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罗格把自己关在这间小房子里,混着泥土的腥味,他把这个世界的记忆好好的梳理了一边,自动忽略掉不是那么重要的内容。
为了让自己之后没有暴露的风险,罗格尽可能的回忆起生活的细节习惯还有人际关系。
肚子的饥饿感把罗格从记忆的海洋中拉回现实,他摸了摸皮包骨一样的肚皮,目光不自觉移到了房间小角落里的陶陶罐罐,根据记忆,好像食物储藏在那里。
阴暗地角落里有着三个大陶罐,看起来像是用黑泥巴随便烧的,没有一点美感,表面粗糙不平,陶罐边口也有很多缺陷,但是就是这么三个陶罐却是罗格这个家里唯二的财产了,直剑是最大的财产,足足花那了那个死去的骑士扈从老爸的三个“银蛇”从霍夫那里“买”来的。
罗格从其中一个黑陶罐里掏出储藏有段时间的面包,在完全看清这面包的面目之后,他的表情有点凝重,眉头直皱。
黑麦面包,塔齐面包店里一个“铜蚁”能买100多个的食物。
罗格根据记忆,找到了这个时代的货币概念,1个金币能换10个银蛇,1个银蛇能换10个铜蚁,那么那个骑士扈从老爹留下的那10个金币,称的上是一比丰富的遗产了啊。
换成这种黑麦面包能换10000个,一天吃一个都能吃40年呢,他摇了下头,笑了笑,看来自己能混吃等死的过一辈子了啊。
罗格用手掌掂了掂面包,明显感觉得到这黑面包的分量,估计没有发酵过吧,嗯,这个时代他们也不懂发酵。
罗格面色凝重的咬下了第一口面包,不出意外地难吃,粗糙的口感差点让他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就在嚼一块木头,没有一点味道,坚硬的崩牙。
混杂着木屑般的东西,并没有完全磨碎的麦子粒,尝不出一点味道,只有略微发苦的焦味,万幸的是没有长出霉菌,应该还还吃不死人。
如木嚼腊说的就是这种东西吧,真的能称之为食物吗?
但是记忆里,整个村庄的村民的大部分食物都是这个德行,这让罗格十分沮丧,虽然以前一直在吃外卖,也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和这种东西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在啃一个烤鸭,嘴里发苦的面包的味道稍微的好了一点,咀嚼出了点甜味,罗格闭上眼睛,赴死般地强行把面包吞咽下去,一边吃一边腹诽。
过了几分钟,罗格终于把一整个黑面包给吃完,肚子的饥饿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手脚上也有了点虚幻的力气。
他从一个装着不知道哪里打来的水罐子,囫囵吞枣的灌下喉咙,也不在意什么病菌了,死了就死了。吃了这种面包,严重打击了罗格的生存欲望,他有点自暴自弃了,这个时代活着好像还不如现代的一只猫,他以前好奇尝过的猫罐头都比这种玩意好吃一百倍,起码有点咸味。
沮丧了好一会儿,罗格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决定出门去走走,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嘛。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记忆里,这个村庄有一个集市,罗格有点好奇这个世界的集市是什么样子的,就当饭后散步,去集市看看。
稍微思索下后,罗格起身快步地走向破旧的木门,紧紧关闭起来,随后他踱步走向角落那3个陶罐,目光锁定在中间那个裂痕比较明显的黑陶罐。
罗格用力挪动罐子,寄宿在陶罐底部不知名小虫子慌乱的跑开,看到虫子的罗格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里骂娘的脏话。用手将原本陶罐底部潮湿的泥土全部刨向一边,刨去泥土后他摸到了一个铁质的小箱子的外壳。
于是罗格把小箱子从埋着的土里抽出来,把小箱子表面的泥土全部抹干净,罗格才把箱子给打开。
箱子里装着罗格全部的积蓄,包括死去骑士扈从老爹的那10个金币的抚恤金和他们父子平常省吃俭用抠下来的8个银蛇、5个铜蚁、9个铁株。
在这个落日王国的货币体系里,金币是最顶端的第一层,和贵重金属直接挂钩,银蛇则是第二层,铜蚁次之,铁株是最低层的货币,换算比例都是1比10。
罗格把小箱子里的布包拿出来打开,从中点出了5个铁株,放在地上,然后把布包给扎实,放回到箱子里重新埋上土,在把陶罐给挪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之后,罗格站起身把麻布衣服的尘土全部拍打干净,弯腰从地上捡起5个铁株,刚想放兜里,却发现这衣服根本就没口袋,他无奈叹了口气,忍着不适把5个铁株放进怀里,直接贴到胸口的肉,冰凉凉的触感让他起了点鸡皮疙瘩。
幸好这种铁株只有指甲盖大小,也就有一点不适感,还在罗格的忍受范围内。
明天我绝对要缝个口袋。他嘟囔一句。
罗格环顾了这个破烂的小房子,本来还想着有什么东西需要添加的之后,发现什么东西都要,说家徒四壁都有点侮辱这个成语,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屋顶还是破的。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只能重新把小箱子挖出来,从中把剩下的铁株和铜蚁给全部给揣怀里,一共是5个铜蚁、9个铁株。
把箱子埋回土里后,快步走向门边。
哒哒,哒。脚步由快转慢,最后杵定在门口。
突然想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律法严明的现代,自己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就这样出去?会不会遭遇意外?
沉思片刻之后,罗格返回角落的陶罐边,从最右边的陶罐抽开遮掩的木板,这是一个放置杂物的罐子。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翻找出一个套着断裂一半箭尾的铁制箭头。
箭头有点生锈,但是依旧锋利,这是罗格的扈从父亲带回来的战利品,扈从父亲死后就被罗格收拾进这罐子里。
这个箭头是整间小屋子里除了直剑外唯一锋利的东西,这个时代的平民吃不上肉,所以连切肉的菜刀都没有。
摩挲了一下冰冷的箭头,罗格从墙上撕下了一块破布条,紧紧包裹住锋利的箭尖,随后塞入怀中,和铁株铜蚁混在一起。
武器给了罗格油然而生的安全感,他满意的拍了拍因为塞太多东西而略微鼓起的胸口,拉开破旧的木门,咣当而出。
离开小房子昏暗阴凉地场景,屋外的阳光刺的罗格眯起了眼睛,他感到身上暖洋洋的。
阳光毒辣的程度让罗格本能的判断出此时应该属于盛夏,适应了阳光之后,微风吹来,罗格闻到了混杂着牲畜粪便和腐烂垃圾的奇怪味道,他定眼望去,入目久久无言。
泥泞的小街道上污水横流,两旁不足3米低矮的茅草屋周围杂物垃圾乱丢,茅屋身后便是挖掘的一个深沟,深沟的另一边便是牲畜养殖的地方,用各种奇怪的东西隔开一个栅栏养着牲畜。
深沟堆满牲畜的粪便之后,就顺着应该是洗澡水的生活用水流向了泥泞的街道,街道的泥泞估计就是因为这样。
糟糕的卫生环境让罗格的心沉了下去,在罗格现代的记忆里,类似的场景也绝不罕见,贫穷的环境下,哪怕周围有下水道和垃圾桶,垃圾也是满大街都是,污水也是四处横流,扯不上什么素质,纯粹是因为生活,活着都用尽了全部力气,哪有还有闲心注意周围。
贫穷没资格讲素质和品格。
这里的贫穷更甚,终此一生都看不见任何希望,这是一个阶级固化的时代。贵族高高在上的时代。
街道上三两个行人脸上麻木的表情深深烙印在罗格眼里,这一刻,现实的实感甚至压的他呼吸困难起来,脑海角落中幸存的最后一点穿越的兴奋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罗格闻着蔓延恶臭的空气,略微低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味道。他弯着腰,让他的揣着钱币和箭头的胸口不那么明显,快步穿过这片脏乱的街道。
一路前行,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记忆中的集市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