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我以前还从未来过。”虽然我是金子秋手底下的人，租界这种地方，金子秋还是很不愿意我涉足的。
看着街上处处都是洋人，即使有国人，身上也大多穿的同我一般华丽，我反倒不算很起眼了，总算放心了些。
“到了，下车吧。”黄包车停到了一家铺子面前，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门口站着穿着西式制服的服务生，正在向里面招揽着客人。
我犹豫着下了车，跟着孔麟彦一起并肩走了进去。
原来这是洋人开的舞厅，孔麟彦礼貌的伸出手臂让我扶住他的手臂一起朝里走。
我望着面前这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们，闻着他们身上的陌生气味，不由得有些胆怯。
“我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我没来过，也不会说洋文。”我心里忐忑，凑到孔麟彦耳边小声说道。
他却拍了拍我的手背像是安慰：“没事的，我也很少来，咱们玩咱们的就好。”
他认识的人还不少，连续路过好几个洋人看见他都朝他点点头笑着跟他打了几声招呼。
见孔麟彦游刃有余的样子，我只好强装出平静的样子，跟他走到了舞池旁边的休息区。
“两杯威士忌，谢谢。”他带我坐的位置正对着舞台，舞台上有穿的暴露的舞女们正随着音乐跳着舞。
舞池里也有男男女女们相拥在一起，正跟着舒缓的音乐翩翩起舞。
“你没有来过这里吧？我读大学的时候学会的交谊舞，还是学校里的舞王呢。”孔麟彦抿了一口威士忌，向我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只听说过舞厅的存在，相比起我们楼，这种店里的舞女只以卖笑或是跳舞为生，但她们脸上为了赚钱而露出的微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
跟了金子秋这么些年，我都快忘记我曾经是她们中的一员了。
他把装威士忌的小酒杯朝我面前推了推：“你试试看这酒，我听晓春说你喜欢喝葡萄酒，这酒可比葡萄酒烈的多，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才端起酒杯，便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奈何孔麟彦笑吟吟的看着我，我便硬着头皮，学他的样子喝了一小口。
辣是我最直观的感觉，这酒比我喝过的任何酒都烈，却又没有白酒的浓香。
入了口倒觉得还好了，我放下酒杯，有些狼狈的笑了笑。
孔麟彦满意的点点头，对我伸出手来：“你会跳舞吗？我们去跳舞吧。”
我一听这个，连忙摆摆手，穿成这样我连走路都困难，还说什么跳舞？
“来吧，我教你，不用怕，一开始我也不会的，这个很简单的。”孔麟彦再三强调他会带着我一起跳，我也只好站起了身把手放到他的手上。
舞池的人还不算多，大家都在忘情的跳着自己的舞，并没有人在意动作僵硬的我。
孔麟彦一手搂着我的腰，带着我跳了起来：“来，脚先向前，再向后，跟着音乐一起，不要急慢慢来。”
我听着他的指挥，也随着一起跳了起来，只是这裙子着实是难以活动，我每走一步，便觉得绊的厉害，几次都差点栽倒在孔麟彦的怀里。
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是笑着帮我数着拍子，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给我支持。
“啊，对不起!”我由于看不见底下，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孔麟彦的脚，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却差点撞到后面的人。
孔麟彦只是摇摇头适时搂进了我的腰，以免我刚刚动作太大撞到后面的人。
“不要怕踩到我，你这么点重量，踩着了也不疼，你就放心吧。”孔麟彦朝我鼓励的笑笑，“你就放心的迈开步子就好。”
他确实是个好的老师，只不过跳了几首乐曲，我便很快掌握了这个节奏，开始逐渐能够跟上孔麟彦的脚步了。
他也显然感受到了我的适应，不再小心翼翼的搂着我生怕我撞到别人，反倒是松了些手让我跳的更加自由。
“看，你已经慢慢掌握了，我们再试试看更难的。”孔麟彦兴致勃勃的想教我更难的动作，刚刚隔壁的一队男女经过我的面前时，女子在男子的帮助下转了一个圈，她的裙摆在风中旋转，愈发优雅漂亮。
我只是看着就有些害怕，却耐不住孔麟彦的请求，答应跟他一起试试。
只是无论怎么尝试，我都始终学不会，甚至累的有些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松开了孔麟彦的手。
“不行不行，我先去休息一会儿。”他也不勉强我，只是跟着我一起坐到了休息区。
刚刚还很难喝的威士忌，在跳过一会儿舞之后忽然变得好喝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我有些口渴了，这加了冰的酒喝起来分外有些解渴。
“你还好吗？”见我喝了这么多酒，孔麟彦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我来，“这酒虽然喝起来爽口，却度数极高，若是你觉得不舒服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我却不知中了什么邪，硬是要拉着孔麟彦一起再去舞池跳舞。
舞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舞台上的歌女也从慢摇舞曲换成了激情四射的舞曲。
见我开心上了头，孔麟彦也只好跟我一起下了场，我喝了些酒，步子也迈的开了些，动作也跟着放开了许多。
我的眼睛里只有孔麟彦欣赏的目光，还有舞厅里五颜六色的灯，四周人的目光我已经全不在乎了。
舞曲停，我也舞的腿软，一下子栽倒在孔麟彦的怀里。
“你还好吗？”孔麟彦看我小脸绯红，身上也因为跳舞出了好些汗。
我点点头借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除了觉得头晕，还觉得腿软软的，一定是刚刚喝的酒度数太高了些。
不知为何，金子秋的身影忽然闪进了我的脑子里，他素来不喜欢我喝的这么醉，我今日这个状态，万一被他看见了，指不定又要惹他生气了。
我稍微呼了一口气清醒了一些，却总觉得有道目光始终投在我的身上。
我转过身想看看到底是谁，却差点吓的心跳漏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