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铃儿将那头伸进一个三角形中，三角形一会大，一会小，小时感觉勒得呼吸困难，大时感觉空空荡荡。她将头伸出三角形，仍盘膝而坐，三天？
铃儿闭上眼睛。她的前面出现一座塔，塔身不高。在一片雾中她看到了伏哈。伏哈？好熟悉的名字。她在脑子里幻影灯一样掠了遍。伏哈？
伏哈，五短身材，体肤黝黑，一排牙齿好比刚钉一般。头上三五根毛发又曲又卷。面如银盘，眼似铜铃，鼻孔方长。白的面，黑的身？
那塔每层镶着金银珠宝琉璃盏。玉为砖，金为瓦。旁边有个女孩在向铃儿招手。此女名唤依依，俏楚怜人，乌丝盘。旁边还有两人，捶着腿，像是走累的样子。
“这是哪里？”铃儿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在问。
“这是惹内那都。”伏哈低下头，羞怯地转向依依，“你们会喜欢我吗？”
“谁会喜欢你呀！这么矮小！”刚才捶腿的其中一个。噢！玄琴！玄琴！怎么会是玄琴姐姐。也难怪，她一向大大咧咧的脾性。
“要进去吗？这是惹内那都。”伏哈赤红着脸，低声说。
“来都来了，看看吧。”另一个捶腿女子，她看上去比那几个要沉稳。
那塔浮在空中，亿万光茫从塔内射出。此塔看上去那么低，那么精致。好像一进去，塔就看完了。
他们一行人往里走。
“这是惹内那都。”那伏哈在前面低声说。
“烦不烦！”玄琴报怨。
“你真的很啰嗦。”依依俏皮一笑。伏哈苦笑了几声，仍在前面引路。
塔门开了，好像开启一段尘封的往事，笨重的塔门，雕有虎头龙身的门环，那门非是千斤之力不开。
“这里好空旷啊，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那个铃儿惊异的说。
“外面一点点，里面好大啊！哈哈！”玄琴捂着要笑的嘴。
“还要走吗？这是惹内那都。”伏哈一遍遍重负。脸涨得更红，他低下头咬着自己的嘴唇：“这是惹内那都。”
“好啰嗦！真该把你的嘴封起来。”玄琴说完爽朗的笑了。
“好了好了，我们上去看看吧。”依依推了伏哈一下。
铃儿早就一步三跳地往塔上走了。她那么快活。伏哈看着她，头低得更低。
“这是惹内那都。”伏哈再三重复。
“什么都不都的。死脑瓜。”玄琴打了伏哈一个后脑勺。伏哈并不说一句话，只是咬自己的嘴唇。他的皮很糙，他的嘴唇很厚，他像刚钉一样的牙齿打着磨。
“这塔楼是翡翠的耶！”依依惊讶万分。
这些人全然没有理会伏哈的一再提醒。一层层，一层层。
“外面看上去没几层。原来这么高。”玄琴气喘吁吁。
“哇！伏哈长高啦！哇！好美啊！这哪里是先前的你。这塔有魔力！”
“哇！不敢想象！超巨人！”
这一群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惊叹不已。
“快看那边！快看那边！”眼尖的玄琴。
顺着玄琴手指的方向看去。里面有好多人。个个面色惨白，咳嗽不已。
“这是惹内那都，惹内那都。”伏哈机械地重复。
“我走不动了，我要吐了。”那个并不怎么说话的女孩。
“我也是。”铃儿一屁股坐下来。
“休息一下再走吧。”依依以经有气无力。
过一会，他们继续往上走。不！他们是往上爬。他们的双足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人越来越冷，越来越冷。伏哈越长越高，越长越高。
“这是惹内那都。惹内那都。”伏哈仍机械地重复，机械地重复。
惹内那都。铃儿猛地睁开眼睛。
空的虚妄？虚妄之塔？人性的弱点吗？对！紫冥阁！铃儿在一本古书中看到过！惹内那都，上古神兽，人称伏哈。能变幻魔塔之身，每登一层便长一层，只要你还要登，他便还要长，哪怕直入云霄，永无止境。湖有湖底，海有海底，天地尚有尽头，它没有尽头。
只要你在塔中。深不见底。高不见顶。直至死亡。
为什么那么多人在登塔？地泉！地泉中曾出现生死惹内那都的字样！反复出现！为什么？
“欲望之树！理想之花！人所追！人梦所追！惹内那都就是伏哈，伏哈便是惹内那都。”如果当时一排古书不砸下来，连带着骷髅一起砸下来。但没有如果。她从骷髅堆，书堆中爬出来，就再也不曾找到过那本书。
人性的弱点？没有弱点的完美？为什么惹内那都是伏哈？伏哈在哪里？为什么要喝梦婆汤？为什么要在无数的轮回中忘掉无数？
“惹内那都，是你呼吸最深处的那块黑地。我们都飘着，飘在虚无中。”幽幽的一个声音。
“谁？”铃儿一惊，她环顾四周，除了她，还是她。
伏哈？伏哈？她记起地泉，记起七色鲤：
“伏哈是谁？”
“萨哈的王子呀。世上最美的美男。”七色鲤摆动着鱼尾，“骗你的。哈哈哈。”
“伏哈为情所困。在感情的桎梏中，要么很矮小，要么很高大。”一条七色鲤悠闲地吹着咆咆，打了个转，甩了铃儿一脸的水。
“他的确是个美男。沙漠的美男。”一条七色鲤像滑伞一样从泉顶往下滑，又噗噗往上飞。
我说的七色鲤是玄冥地泉的七色鲤。它是鱼非鱼。
“多嘴。她讲笑话呢。伏啦伏啦比。比比干。比比干。”一条七色鲤用尾巴扫了刚才的那条七色鲤。就像友人拍肩膀一样友善。
“咕噜咕噜哈。咕噜咕噜哈。吹你的泡泡吧。哈哈哈。”一条七色鲤用头轻轻的碰着另一条七色鲤。
“啊！多情的人。沙漠的雪莲啊！”一条七色鲤打了个转。就像芭蕾舞演员完美的谢幕。
“雪莲不是在雪山吗？哪里的沙漠？远吗？”铃儿好奇的问。
“我们这儿也有雪莲哪。”
记忆是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来，呼啸而过，不留残骨。
惹内那都？欲望之树？理想之花？虚幻之塔？惹内那不那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