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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愁别绪

天已微亮,微风就已开始吹拂了。半山上的风声更加响亮,呼啦啦的响个不停。

苏陌雪骑在马上,与阿珂相视而笑,在他们的前面,则是冷雪梅以及林若雪等人。他挥了挥手,道:“娘亲请回吧,孩儿过一久再来看望你。”

冷雪梅已是泪流满面,俊安站在她身边扶着她,见得苏陌雪离去,两人满是不舍。

苏陌雪在慈悬空斋待了半月,也陪伴了冷雪梅半月。母子两说了无数话,自然也流了无数泪。但不管如何,在看到苏陌雪还活着,并且还活得很好后,她还是很欣慰的。

虽然怨恨慕容幽然偷走自己的孩子,但听得神剑山庄将她的儿子教导得如此好,也不禁感慨万分,对神剑山庄上下充满了感激之情。得知神剑山庄已经再无传人,她不禁唏嘘不已。也就没有坚持让苏陌雪认祖归宗、改变姓氏。

来到慈悬空斋的第二天,几人就拜见了慈悬空斋的掌门人,也既是瑶光仙子及林若雪的师傅,静安师太。苏陌雪从自己母亲口中得知,她与静安师太年轻时曾是相交莫逆的好友,因此才在心灰意冷的时候来到慈悬空斋。

静安师太是个很严肃的人,苏陌雪见她的时候多有拘束。给他的感觉就是另一个无情师太!她不苟言笑,正襟危坐在蒲团上,虽然同样善解人意,但长期养成的威严,却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慈悬空斋的半月里,也让冷雪梅彻底喜爱上俊安这个孩子。终究苏陌雪的年纪大了些,纵然是母子,可是分别了三十年之久,感情始终有些淡薄。

而在见到俊安之后,这种舐犊之情便转移到他身上了。苏陌雪见此也只是无奈一笑,娘亲身边终究需要人来陪伴,自己前程一片灰暗,如何敢继续带着俊安一起颠簸流离。

苏陌雪拜见了慈悬空斋的几位前辈之后,也与其他女弟子有所来往,彼此不再生分。但自那晚过去,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瑶光仙子,心心念念全是她的身影,如今就要离去,心里更是觉得失落。

苏陌雪修炼龙神归真大法已有数月时间,身体越发健硕起来。真气修为也是增加迅速,武功大有进步。也该到了出发前往东海的时候。

早先古尘龙神见他的时候便说过,让他修炼龙神归真大法有所成就之时就去东海龙神宫一趟。虽然苏陌雪不明白为什么,但古尘龙神能将如此珍贵的武功心法交给他,而他也因为这个心法治愈了身体,所欠下的恩情当真沉重。

或许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苏陌雪虽然不愿承认,但总的来说,他对阿珂毕竟不是毫无感觉。去东海,这是一开始就已决定了的事。

苏陌雪本来打算让冷雪梅随他一起前往东海,但冷雪梅不太愿意。她已经远离江湖多年,吃斋礼佛了这么久,实在不愿意离开慈悬空斋。虽然有些失落,苏陌雪也只得依她。

俊安自然想随他一起去东海,只是冷雪梅一个人毕竟过于寂寞,这些日子与俊安朝夕相处,喜欢他胜过喜欢苏陌雪这个亲生儿子。又听闻俊安从小没了父母,心中更是怜惜,于是便认了他做义子。苏陌雪离去之时,冷雪梅没有挽留,唯独留下了俊安。

冷雪梅抹了抹眼泪,泣声道:“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莫被人欺负了去。你此番去东海,如果不顺利,就尽快返回来,做事要稳重些,不要莽撞。凡事能忍则忍,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去见阿珂的家人呢,要懂礼节,给人家留一个好的印象。”

苏陌雪点头笑道:“孩儿懂得。娘亲也该多多保重身体,此番去东海,多则一年,少则数月,孩儿就该回来了。俊安,照顾好娘亲,若是我回来时,娘亲瘦削了,看我不饶你。”

俊安苦笑,虽然跟着苏陌雪走南闯北很辛苦,但这么多年下来,两人都习惯了。突然要分开,着实舍不得。可是这是义母的要求,他如何能违背呢。叹了口气,俊安满是不舍道:“公子一路保重,我没在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你…唉,还请公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义母的!”

“你这孩子,该叫他大哥哩,怎地如此客套?”

冷雪梅虽是责备,语气却很温柔。有心想要多说几句,但看着俊安泫然欲泣的表情,嘴唇微动,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苏陌雪见他如此模样,突然有些后悔了。俊安与他,终究不是一般的感情。相依为命十四年呐,从未分开过的两人,现在就要离别,自此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呢。

苏陌雪猛地转身,他怕自己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身后,林若雪面色犹豫,她不知该是挽留还是祝福呢。如今离别之后,他日再见的时候,苏陌雪是否还是现在的模样呢?还是成了别人的夫君,某个孩子的父亲?

她不知,也不敢去想,目光怔然,呐呐道:“苏公子此去东海,路途遥远,海上风浪颇大,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苏陌雪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落寞,笑道:“多谢林姑娘,也请保重。我娘亲就拜托你多加照顾了!”

林若雪眼中生雾,强笑道:“冷姨是我的长辈,照顾她也是我应该做的!苏公子不必客气。”

孙晓红自然也来了,站在林若雪的旁边,她毕竟还小,还没有被这污浊的江湖渲染过,天真烂漫得很。她不懂这离愁别绪,笑嘻嘻道:“苏大哥去往东海,可是做乘龙快婿去了?”

阿珂羞红了脸,低着头小声道:“才不是哩,谁稀罕嫁给他呢。”

林若雪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更不是滋味,语气亦真亦假,打趣道:“我稀罕呀,阿珂妹妹若是不愿意,就将苏公子让给我哩。”

“你,不许!”

阿珂闻言不禁急了,连忙叫了出来。

“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自是驱散了少许离别的伤感。苏陌雪摇头失笑,道了声:“诸位保重,来日再见!”

扭转缰绳,与阿珂一同策马离开了慈悬空斋。走了两里路,他万千情绪在心中酝酿,忍不住扭头回去。冷雪梅等人就站在升降篮的旁边注视着他们,苏陌雪眼力极好,看见娘亲和俊安早已泪流满面。他心中不是滋味,眼里有些泛酸。

正要回神,却看见那颗松树上站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是瑶光仙子李煜娴!她低着头,目光从极远处看过来,飘然出尘,深远幽静,苏陌雪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但想必自己的离去,对她而言没有任何触动吧。

念及此处,心里蓦地一痛。苏陌雪强迫自己回神过来,策马奔驰,瞬间消失在一行人的眼中。

盏茶时间,苏陌雪两人策马上了官道,此去济州城不过一二百里,策马前行,一日之间便可抵达。济州城是江南大城,水路交通极为便利,因而经济繁荣得很,自然也有许多船只前往东海诸岛,带去粮食布料等物品售卖,而又带回来不少海外特产。一来一回,谋取的乃是暴利。因此虽然海上凶险,但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出海去搏一搏。

成了,则是一本万利。不成,便是葬身鱼腹,或者被海盗擒了去,一刀杀了。

苏陌雪与阿珂要前往东海,自然少不了乘船度海。相比起其他港口,从济州城出发前去东海,要省下不少时间。

正午时分,阳光刺目,温度很高。虽然还是初春时分,但江南毕竟气候炎热多雨,赶了半日的路,两人颇感饥渴难耐,便在路边的一个茶肆停了下来。茶肆并不大,用木头和茅草搭成,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遮阳乘凉,再喝下一碗凉茶,实在舒爽得很。

两人将马拴在路边的树桩上,才走了过去。茶肆只有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四十上下,国字脸,皮肤黝黑,面色坚毅,眼中更是精光闪闪。他旁边的泥地上插了一把巨型斩首刀。

那刀,或许已经不能称作刀了,因为它的宽度达到了惊人的两尺,堪比一块门板!就算是插在地上,也有一米六那么长,几乎和阿珂一样高!

苏陌雪左右打量了一番,卖茶的是个老者,那人年有七十,已经白发苍苍,走路都在颤颤巍巍。他走过来,哆嗦着嘴唇道:“两位客官,条件简陋了些,还请多多担待,就与这位客人凑作一桌如何?”

苏陌雪闻言笑道:“自是可以,却是不知这位兄台会否介意呢?”

那汉子身形魁梧,光是坐着就已有一米六,若是站起来,必定极高。不若如此,也挥不动那巨型斩首刀。他自然听到了两人的话,喝下一碗酒,斜着眼道:“虽然这桌子不是我的,但老子花了银子,便不会与人共享一物!你若是不介意,可以等老子酒足饭饱走了之后,自然可以坐下!”

那老人神情一惊,呐呐不言,望向苏陌雪,面上满是无奈之色。

“你这人,好生霸道!我们与你坐一桌,又不要你付一分银子,大不了,我们给你付了酒钱便是。”

苏陌雪微笑不减,却见那男人抬起头来,放下了手中的碗。他的手自然极大,蒲扇大小,上面布满了老茧。那手已经变了颜色,仿若金铁,碰到桌子便是“碰碰”作响。显然,此人的武功极为高明。

那人目光一凝,不屑道:“老子就是霸道,你待如何?酒钱?老子喝酒,自然付得起酒钱,需要你付吗?”

“你这人好生无礼,我,我…”

阿珂说不过他,急的面红耳赤。正不知如何是好,苏陌雪拉下脸色,微愠道:“阁下何必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如此无礼,怕是会失了阁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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