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有息第二次见到杭雪，在高铁站分别后，不到24小时。
和分公司的高层见面，陆有息早就做好了会被为难的准备，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杭雪竟然就是他们的王牌。
……
“以上，是我的看法。”
杭雪谈毕入座，众人纷纷鼓掌附和，唯有陆有息盯着她深思熟虑。
关于公司新一季度的项目开发，陆有息和杭城这边的人有了意见分歧，他看准了杭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山水环境，准备投入打造高端爆款民宿，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总得立威，可杭城这边的老家伙们，却是提议在原有的酒店基础上做“母婴”主题系列升级。
这明摆着是省事。
“杭医生，我有几个问题。”
陆有息决定从杭雪入手，这帮老家伙想要坐着说话不腰疼，门都没有。
“陆总，您请。”
“杭医生为什么愿意来杭城？”
……
众人面面相觑，这有什么好问的，这里有好的项目好的工作机会，杭雪虽然已经有最年轻的妇产科主任医师的名头傍身，但这次项目有名利可赚有才华可以施展，她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来呢。
但杭雪蹙了蹙眉头，没有立即回答。
倒是陆有息得意地弯了弯嘴角，刚才听她汇报的时间，他就查透了她的资料，再结合之前在高铁上听到的对话，他想不知道她的弱点都难啊。
“陆总，你这问的，让人家杭医生怎么回答，您倒不如说说自己为什么要来杭城呢？”在座中有人见杭雪似乎为难的模样，便好心解了围。
陆有息笑了笑，他没什么不敢说的。
“我为什么来杭城，诸位不是最清楚吗？”他看向自己的右手边靠近自己的第一个位置：“黄总，你说是吧，论私，您是我堂哥的外公，论公，您是公司的老人，我要是不来杭城拜见一下您和各位，我这陆氏的头把交椅可不好坐啊。”
…。嘶，这一般人都看破不说破，陆有息倒是反其道而行了。
场面有些尴尬。
“陆总，我来杭城的原因，是因为我父亲。”杭雪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陆有息却并不感激她的及时救场，他本就想着让着尴尬的气氛持续，好让他们先败下阵来，谁知半路杀出个杭雪。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居了，我跟着我母亲去了燕城，大概有二十年了吧，我才回到这里。”
陆有息没想到她会说出自己的隐私，这让他有些羞愧。
“杭城，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很感激这里，这里有我最美好的童年，我也希望能用我的专业，让每一个新妈妈和宝宝在杭城最好的地方，度过幸福的时光。”
众人动容，只可惜，陆有息另有打算。
“杭医生，我觉得作为一名妇产科医生，你最应该奉献专业的地方，是医院吧。”
“陆总，这世界上所有存在的地方都有交易，你的酒店和民宿是买卖，医院，也是。”
“杭医生，我这么问好了，你会见死不救吗？”
“不会。”
“那你做的就不是买卖。”
“陆总，那你会见死不救吗？”
“我可能无能为力。”
“如果是基本的CPR和人工呼吸呢？”
……。
这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辩论环节，还上升到了学术讨论，众人各有所思。
只有陆有息被问的一下子答不上话来了，他又想起了年少的时光。
校园里潇洒轮滑的时候，他不小撞到了一个走神的姑娘，怕发生踩踏事故，他干脆抱着她一起滚落到了旁边的湖里。
他本能地救起了她，给她做了CPR和人工呼吸，那以后，他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周围起哄声里，夕阳下是她害羞的脸庞，和她美丽的名字。
——管心。
该死的，怎么又想起她了，还是在这种场合。
“所以说，陆总，见死救或不救，只是一个人性本能的问题，它不能判断我做的是公益事业还是买卖，就比如我从医，也不是冲着南丁格尔去的。”
……陆有息不语。
“杭医生不仅手术刀拿的稳，连口条都这么顺，真是佩服佩服。”众人皆大欢喜，这一局博弈，显然是杭雪胜了陆有息一筹。
他现在还有些发着愣呢。
**
杭城的冬天可真冷啊，陆有息裹了裹自己的大衣，正准备走上特助准备的车子。
“陆总，不嫌弃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又是杭雪。
陆有息皱了皱眉头，第一次见面要了自己的名片，果然“再会”。第二次见面一场群雄论战，她一个巾帼英雄把自己打得找不着方向。
现在，她又主动来和自己吃饭？居心何在。
她是杭城这些老家伙派来的间~谍，大概是不存在这种可能的，刚才见她一番所作所为所说，虽然不单纯，但也没什么心机。
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要追求自己了，这种套路，他可是很懂的。
陆有息故意看了看他那闪亮的劳力士手表，晚上十点。离这一天结束只剩下两个小时了，他想安静地待一会儿，尤其不想再见到杭雪。
“不好意思，我还有些私事。”
陆有息以较为稳重的姿势跳进车里，尽可能地保持优雅以免被看出是“落荒而逃”，但是杭雪拉住了他想立马关上的车门。
“陆总，能顺我一程吗？这里不好打车。”
“你知道我去哪儿？”
“大概是那个方向吧。”杭雪指了指车头现在正朝的方向。
陆有息毫不留情地拉上车门：“不好意思，杭医生，我的车只是要去前面掉个头而已，实在是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太顺路，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
……
杭雪没有再说什么。
司机稳步前进，陆有息看到反光镜中杭雪哆嗦地站在门口摩挲着两只手臂取暖。他有些内疚，这么对一个女生，似乎过分了些。
可是陆有息啊，他大概把他的前半生的所有温柔都用在了一个叫管心的女子身上，从此以后，他待其他人，只是客气。
甚至还有不客气的。
反光镜里，杭雪朝他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下，陆有息却关上了车窗，再也不看。题外话：
奉劝一句陆有息，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可千万不要作死。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