小到大都表现的异常淡定成熟的同胞小孩的话,那么你就会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逗逗她——尤其是在从过去到现在,还未有一次成功的情况下。

“伊芙萝迪果然是伊芙萝迪啊。”

“是啊。”

两个精灵互相感叹着——由于伊芙萝迪异常沉稳的表现,以至于在有段时间,想办法让她的脸上出现其他的表情,甚至都成为了一种风潮——可惜的是,成功者寥寥无几。

尤其是在她干脆去往伊格纳修斯的上层之后,连见到她的机会,都很少有了,就更不用说其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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