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素心中一紧，连忙问到。
“怎么了？”
那孩子突然垂头丧气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难受，看了他半响，那孩子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许素素也跟着他一起沉默，然而许念希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想了半响，突然望着她。
“妈妈，我一直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还要顾及到他的感受呢？明明是他先抛弃我们，又谈什么现在不能抛弃掉他？”
许念希的语气很冷，说话的时候，眸子里漆黑一片，沉沉的，让人看不出来情绪，却是能够从他稚嫩的嗓音当中听出来满满的不屑。
让人几乎错觉，这么小的孩子，如何会说出来这样绝情的话语。
两人对视着，长久的沉默下去。
是了，许素素又如何能够去要求他不喜欢谁呢？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命苦的人，如今跟在自己的身边，两人若是真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到时候，相处或许才会更加的尴尬。
“念希……”
她突然唤了他一声，那孩子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里头都还是未消散的浓浓黑色，像是会将人给吸进去一般。
女人的呼吸窒了窒，眼睛有些微微的发酸，然而那孩子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表情，问道。
“怎么了？我在呢。”
他的轻声回答，显然给了女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许素素勉强勾了勾唇角，对着他一笑。
“说起来，你到时候若是找到了亲生父亲，是要跟着他，还是……跟着我？”
许素素知道，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她和这孩子又什么关系？无非是六年来带着他四处飘零过苦日子，还不如当时就找到这孩子的父亲，让他过得逍遥自在。
然而那孩子诡异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也更加的疑惑了。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呢？我们不是一家人嘛？”
女人苦笑着，并没有回答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也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她只是想要问问罢了。
见她还是这般神情，那孩子似乎有些不乐意，瞪了许素素一眼，说道。
“若是我们要分开的话，到时候我肯定是选妈妈你的啊！为什么要选那个臭男人，抛妻弃子，让我还被同学们笑话。”
他说得恶狠狠的，但是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
按道理来讲，厉睿哲若真是他的亲生父亲，法律上是会直接将孩子判给他，而自己呢？当年的所作所为，不就是比人贩子要叫得好听一点儿么？
许素素伸手，又一次将孩子给搂进怀中，顺手关上了台灯，对他说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应该睡觉了。”
那孩子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之中，黑得有些发亮，定定的将许素素看着，许素素对着他轻轻一笑，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晚安，我的儿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许念希升入小学以来，第一次考试就结束了，根据那孩子的躲躲闪闪的表情来看，自然是考得很不理想。
而她挎着包，站在教室门口，等着老师说完话放学生出来，然后家长进去开家长会。
那孩子眼尖，早已看见她了，一时之间恨不得立马钻进桌底下躲起来，许素素冷哼一声，冲着他挥了挥拳头，脸上还挂着气急败坏的笑意。
然而许素素一转头，却是看见了他的同桌，顾晨阳那孩子一瞬不转的盯着她，瞧见被发现了，也只是平平的对自己点了头。
许素素心中不由得一揪，连忙收回了视线。
等到老师的一句“放学”，所有的孩子都在欢呼，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提起书包，冲出教室。
女人被人流给挤得一直往后躲闪，那俩孩子也跟着跑了出来，站到她面前，许素素一手一只崽子，揉了揉脸，舒服的闭眼。
“晨阳这一次考得怎么样啊，会不会很紧张啊？”
许素素深吸一口气，装作无所谓的模样，故作轻松的去问那孩子。
顾晨阳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便低下头去，声音也低低的，说道。
“还好吧。”
许念希冷哼一声，叉着腰大喊，“你可不要太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这一次考了双百分啊！”
然而那孩子气鼓鼓的声音，却被许素素的星星眼给完全屏蔽掉了，只看见那女人一手捂着脸，一手捧着心，冲着那个冷面的孩子说道。
“哇！晨阳这么厉害吗？许念希你还不赶快看看，你们还是同桌呢，怎的一个考试之后，东躲西藏连卷子都不敢拿给家长看，一个还谦虚的说一句还好，结果却是双百分呢？”
许素素的怒气显然没有被那孩子接收到，他只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旁的顾晨阳，却也无可奈何，气极了就冲着许素素喊了一句。
“那，那要怪罪的话，就怪我们俩的脑子生得不一样！一个聪明绝顶，一个傻如笨鸟！”
许素素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真佩服这孩子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然而她正准备要说话，面前的那个冷面小帅哥，却是突然看着远方，眼睛亮了亮，她一惊，立马回头看去。
不远处，那男人逆着放学的人流走过来，周围的人像是有默契一般，没有接触到他的身体，他走过来的样子无比悠闲而又轻松。
他一双眉眼，如同墨画一般，染上丹青的颜色，似烟雨朦胧一般，掩在氤氲雾气之中，唇瓣轻抿，一抹凌厉的弧度。
他目光笔直，看着许素素的方向，看着他的儿子。
“爸爸，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来的吗？”
顾晨阳突然叫了一声，小跑了过去，却又立在男人的面前，没有再靠近了，顾彦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她有事，来不了，临时也找不到人来。”
许素素在一旁默默的瘪嘴，一听这意思，就是逼不得已才来的嘛？并且，他和自己的儿子之间，竟然这样生份？
顾晨阳的欣喜，她不是没有看见，可那男人脸上，却找不见一点儿其他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