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多说多错。
金子秋冷着眼睛打量着两人，视线最终落在一直没有抬头的白燕子身上，棱角分明的唇缓缓张开。
“这支真的是你私藏的？”
白燕子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沉闷的回了一声：“是。”
我被金子秋揽在怀里，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听到白燕子那一个字之后猛地一僵，低头，看见的是他紧攥的手，抬头，面色却不曾发生变化。
但是我知道，他这是在强忍。
他是这京中的贝勒爷，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乱了分寸。
“知道了。”金子秋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身后的那个下人一见金子秋没有追究的意思，心里涌上了不甘。
“贝勒爷您这是在包……”弊。
下人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眼睛倏地睁大，鲜血在口中不要钱似的冒出来，在倒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了华生将刀子收进了刀鞘里。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得死。”
“金爷……”听到身后倒地的声音，我疑惑地想回头看，脑袋却被金子秋的大手掰了回来。
“那个人揭发了白燕子私藏枪支，必须死。”
死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
金子秋看着我的眼眸锐利而又复杂：“你今日看到的，听到的，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否则你的下场也是和他们一样，死不足惜！”
我忙不迭的点头：“是，素素心里有数！”
金子秋让白燕子和他去书房，临走之前又交代了华生将凑热闹的所有下人们都割了舌头再发卖了去。
我一宿未眠，翌日听丫鬟们说金爷将白燕子好一顿毒打，打的皮开肉绽，想必没有一个月是下不了床。
他好歹用那东西救过我一命，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去看白燕子，他许是觉得丢面，见不得人，便叫丫鬟把我打发了。
没两日，贝勒府张灯结彩，秋暮夕月之时，正是中秋到了。
往年在楼里，妈妈不过给我们没人烫上一壶酒，说是赏月，谈的不过都是些风花雪月之事。
原来大户人家，官宦世家的中秋办的这样奢华，这样热闹……
这日，琴瑟萦绕不绝于耳，歌舞升平通宵达旦，我从未见过如此盛大的场面。
我本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看着丫鬟婢女们忙来忙去，可突然，老太君身边的张嬷嬷来了。
“素素姑娘，今日府中待客，忙的很呢！太妃请你去前厅伺候着。”
闻言，我黛眉轻挑……
伺候？
看来这老太君一日不除了我，便一日不会叫我好过。
不过我本身份低微，和府中的下贱奴人没差，平日里不过是看在贝勒爷的明面上，他们对我也算恭敬。
这次是老太君叫我去伺候，论起规矩来是我的荣耀！
直到我跟着张嬷嬷去了前厅，才明白老太君为何叫我来。
宾客满席，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门前，张嬷嬷低声警示我。
“来的都是世家公子小姐们，还有文华郡主！你可要小心伺候，出了差错丢的是贝勒府的门面，老太君会要你好看！”
张嬷嬷将我带去紧邻老太君身边的一席宾客身后，示意我就伺候这位小姐。
女子年轻漂亮，身材纤细，一双杏眸如星空般熠熠生辉，言行举止间仪态万千，看得出是位养尊处优且教养极好的小姐。
我站在她身后，也不觉自行惭愧。
可更多的是羡慕，羡慕她自打出世便是含着金汤匙的；与我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我正想的出神时，被一旁的嬷嬷冷不丁的打断。
“嘶——”
我揉着被拧痛的胳膊忍不出叫出了声，惹来嬷嬷变本加厉的呵斥：“素素姑娘，怎的连点儿颜色都没有，还不快给郡主斟茶，要是伺候不好郡主，小心你这项上人头。”
看见嬷嬷一脸凶神恶煞，好像随时都要扑过来揪起我的头发将我打一顿似的，我没敢还嘴，几乎将头埋进怀里，微不可闻的应了声。
嬷嬷看我像模像样的拿起茶壶斟茶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我的余光瞥到嬷嬷去了别的地儿，心里才松了口气。
幸好我记性还不错，将平时那些小丫鬟侍奉主子的样子学了个七七八八。
将茶盏搁置到桌几的正中间，看这位貌美的女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事情，反而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门厅的方向，好似在等什么人似的。
想到方才嬷嬷训斥自己时所说的话，这是位郡主？哪位郡主？
我对宫中之事不是很了解，宫中子女众多，岂是我一青楼女子能分辨得出的？
“啊——”
清丽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拉回来，低头一看，眼前这位郡主正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明媚的眼眸里酝酿着泪花。
我猛地反应过来，急忙低下身要拿过她的手要查看一番。
“郡主可是烫到了？”
郡主的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垂然欲泣，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却轻轻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关切。
“本宫无事，只是方才溜了神，烫了手指罢了。”
我看了下确实没太大的问题，只是略有些发红而已，便另拿了茶盏倒了凉茶递到她的手上。
“郡主细皮嫩肉的当心着些才是，这烫伤不比别的，郡主这般细嫩的皮肤若留了伤疤便不好了。”
郡主点了点头，在我手中接过茶盏。
我的眼神暗了暗。
果真是养尊处优的美人，就连手都这么精致，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健康的粉色，每根手指皆是如葱白一般白皙修长。
而我的手与之相比起来便相形见绌了，因为常年学舞本就粗糙了些，再加上前段时间在浣衣坊做事，更是起了许多茧子。
两双手碰撞了下，我微不可见的缩了缩手。
这样的女子，是我们这种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呀。
收回心神，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人，老太君正在不远处与人闲聊着，眼睛时不时的往这边撇几眼。
我原本以为是老太君担心我生事才盯着我，几次之后才发现她看得不是我，而是我身前侍奉着的这位郡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