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铃铃铃”
铃声依旧,苏陌雪渐渐昏迷过去。师幕萱正要一举斩杀,蓦地从楼上传来一道尖锐的剑鸣!
“咻”
声音不是很大,却宛若龙吟,响彻在师幕萱的耳边。甚至连她施展的九幽魂葬都被压了下去!竟是在万千魔音当中,硬生生破开了她的功法!
“噗”
师幕萱顿时面如金纸,喉咙一甜,扬天喷出一口鲜血。她被人破了功法,已然是受了重伤!
“此人好生厉害!只凭一道剑音就破了父亲的九幽魂葬,到底是谁?”
“够了,小丫头,虽然说你想杀谁与我无关,但若是那人是因为我而死,却是万万不成的。”
楼上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从声音听来,似乎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咳咳咳”
师幕萱咳嗽几声,颤抖着身体,倔强地抬起头望着上方木板,恭敬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在此?小女子做事唐突,扰了前辈清净,在此赔罪!”
她弯下腰,也不管那人身在何处,躬身行了一礼。
也就在她行礼的时候,旁边的窗户旁忽然多了个身影。她浑身一冷,却是不敢站起身来,连眼光也不敢乱瞥。
那人在窗边站定,似乎是靠在墙上。声音不老不少,虽然很有磁性,却显得有些岁月之感。他望着师幕萱,没有感情的声音道:“你这小女娃倒是有些意思,起来说话吧。”
“是!谨遵前辈吩咐。”
师幕萱缓缓起身,扭头看去,只见黑暗中的人乃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高手风范,甚至和大街上喝茶吃饭的大叔没什么不同。但刚才的经历告诉师幕萱,此人可能是与父亲一般的高手,甚至更为厉害。
“师老鬼的女儿都这般厉害了,后生可畏啊。”
那人喟叹一声,表情似乎有些落寞。
师幕萱微微一愣,连忙道:“莫非前辈认识家父?”
“哼,何止认得!”
他语气似是不屑,却不愿意继续谈论师九幽。但哪怕是如此,也让师幕萱心中窃喜,只要不是仇家就好,至少活命的机会多了些。
那人低头看了苏陌雪一眼,表情很是复杂。而后漆黑的眼睛在师幕萱手中的铃铛声瞥了一眼,似是不经意道:“你手中的铃铛,莫非正是江湖上盛传的销风铃吗?”
师幕萱心中一紧,下意识握紧了销风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若是此人心生贪念,自己如何能保得住。当即大方笑道:“前辈好眼力,正是销风铃。”
那人点头,轻声道:“也算不错了,但主要的还是你功力浅薄,无法发挥全部的威力。若是师老鬼使来,便是我也要多费些气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师幕萱却是内心冰冷。她父亲那个级别的高手使用销风铃,竟只是让他多费点力气。
面色恐惧,师幕萱低着眉头,毕恭毕敬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与此人有何关系?”
那人侧着脸看苏陌雪,摇了摇头道:“我与他并无关系。”话才出口,又道:“若真说有关系,就是我害了他吧。若是我记得不差,你口中的薛岳正是死在我的手中。”
他眼光微凝,吐字如钉:“我虽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放任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被人凌辱,却是如何也做不到的。那人,杀了也就杀了。你回去告诉师九幽,我万归流帮他清理门户,若是感激也就罢了,但凡有一丝恨意,可以来找我。凭你鬼谷的能耐,想必不难找到我。”
当日在济州城外一座破落小庙中,一个年轻女子被人凌辱并杀害。他恰逢其会,随手就杀了。这世上自然有几个他杀不得的人,但绝不是薛岳这样一个鬼谷的弟子!
“万归流?”
师幕萱对这个名字并无太大感觉。万归流此人乃是五十年前的成名高手,早已销声匿迹多年。她一直在鬼谷生活,又不是剑道高手,哪里会听过此人的名号。
但听得万归流如此不客气的话,心情莫名变得复杂起来。转眼望了躺在地上的苏陌雪一眼,愧疚难当。
“我竟是冤枉了他”
等师幕萱转头看去的时候,窗户边已然空无一人。她知道,这位前辈高人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虽然薛岳在她面前表现得很有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
何况这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去无踪,根本没有必要骗她。一念之间,他就可以把自己杀死,甚至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
叹了口气,师幕萱擦去嘴角的血迹,附身将苏陌雪抱了起来。苏陌雪虽然面色狼狈,脸上全是血迹,但依稀可以看到英俊的模样。联想到关于此人的传言,心神砰砰直跳。
她关上门,将苏陌雪放到床上,小心替他盖好被子。又用毛巾打湿了水,擦去苏陌雪脸上的血迹。如此一来,更加觉得此人英俊潇洒,气质非凡。
有人从出生就已决定他不会平凡,比如蒋道臻。号称天下第一美丽男人的他,从小就沐浴着无数荣光,满身风采如何也遮挡不住。
同样,苏陌雪也是如此。他虽然相貌不及蒋道臻,出生也不如,但那高贵中又带有一些柔软的气质,毫无疑问能勾起女人的感觉。可能是慈爱心,慈悲心,或者是好奇心等等。莫说她很少外出,认识的青年俊杰不多,便是应家二小姐应惜灵在看到苏陌雪的时候都不禁心生爱慕!
师幕萱洗净毛巾,才发现自己嘴角和衣服上沾有血迹。她犹豫片刻,才用同一张毛巾擦去。心有跳动,脸色微红。目光瞥着在床上昏睡过去的苏陌雪,心中却在想:“他果真不是那样的人,我这样伤了他,他会怪怨我吗?”
如此一想,又觉得忐忑,坐在床边,痴痴看着那张脸,那张嘴。是了,他可真有意思,说的话好甜呢,若是天天都给我说该有多好!
师幕萱伸出娇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蓦地笑了起来。她娇笑一声,嘴唇微开:“你若是知道了,表情会不会很奇怪呢!咯咯咯咯。”
风声渐渐大了,四方客栈最上面一层的一角上坐着一个黑影。那黑影融入黑暗,一动不动。
过不多时,下方走出一个黑衣女子。身形曼妙,却有些手脚虚浮。那女子走了数丈,回头看向苏陌雪所在的位置,像是能看穿一般。
凝视片刻,才拖着微软的身子离去。
而在上方,黑影目视着她离去,漆黑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感。他嘴角露出轻微的声音:“作为棋子,他又怎么能这么早就死去呢?若没了他,想必你会很失望吧!”
……
沧州,妙语楼总部。
妙语楼号称江湖上能与不夜阁不分伯仲的寻欢作乐之地,它的总部自然修建得极为奢华。或者说,它已经不是一栋楼,而是占地数百亩的宫殿!
庭宇楼阁鳞次栉比,华庭水榭无可数清,便是这宽大的青石路也能将人绕晕。
虽然妙语楼如此辉煌,但来此的多是一些文人墨客、英雄豪杰。因为妙语楼乃是卖艺不卖身!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真要是有那种能让妙语楼屈服的势力,区区几个女子的清白算得了什么。
自然,有那样势力的人当然不会缺几个女人,也不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
另一种可能则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妙语楼培养的女子,大多能赚很多钱,也因此能过得很好。便是达官贵人见了,也不敢有丝毫小觑。
由此,背叛或者说离开妙语楼的女子很少。除了那种已经遇到心爱之人,想要自此白头偕老的女子。
她们会脱离妙语楼,与心爱之人离去。
妙语楼给予这些女子的,不只是钱财和地位,更多的是这个时代里很少的东西,对女人的尊重!
她们尊重女人,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女子,也能得到很好的保护。而这,成为妙语楼能与不夜阁相抗衡的最大秘诀。
穿过一个个殿宇,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当中,一群人面带微笑看着在中间翩然起舞的女子。女子身穿淡黄色长裙,女子巧笑嫣然,身姿更是妖娆美妙,舞姿绝美,不时赢得周围之人拍手叫好。
在这一刻,她已经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因为比起在不夜阁,现在的她早已蜕变,若说以前只是一只麻雀,现在便是翱翔天际的孔雀!
顾轻虹心中冷笑,看着这些达官贵人面色和蔼,似乎是和善之人。但她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妙语楼的保护,这些人能在数个呼吸之间将她吞得不剩一根骨头!
“好好好!”
当中一人站起身,他衣着华贵,相貌堂堂。虽然年纪不过加冠,手中羽扇轻摇,却自有一番高贵气质。他笑起来很温柔,在顾轻虹身前三米开外站定,笑道:“不亏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彩皇,今日一见,方才知道传言实在太过虚假。便是连姑娘美丽的万千之一也描述不得,本世子现在才得以见到,实在让人悔恨极了。”
“多谢汝南王世子厚爱,小女子受宠若惊,当不得如此夸赞。”
顾轻虹行了一礼,端正温柔,不媚不娇。面前这人乃是淮南王的长子,其父淮南王公孙无敌乃是上任天子的亲兄弟,就算是当今天子,有着永乐大帝称号的公孙羽落见了,也不得不称一声皇叔!也就是说,这位世子乃是公孙羽落的堂弟!其身份地位之尊贵,罕有人及!
其余之人皆是赞不绝口,若是说不夜阁走的是皮肉路线,妙语楼则是更加注重心灵上的享受。
旁边一人乃是当朝礼部侍郎张晗之子张少之,此人同样是年轻俊彦,坐在淮南王世子的左边,他同样风度翩翩,腰间插着宝剑,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刷一声打开折扇,笑道:“若是世子喜欢,不若邀请彩皇到府上游玩几日。淮南王府的奇珍异宝可是多如牛毛,景色亦是人间少有,想比轻虹姑娘去了,必定会十分喜欢。”
“哪里哪里,少之兄太过抬举了。不过若是轻虹姑娘能到府上一叙,淮南王府必定十分欢迎。只是不知轻虹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