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
“远儿!”
沈家之人惊恐莫名,眼看沈文远就要殒命,当即大呼出声。沈星河躺在地上,此时已是生死不知,沈拓平日最是疼爱沈文远,不顾自己的伤势,走过去想要帮沈文远止血。
可惜,阎王刺既出,立见阎王。沈拓如何能挽回沈文远的性命。他面色愤怒,狰狞地看着出现在门边的一个年轻男子。那人手中拿着尖刺,舌头轻轻舔着上面的鲜血。
刘道云残忍笑道:“多么美味的鲜血啊,你沈家人的鲜血原来也是热的!”
“刘兄,你…”
燕北寻满脸诧异,不懂为何刘道云与数月之前性情大不相同。燕云客两爷子倒是对他颇为心喜,但看他如此嗜血,又渐渐不喜。
“远儿!”
“爷,爷爷,救,救我,我不想死…”
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沈拓眼神通红,仿若发横的野兽,怒吼一声:“小畜生,我与你刘家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死远儿?你,你不得好死,噗!”
怒火中烧,沈拓一口鲜血吐出。沈星海抱着断臂走上来,扶着沈拓,同样对刘道云怒目相向。
刘道云甩了甩手中的尖刺,狠声道:“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老东西,我刘家与你有何仇怨,你要灭我全家老小三十五口人?嘿嘿嘿,小爷今天也要让你尝尝痛失亲人的痛苦!死吧,死吧,哈哈哈。”
他身法闪过,手中阎王刺连连刺出,又有两人死去。其中一人,正是沈星海的儿子,沈文致。另一个人,却是当日不夜阁当中看上沈文宁的女子!本来刘道云想要刺杀的乃是沈文宁,哪想到那女子替他挡了一击。
刘道云怔怔看着她倒在沈文宁的怀中,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心口喷了出来。
“紫烟!”
沈文宁看着她替自己挡了一刺,惊骇莫名,大叫出声。他急的满头是汗,眼睛突然变得红润了。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呢?”
“夫,夫君,奴这,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当日遇到了你。奴,好开心。可惜…”
玉手垂落,已是香消玉损!
“紫烟!”
沈文宁嘶声哭喊,可是佳人已逝。她面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眼角却流下泪水!
沈文宁不缺女人,但是云紫烟却是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女人。因为哪怕出身卑微,云紫烟才是慢慢感动他的女人。不是一见钟情,却是长久无微不至的温柔,渐渐融化坚硬的心墙。
他抱着云紫烟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若真说起来,沈文宁更像是温文尔雅的书生,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富家公子的劣性!
“呜呜呜,文致,我的儿啊!你走了,可让为娘怎么办呐!”
旁边跑出来一个中年妇人,正是沈星海的夫人伊琳。她风华犹在,抱着沈文致痛哭,旁边沈文静爬过去,哭道:“弟弟!”
她与沈文致乃是亲兄妹,此时弟弟死去,当即与娘亲哭作一团。
刘道云握住尖刺,手却在微微颤抖。早先他与沈文宁等人相识,也了解沈文宁的为人,知道此人与沈家大多数人都不相同。那个女子,当日曾经在不夜阁见过,两人如此深情,却因为自己的复仇,从此阴阳相隔。
自己如此不分好坏就胡乱杀人,与沈家又有何区别?
但只迟疑了一瞬,刘道云想起自己惨死的家人,心中的不忍顿时消失无踪。他嘴角挂上一丝微笑,那是蔑视生命的残忍。手中阎王刺如蝶飞蜂回,顿时又收走了几个沈家之人的性命。
“呼呼”
“啊啊啊,刘道云,你该死啊!”
轻喘了几口气,刘道云正待继续杀去,蓦然一道怒声如惊雷,震慑当场。众人凝神看去,竟是脸颊挂着泪痕的沈文宁!
他目光猩红似血,白衣长发狂乱飘飞,浑身真气暴走!
狰狞的面目如野兽择人而噬,刘道云心中一惊,随即讥笑一声:“我早就该随着族人死去的,怎奈老天它不收啊。区区贱命,死则死矣,但多少能拉几个沈家人下去地狱,才有颜面见我父母族人啊。”
“呜嗷,给我死来!”
劲风凌厉,沈文宁形似人形野兽,再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他面目狰狞,浑身青筋暴涨,身体开始变得丰满起来。
“想要我死,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刘道云尖刺逆行,当即朝着沈文宁的喉咙刺去!那尖刺如流光,在场之人,大多只能看到一道光芒闪过,而后刘道云的身形出现在沈文宁的面前。
“小宁!”
沈家之人大惊失色,沈拓刚刚失去最喜爱的孙子,此时见了不禁暴怒如雷:“畜生,你敢!”
破空刀出鞘,斩破了空气,向着刘道云的后背砍去。
只可惜刘道云视死如归,将身后的威胁视若无物,径直刺向沈文宁的喉咙!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此生不能杀尽沈家的人,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尖刺在眼中放大,全身气息乱走的沈文宁面无表情,看着刘道云脸上的笑容,嘴角下拉,轻声道:“天地无极,元阳金身!”
“小宁!”“宁儿!”
“叮”
阎王刺刺在沈文宁的喉咙,沈家之人莫不是惊骇出声。在所有人眼中,沈文宁已是有死无生!
眼见光芒一闪,刘道云心中咯噔一下,手中阎王刺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失败了!
与此同时,身后气浪如潮,刀气刺激得他后颈发麻!骇然道:我命休也!爹,娘,孩儿不孝,未能给你们报仇雪恨…
“嘭”
身后一道巨响,而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这老不羞,欺负一个小孩子作甚。来来来,老子陪你过上两招!”
刘道云回头望去,是那个站在燕北寻面前的老者,满头白发苍苍,全身气血如燃。只见他衣衫烈烈,右手伸出,轻轻的捏住了沈拓的破空刀!
“咕噜”
刘道云咽了口口水,看那老者轻松的模样,怕是不比捏住一根稻草费力多少!
沈拓面红耳赤,气喘如牛,盯着燕云客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他此时当真又羞又怒:到底是谁以大欺小啊!你这狗贼说这话也忒不知羞耻了吧!
但心中不忿,沈拓却不敢和燕云客这个疯子较劲,当即收刀回鞘,连道:“不敢,不敢。”
刘道云心中方才松了口气,一道劲风袭来。他连忙凝神聚气,眼角余光扫过,沈文宁浑身金光附体,右手如长蛇般向着他的喉咙抓来。
“啊”
在场之人莫不是惊呼出声,沈文宁明显中了刘道云的阎王刺,那喉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几不可见的白点!
阎王刺竟然刺不透此人的皮肤!
刘道云心神剧震,真气运转,顿时连退三步,让开了这凶猛的一爪!不难想象,若是被那金光四溢的右手抓住,下场必定十分凄惨!
“为何,为何要杀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了你的毒手?”
“叮叮叮叮”
“撕拉”
沈文宁连连攻击,如疾风骤雨,根本不给刘道云喘息的机会。数十招过去,刘道云已是气喘吁吁,身上多处受伤。
反观沈文宁,却是丝毫伤势也没有!此时此刻,刘道云方才知道沈文宁修炼的功法了得,功法克制之下,让他应对得左支右绌!
燕云客看得啧啧有声,燕北寻却担心好友败北,忧虑道:“老爷子,那小子练的什么功夫,竟然这般厉害?”
燕云客瞅了他一眼,冷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残缺的元阳修身决罢了,此人也当真了得,能将残缺的功法练成如此地步,也算是少有的武学奇才了。”
虽然他语气不屑,但心中却不敢轻视。元阳修身决可是前朝第一宗门元阳门的修炼圣法,哪怕是残缺的,威力自然不弱。
“那,道云兄会不会有危险?不行,老爷子,要不你再出手揍他一顿?”
燕北寻小声低估,斜眼看了眼燕云客。
燕云客翻了翻眼睛,恨铁不成钢道:“混小子,你爷爷我有这么无耻吗?”
“您没有吗?”
燕北寻撇着嘴,也不说话,那眼神的意思十分明确。燕云客不去看他,眉头不时抽动一下。
场中战斗如火如荼,刘道云终究是体力不支,反应便慢了一分。沈文宁战斗良久,真气也接近枯竭,当即一鼓作气,运足力气,一拳朝着刘道云的面目打去。
“住手!”
刘道云危在旦夕,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而后风声猎猎,一道青色身影窜入交战之处。
“啪”
亮光所致,金光尽退。沈文宁倒飞数米,跌倒在地上,他神情凶恶,盯着场中的两人,面上满是不甘之色。
那人年纪不大,不过双十年华。他手中宝剑入鞘,风姿绰约,隐隐有一代剑神的风范。
若是苏陌雪在此,必定认得此人!
因为他就是当日不辞而别的年轻剑士,江中游!
“咳咳咳”
门外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屋里,燕云客神情肃穆盯着门中走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人,他须发乱蓬蓬的一团,身上的衣服更是洗得泛白。面色枯槁,指节修长瘦削。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没有太过出众的气质,也没有让人忌惮的锋芒。他走路的步子很慢,但每一步都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那人腰肢不弯不直,跨进大门之后环伺一周,最终将目光凝视在燕云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