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这咒连您也解不开?”
悦漓满脸震惊:“可您是天帝陛下...”
“归元咒是将一切灵力的总和压制到最低,这咒法在弥罗宫外自然易解,可到了这院子里,连你我也要相互制衡。
你也看到了,我将院子里一切灵物都散尽了来聚起自己的灵力...”
“可我来了,您还要把半数灵力分与我是吗…”悦漓挫败地坐到石凳上:“天帝伯伯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天帝给她倒了杯茶:“好孩子,你是担心我,关心则乱,我不怪你。”
悦漓想起竹远临走前说的“不要乱跑”,真真是个贴心的嘱咐。
也怪不得他那么容易就让鹤白回来,鹤白一旦进了咒法,他们的灵力又要被削弱。
“怎么,脖子不舒服?”
“嗯?”悦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抚摸着冥鸽。
不行不行,竹远把自己软禁在天上一定是要对妖魔两界下手了,阿郁要是知道怕不是会不管不顾闯上来,不能在这个关头让他分心。
鹤白...鹤白还没进弥罗宫,或许还有机会。
果然第二天,竹远亲自带着鹤白来了,鹤白一只脚刚要踏进宫门就一脸茫然被无常直直戳到了八百米开外的树上。
“你要鹤白,我给你送过来了,你这又是做什么?”
悦漓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怒道:“这小崽子,从前在佛光殿还有笔账没跟他算清楚,可叫我逮到人了。”
说完撸起袖子就往外冲,然后被咒法狠狠地挡了回去,悦漓从地上爬起来便骂:
“什么破咒拦我做什么,竹远你快放我出去,我要跟他打一架!”
竹远眼里一片澄澈:“你收了无常,我将他丢到院子里,随你怎么打。”
悦漓脸上一僵,假笑道:“我不给你惹事,你撤了这咒吧,关着我算怎么回事。”
他面色不变,微笑着解释:
“我是怕哪个不懂事的惊扰了你们,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那医侍去问我。
对了,医侍呢?我似乎许久不曾见过他了。”
“在屋子里陪着天帝伯伯。”
悦漓有气无力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竹远,你真要关着我吗?我又不是犯人,你这样我难受死了。”
竹远突然嗤笑了一声。
悦漓看着他,眼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果然,他眯着眼问:“悦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演的很差劲。”
无常嗖地一声射过来,竹远转身轻易擒住它,脸上的笑意更甚:“怎么,演不下去了?”
悦漓一时惊讶他竟能遏住无常,一时又恼怒他的戏弄,竹远全然不在意她眼里滔天的恨,一把将鹤白扔进来。
鹤白摔在地上吐了口血,悦漓去扶他,又听见竹远不冷不热说:
“我累了,没时间跟你们耗着。下三界如今一盘散沙,攻下是迟早的事,你识相点,我也好给你留些脸面。”
呵,留些脸面。
自己手里两界权柄,竹远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还留下她...可现在他只是把自己困在这儿,除非...
悦漓腾地一声站起来:“我要见镜玄。”
竹远看着她,脸上的平静一片一片裂开。
悦漓觉得有些解气,又怕惹恼了他,小心斟酌着语气:“我知道他还活着,如今就在灵官殿。我要见他。”
竹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敢见他,你就不怕他杀了你。”
“他不会的。你只管让我见到他。”
悦漓攥紧了袖口,她说的这么肯定,其实心里头虚得很。她只能猜测着竹远不杀自己,要么还有利用价值,要么有人点明要留自己性命。
镜玄与竹远是一条船上的,镜玄恨她,竹远不可能不顾他的意愿。除非镜玄要她,无论是亲自处决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镜玄总比竹远好对付得多。
“你倒是了解他。
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了吧,既然早晚要见,我何不卖你这个人情?”
悦漓松一口气,庆幸自己蒙对了,又总觉得他的神情莫名其妙,明明答应了,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竹远幽幽走了,鹤白抹了把嘴角的血,惊魂未定:“你是说先魔主还活着,咳咳...你可别去找他...”
悦漓把他掺起来:“我不去,我不去你们怎么办!没事的,你只管照看天帝伯伯,剩下的我有办法。”
鹤白低着头沉默,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悦漓强装着冷静,心里早就一团乱麻,她把鹤白丢进屋里,自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作法。
还好召唤术算不上大咒,悦漓咬了咬牙,勉强唤出了冥鸽:
“快回冥界去,告诉你主子天庭要对下三界出手,要他千万小心。
还有...”
身子微微颤抖,许久,她才接着说:“告诉他我还好,不必挂心。”
冥鸽不知为何不被竹远的咒法所困,扑棱着翅膀很快飞走了。
不管自己对上镜玄有几分胜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住妖魔鬼三界,只要阿郁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悦漓暗暗下了决心,又飞到屋檐上坐着喝酒,不到一个时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飘过来。
悦漓眼眸紧紧一缩。
哪怕做了多少心理准备,亲眼看到死在自己手下的镜玄如今好端端立在眼前,悦漓还是禁不住一阵一阵地胆寒。
竹远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见他停住了脚,低声问:“你进去还是她出来?”
悦漓听不真切,只看镜玄回了句什么,竹远竟然打开宫门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悦漓忽然觉得天灵盖一阵一阵的灵气涌到身体里,又急又猛,悦漓死死抓着领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承受不住了。
屋子的门砰地一声裂开,鹤白刚要出来又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了回去,一道结界俨然立在门口,将里屋和外院截成两段。
天帝和鹤白在破结界,悦漓一面心惊竹远竟有这般深厚的内元,一面感受着四经八脉强烈的灵力。
银光闪过,无常在手,指着竹远,她厉声问:“你进来做什么!”
竹远冷漠回道:“带你出去,他要见你。”
自从撕破了脸他对自己从来没好脾气过,是真真厌恶她,可从前他和她那么好...竹远的心思有多深,悦漓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
可既然他进了归元咒,悦漓唇角一弯,无常顿在空中,转而分出千万银枪蓄势待发。
竹远哼了一声,似乎不太耐烦,手心渐渐凝了一团雾气。
“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
悦漓看了眼天帝和鹤白,又望了望远远站着的镜玄,眼眸一沉,无数银枪朝着竹远倾泻而下。
竹远闪身躲避剑雨,手里的雾向她一掷炸出一团一团的白烟。
悦漓在缭绕的烟雾里清清楚楚听到镜玄竭声嘶喊:“小漓!”
她恍然一笑,在地上打了个滚,躺在地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