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够了？”秦夜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
贺腾闻言，背脊绷得很直，肩膀轻轻抖动着，几秒钟之后，他才开口：“没有……有些话，永远说不完，也说不够，可我知道，你不想再听。”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守在他身边，把自己心事一字一句说给他听，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尤其是在国外那几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老子放你妈的屁！”秦夜暴喝，声音出离了愤怒，他抬手，双手死死揪着贺腾衣领，猩红目光死死盯着贺腾，“你他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喜欢我，你现在突然这样……你要我怎么办？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办？”
贺腾微微抬眼，如墨色一般眸子里倒映着眼前男人的脸颊，这张脸，他觊觎了十数年，除了当年那一次醉酒偷吻之后，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距离这么近。
他心头蓦然一颤，分明忍不住想要去亲他一口，跟他抵死缠绵，可脑海中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警告他，他不能这样做。
今夜这一场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他没办法预计，可一旦他踏出那一步，他跟秦夜，从此之后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隐忍。
贺腾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伸手，一根一根掰开秦夜的手指，秦夜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在贺腾掰开他手指的瞬间，他心脏猛地一抽，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支冰冷无情的大手一点一点抹去。
该死！
直到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贺腾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缺，他笑了笑，“你什么都不必管，如果你做不到像以前那样……那你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我，今后这边的事情，你派一个人来跟我说就好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花，秦夜一只手臂环过他腰，将他一把重重往怀里一捞，想也没想，微凉的唇狠狠贴了上去，像是掠夺性一般毫无征兆的闯入他口腔，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贺腾瞳孔骤然收缩，表情瞬间一寸一寸龟裂在了脸上，脑子里炸成了烟花。
秦夜……亲他了？
他连做梦都不敢想事情，秦夜居然……真的做了？
直到口腔中传来一股腥甜的血腥味，贺腾这才回过神来，秦夜呼吸粗重的一把将他推开，抬手抹去他唇角血迹，细长手指掐着他下巴，逼迫他抬起头仰视着他。
秦夜目龇皆裂，满腔怒火，“你他妈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是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垃圾吗？你……”
秦夜忽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做出的动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还是心里本来就是这样的想法。
贺腾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个人，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够驱散世间一切阴霾，那一瞬间，他忽然心生贪念，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想，如果能跟这个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哪怕……哪怕要折损他十年寿命，他也愿意。
贺腾忽然笑了笑，声音极其嘶哑：“我有多少资产你也清楚，但想来这些东西你也不在意，你比我更有钱，可我还是愿意把他们都给你，连同我这一颗真心，你要……就接着，从今以后，好好跟在一起，你不要……现在就走，大门在那边，从今以后，不要再踏进这半步，你我从此……两清……”
从此两清？
秦夜死死咬着后槽牙，这傻逼玩意儿每次都要把话说到这么绝吗？
连个后退的路都没有！
妈的！
秦夜手指骤然松开，那一瞬间，贺腾的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原来，不管等多少年，最后还是那个结局。
从前总是担心有一天自己会说漏嘴，得罪那人，现在终于知道答案，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贺腾静静坐在椅子上，唇角斜斜一勾，“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了……”
他这话一说出口，秦夜就彻底炸了，他忽然抬手一把掐住贺腾脖子，因为他用力太大，贺腾连着椅子朝后一倒，人连椅子一下倒在地面上，只是在后脑勺快要着地的那一瞬间，秦夜手掌迅速托住了他脑袋，所有重量都压在了他手掌上。
秦夜闷哼一声，脸色却是更加阴沉，咬牙切齿：“你他妈倒是说得轻巧，从此两清，慢走不送，亏你说得出来！”
贺腾眉头紧蹙，想去看他手是不是伤到了，但他整个人被秦夜压住，连动弹一下都难，耳边是两人急促炙热的呼吸声，这暧昧至极的体位……
只可惜，两人现在是要两清，不是要上床。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期期艾艾求你原谅求你留下来，你知道，这种事我做不来，既然不能成为你心里那颗朱砂痣……让你恨着记着也很好。”贺腾笑着说道，只是那笑容太过讨好，令人看着心头一阵一阵的荒芜。
秦夜咬牙：“放你妈的屁！”
贺腾想伸手推开秦夜，却怎么都推不开，于是只好放弃，“你既然不能喜欢我，也不能跟我在一起，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秦夜满目怒火，抬手想要一拳挥在他脸上，却又舍不得，拳头只重重砸在一旁泥地上，擦破了他手背一片皮，鲜血立即渗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为多少人出过头，也护过多少人，可你不知道，我从来都没为别人动过手，也从来都没为别人不远万里去庆生，更从来都没被别人亲过……你怕什么，我也怕什么，我甚至尝试去喜欢过别的女人，可我还是做不到，你他妈真得以为我就那么好那么闲，谁都要护着吗？”秦夜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这一句话，像是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死寂。
贺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夜，像是出现了幻听似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秦夜刚才那一番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