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18500000053

第53章

寻了大半天,问得口干舌燥,竟找不到一处安歇的地方。看看已近日落西山,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胡然便找了一家破旧而少人光顾的饭馆,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凳子上,要了几盘凉菜,一瓶啤酒,闷闷地啜饮起来。

饭馆老板是当地的农民。看到胡然满脸的倦容和郁闷的神情,便主动搭讪:

“师傅,找到住处了吗?”

“没有,”胡然挤出一丝苦笑,“全都住满了。”

“你来的不是时候,”饭馆主人说,“古城人全都到双林沟了,一个月以内你别想找到旅馆。”

“那就只好搭夜班车回去了。”胡然皱着眉头说。

“你到林场去过了吗?”饭馆主人问。

林场?林场在哪里?

不远,十里路。在山背后。

那里有住处吗?

可能有。那地方今年才开张,知道的人还不多。你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张两张床哩。

谢谢。我去试试。既来之,则安之。就这么打道回府也太熊包了。再说,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创作假,无论如何得写出一个中篇来。再不写,今年的创作计划就泡汤了。可是,我要两张床干什么?

“三张!”林场招待所的女经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必须三张床一起要。”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胖老婆子愠怒了,“不想住是不是?”

想住,想住。已经月黑风高,路断人绝了,我敢不住吗?不住又到哪儿去呢?

“交押金--一千元!”

“一千元?”

一张床每天一百元,三张三百元。三天的押金九百元。另交一百元的钥匙费。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乖乖地掏出钱来,递到女经理的胖手里。等女经理走后,胡然这才仔细地观察起房间来。这个所谓招待所,看样子原来是林场办公室,为了赚取老人头和大团结,略加收拾后对外开放。

“这可能是全国最革命化的宾馆了,”胡然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灰黄的灯泡和四处脱落的墙皮,自嘲地想道,“我这是花钱忆苦思甜来了。”

脏兮兮的床单,被子里有一股霉味。拉开抽屉,盛满了空酒瓶、罐头盒和瓜子皮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混杂着几只避孕套,多半是游客们玩乐后留下的纪念。地上到处是烟头,看样子好多天没有打扫过了。就是这样一间“客房”,却让他包了下来,真是坑家店啊!他想泡点茶喝,暖壶是空的。走出门去高喊:

“服务员!服务员!”

无人应声。

又喊:“小姐!小姐!”

还是无人应声。

于是自己提了暖壶,去找开水房。院子里一片漆黑,碰头磕脸地找了好久,摸到了开水房。打了一壶开水,回到房间,从提包里取出一只套着塑料网套的罐头瓶子--作家先生专用的茶杯,放进一大把春尖,浓浓地泡了一杯茶,又点了一支烟,然后将稿纸铺到桌上,准备开始夜战了。他是有名的夜猫子,晚上睡得很迟。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晚饭之后,先将白天初选的稿件拿出来,再细细地过滤一遍,挑出几篇可以发表的作品,然后开始加工。西部的“作家”大多是农村青年,或是县城的工人和干部,文学水平一般都不高。他们的作品,不经过编辑的精心斧凿,是很难变成铅字的。而作为《文艺春秋》的小说编辑,胡然的劳神费力也就可想而知了。然而他却乐此不疲。他和业余作者似乎有着一种前世的缘分。发现写得漂亮甚至显露才华的小说,便会立即产生一种想见见此人的冲动,并且写信约请作者前来“叙谈”。来了之后总要请人家撮一顿花钱不多却很解馋的如葫芦头、肥肠面之类的“便饭”。编辑和作者一起端着大海碗,蹲在街边的台阶上,边吃边聊,敞开胸怀,满头大汗,说不尽的知心话儿。作品发表后,还要写信向《小说选刊》和《小说月报》推荐,让本地的青年作家时不时地在这些大刊上露一下脸。碰到什么评奖的机会,更是为这些小土冒儿争得脸红脖子粗,不惜得罪古城文坛的大老们。茅永亮认为这是他的“毛病”--如果放在三十年前,说不定会搞出一个什么“集团”来。徐晨老儿对此却颇为赞赏,有一次竟拍着胡然的肩膀说:“行!你小子走到哪里都有饭吃。”野风接上说:“这狗日就是不带一分钱,在咱这西部高原转一圈,保证到处有人接待。”又补了一句:“你可不能住在女作者家里噢!”

处理稿件到了十点左右,周围楼房的灯大都熄灭了,他这才开始干自己的活儿:写小说。一般情况下总要写到一点两点,全城的灯火都熄灭了以后,才拉灯休息。如果遇到题材特棒,特能激起情绪的作品,那就一直熬到三四点钟。一般来说,胡然先生的夜生活都是这样度过的。尽管在栽培女作家和女演员上面碰到了“牙齿打落咽在肚子里”这样的窝心事,但他似乎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习性,该咋着还得咋着。于是到双林沟避暑的第“天夜里,作家先生就展纸挥毫,准备大干一场了。

小说的题目已经想好了:戈壁夜行人。写的就是他的母亲:一个“右派”的妻子。做过基层文化干部的他的父亲,在鸣放会上被再三动员,憋出了“红花还要绿叶扶”--意即共产党是红花,知识分子是绿叶,叶子茂盛了,花儿才更鲜艳--这样一条“意见”,即被打成右派分子,开除公职,发送到夹边沟劳动教养。那正是“暂时困难”的年代。消息不断传来:夹边沟的右派们已经大批地“自绝于党和人民”了。聪明的妻子们纷纷和丈夫离婚,改换门庭,各奔前程。而他的母亲,那个一字不识的乡村女人,却背负了沉重的食物--那是从她和孩子们的嘴里一口一口抠下来的--千里迢迢地到沙漠深处的劳改农场去看望正在挨饿的丈夫。下了火车正是深夜,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没有行人,没有车辆,空寂的荒滩上刮着刀子般的寒风,寒风中夹着几粒雪花。几簇干枯的笈笈草和骆驼刺在夜风中瑟瑟抖动。母亲是半大脚(民国初年裹了一半即停止了的既非三寸金莲又不是正常女人的脚),走起路来十分吃力。但她硬是背着几十斤重的干粮和炒面,顺着一条人畜踩出的模糊不清的小路,在茫茫风雪之夜,望着北方隐约闪烁的荧火--那是饿死的右派们裸露的尸体发出的微光,听着远处尖厉的狼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她在火车上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此时她已饥肠辘辘。她完全可以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干粮充饥。但是她没有。她眼前闪现的是亲人浮肿的面容,干枯的躯体。她口干舌燥,她浑身乏力,但那脚步却不停止,一步又一步,向着沙漠深处的地窝子走去。目光是那样执着。朦胧的夜空中,母亲的面容不断地变幻着:忧郁的,凄苦的,从容的,坚毅的……电影镜头一般,最后竟变成了田珍的面容!啊,怎么是田珍?好像是母亲绊倒了,永远地倒在了亘古荒原上。田珍接过了母亲的干粮,继续向着那遥远的荧光走去。她似乎听到了冤魂的呻吟--一些人尚未真正死去,就被同伴们拉到沙漠里埋掉了,仅仅是因为埋一个人回去可以领一个馒头。这些冤魂四处游荡着,发出悠长的呻吟,深夜的旷野里听起来是那样凄厉。女人毫无畏惧,向着零乱的坟头走去,向着蜷伏在地窝子里奄奄一息的幸存者走去。她这肩上沉甸甸的食物,活着的要让他们吃上些,死了的要祭献在他们的坟前。沉沉夜色之中,一双女人纤弱的小脚,磕磕碰碰,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爬起了又摔倒,一步接着一步,向着苦难的人群迈动。风雪茫茫,风雪茫茫……

胡然的眼眶潮湿了。他打开了窗户,看看表,已是深夜三点了。外面黑森森的一片。山林在夜风中轻轻地摆动着,一浪推着一浪,此起彼伏地向前延展,并且发出阵阵沉闷的涛声。除此之外,一切声响都没有了。此时此刻,胡然想道,在这双林沟大大小小的宾馆招待所里,有多少阔男艳妇酒足饭饱之后正在温柔乡里做着美梦,而我却青灯黄卷,涂写着如此扫人兴头的文字,真正是背时倒运了。

“也许,咱老胡竟是本地最后一个文学的守望者了。”他想。苦笑着摇了摇头,关上了窗户。一股霉味又扑进鼻子里。看着肮脏的房间,忽然想起了那个久别的农家小院。宽敞净洁的院落,高高的白杨和桑榆,缀满了果实的葡萄架,台阶前紫色的大丽花,特别是年轻寡妇那溢满笑意的眸子,一丝深深的内疚涌上了心头。他开始后悔自己疏远了田珍,和年轻的寡妇断绝了来往。如果关系尚在,他又何苦跑这么远来看胖经理的白眼,住在这臭烘烘的房间里自寻烦恼呢?他完全可以在那贴着窗花的明亮的房间,坐在温馨的土炕上,就着小饭桌儿,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呀!然而……他们已经这样长的时间没有互通信息了。他不知田珍是否还在那个院子里,说不定人家已经改嫁了。唉!断了的弦不好再接了。人就是这样,一旦失了联系,也就不想再联系了。提不起这个线儿了。他甚至觉着果然见了田珍,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默默地向她祝愿,祝她寻一个好婆家,嫁一个好男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唉,田珍呀,田珍!你就好好儿的生活吧。”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

作家先生心里乱糟糟的,收拾了桌上的纸笔,快快地拉了灯,和衣躺在床上,一会儿便迷糊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胡然用昨晚喝剩的水漱了漱口,擦了一把脸,就出门去了。到附近林子里转了转,又把几处景点看了,顺便吃了点东西。晌午回来,暖壶依然是空的,屋子还是没有打扫。一股无名火涌上胡然的心头。他去找女经理。

“什么?”女经理听着作家先生的“意见”,三角眼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解的光,“到了这地方,你还想让人伺候?”

“起码的服务总该有吧?”

“你要啥服务?”

“比如打水,扫地……”

“哈哈哈哈,”胖婆娘尖锐地笑了起来,“打水,扫地,你自己不可以干吗?你没有长手吗?”

“那要服务员是干啥的?”

“我们就没有服务员!招待所是我家承包的,我一家三口人能顾得过来吗?”

“为什么不雇人?”

“雇人?雇人钱谁掏?你掏吗?”

“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你才胡搅蛮缠哩。告诉你,小伙子,我让你住进来就是天大的恩惠了。你去打听打听,如今双林沟谁还能找到一张床?我一下子就给了你三张!”说完扭过头去,不理胡然了。

“哼哼,”胡然冷笑起来,“我活了几十岁,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待所。好得很,我回去就给报社写稿,让你们曝曝光。”

“你谝了个啥?”女经理猛地转过头来,一张胖脸几乎扭曲了。

“我要在报上表扬你们!”

“滚--”女经理怒吼一声,“马上离开招待所--真不知好歹!”

“把押金退给我。”

“不退!黑女子--”她对拿着钥匙登记房间的一个姑娘说,“把他的房子登给别人。”

作家先生只觉得浑身发抖,血往上冲,牙齿也哆哆嗦嗦地打起颤来:

“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告你!”

“好得很,”女经理用手指了指林场办公楼,“场长在三楼,你去告吧!”

胡然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办公楼,找到场长室,“嘭嘭嘭”一阵猛敲。

厚重的木门轧开了一条缝儿,挤出一张恼怒的脸来:“敲什么!敲什么!”

“我要找场长。”作家先生挤了进去。

那人没好气地盯着胡然:“什么事?”

作家先生开始大声地申诉起他在招待所受到的种种冷遇。“啪!”场长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喊这么响干什么?首长正在休息呢!”

首长?哪个首长?

肖副市长正在里屋休息。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肖副市长?哪个肖副市长?

肖副市长就是肖副市长,你说是哪个肖副市长?你这人神经有毛病。出去!出去!

哈哈,还要让我出去?待会儿你恐怕给我赔情道歉都来不及哩。好,我这就去向肖副市长反映。

他要找肖副市长评理!他向里屋冲去。

“哎,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场长急了。

作家先生堂而皇之地大步向里屋走去,而不理睬已经吓得变了脸色的林场场长。

他跨到了门边,场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死死地拽住了他,口气变得缓和了:

“你是不是喝醉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作家先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了场长,猛地撞开了里屋的门。但他马上便后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一个“肖”字尚未出口,便突然噤声了。他的声带哑了。他像被人施了魔法似的,凝固在哪儿了。此时作家先生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让他把自己的眼睛剜了,他也心甘情愿!

这总不是幻觉吧?只见肖副市长--那个经常在主席台上给全市文艺界讲理想讲信念讲纪律讲作风讲道德讲修养集中华美德于一身的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此刻正赤身裸体躺在宽大舒适的鸳鸯床上,似睡非睡,微微打鼾哩。而他的旁边,则是一位十分年轻娇艳的女郎,好像也睡着了,白嫩的胳膊搭在肖副市长的胸脯上,红唇贴在肖副市长的右臂上。肖副市长的老伴儿他见过,足可以当她的母亲。看样子二位刚刚干完了好事,累了。

更让作家先生吃惊的是,肖副市长摘了金丝边眼镜,卸去全部的行头之后,竟显得如此苍老和丑陋。青黄二色的脸上嵌着一对深陷下去的死鱼眼睛,眉毛稀疏得几乎可以称无,额上的皱纹又深又密,一双薄薄的嘴唇(从这里面发出了多少指示和讲话!)了无血色,长满了杂毛的鼻孔正在极不通畅地出气和入气。俗不可耐!而那身几乎僵硬的骨架,说句不好听的话,称其为马王堆五号,似乎也并不过分。老天爷!他平日的威严和风采到哪里去了?如此说来,完全是高贵的权位和漂亮的外衣在支撑着这具干瘦丑陋的躯体了。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就在这样短短的几秒钟里,我们的作家先生居然还有心情扫了一眼里屋的豪华气派。他没有见过更高级的房间,更不知道总统套间是什么样。只觉得这屋里时髦得让他晕眩。心里竟掠过了一个不敬的念头:日他妈!难怪人们要当官哩!

愣怔间,只觉得他的两只胳膊已经被人牢牢地捉定。两条大汉似乎从天而降,像鹰抓小鸡似的将作家先生悬空提出鸳鸯室。刚一出门,“咔嚓”一声,一副冰凉的手铐已经反铐在他的手腕上。而此刻,肖副市长还在搂着小蜜做梦哩。

踉踉跄跄被推下楼去,又推出院子。一路走着,他的背上也就领受到了拳头的滋味,而腿子则被踢得一跳一跳地向前窜。终于被推进了一间挂着“治安室”牌子的大屋,一个趔趄倒在水泥地上。他开始抗议,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了头上。他于是呼喊,更重的击打落了下来。在暴风雨般的拳头和皮带之下,作家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并且终于安静了下来。

攀高枝才女上北京肖市长慧眼识风流

“说!你看到了什么?”

沉默。用沉默来抗议。

“说不说?”

沉默,无边的沉默。

“不说?好,让他去晒晒太阳,清醒清醒。”

于是又被架了出去,拉到屋子后面的园子里,用铐子反铐在一棵树干上。

暴晒!烈日下的暴晒!从晌午晒到了傍晚,整整的四个小时。脸上流下来的已经不是汗,而是油。嘴上起了一层厚厚的痴,眼睛被蜇得睁不开了,耳朵也嗡嗡地响,阵阵晕眩袭击着他。一股酸涩的泪水流到肚子里,昏沉中不由想起:难怪许多无辜的人最后都招认了,原来这“专政”端的了得。

天黑后又被架到了治安室。

“怎么样,味道好受吗?”

胡然惨然一笑。

一碗水递了过来,胡然接到手里,咕咚咕咚喝光了。

“说说看,你都看见了什么?”

胡然摇摇头:“什么也没有看见。”

“真的没有看见?”

“真的没有看见。”

突然一声喝令:“抬起头来!”

胡然一惊,抬起了头。

“看我的眼睛!”

胡然看到了一双狼眼。他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不老实!还是不老实!”

“我说的是实话……”

“你没有说实话。这样吧,晚上好好想一想,明天再说。”

同类推荐
  • 新生

    新生

    本书讲述了主人公岸本捨吉为自己与侄女节子之间的恋情(史称“新生”事件)所苦恼,并试图摆脱困境和净化灵魂来获得新生的心路历程。从作者自身的情况来看,主人公即为作者自身写照。这部作品写的是自大正元年即其虚岁四十一岁那年到大正七年这七年间所发生的事情,因而具有浓厚的自我告白特征。这是一部暴露作家亲历的乱伦事件的作品,它发表在事件还未结束的混乱时期。而小说的发表推动了事件的发展进程,并且实现了事件的最终解决。从小说对生活的全景描绘,其情节与现实的完全可逆关系而言,可以说,它将自然主义的私小说性用最彻底的形式展现给了读者。
  • 错位(中篇小说)

    错位(中篇小说)

    谁都想过上好日子。从小丧娘的女孩秋秋跟随父亲与后娘生活,后娘从小向秋秋灌输长大当行长或嫁个行长的思想。因为在后娘心目中,当行长才能过上好日子。秋秋听从后娘指引长大后一心一意要当行长或嫁个行长丈夫,她能实现愿望吗?——如果生命注定要你在一帆风顺里飘摇,那你就不要抱怨去当一名水手。——谨将此作题于子辰留念秋秋从小就没爷娘。娘死得早。爹把她拉扯到3岁,继下了梅娘。梅娘没有生养。秋秋9岁那年,爹在一次车祸中丧身。梅娘咬咬牙,没有再找人。秋秋和梅娘很亲。
  • 村耻

    村耻

    黄花河是从大山深处流出来的,河水清澈得出奇。天气晴好的时候,当鸟儿从河面上飞过,映在河水中的倒影连羽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那黄花村呢,就处于黄花河中游,由于河水滋润的缘故,村里一直民风古朴,几十年来别说流血打斗,连吵架红脸的争执也没发生过,连年被评为道德风尚良好的模范村。
  • 成龙

    成龙

    张成龙成为金融部门的一分子,完全是他爸爸张引明一厢情愿望子成龙搞定的。从“成龙”这个赫然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端倪来。本来张成龙的志向是上美术学院当画家,就是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强势且又蛮不讲理的张引明硬是逼他填了所财经大学,并且还细化到专业就是金融。哭过一场鼻子的张成龙只得遵从父命,带着他爸爸望子成龙的梦想去上了财经大学。转眼四年就快过去,安心下来读书的张成龙决定去考研究生,可是他爸爸的指示又来了,说农行在招应届大学毕业生,要他抓紧去报名参考。张成龙阐明出自己的想法,准备把就业的事向后搁一下。
  • 哑女与真心话

    哑女与真心话

    在开庭前,站在墙角的哑女看到他们聚集在了大厅中央那张方桌的四周。七岁的男孩豆豆被他的姨娘小鹤搂着,他皱着眉头。仿佛心头正压着一块从未有过的沉重石块,他不知道今天过后,将如何面对此刻作为原告和被告的这些亲人。他正逐一地将目光望向亲人们,似乎像是在乞求和挽留什么。他正对面是一脸疲惫的爸爸,爸爸的右侧是瞎子周阿炳和他的姐姐周颖,左侧是一位陌生人。开庭还有段时间,哑女看到豆豆摸了摸眼角,又摇着小鹤的胳膊说:“小鹤姨娘,你能不能和爸爸、叔叔、阿姨陪我一起再玩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我们已经好久不玩了。
热门推荐
  • 我真的不修仙

    我真的不修仙

    【2018王者荣耀文学大赛·征文参赛作品】限时更新王者荣耀,开启小白修仙模式!这什么情况?我真的不修仙!
  • 东山经

    东山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邪魅世子懵懂妃

    邪魅世子懵懂妃

    推荐新书【妃常贪欢,皇上翻牌忙】,希望大家喜欢。当她,还是人人眼中的废材小姐时,她早已更替灵魂,脱胎换骨,踏上无人能及的修炼之路。灵宠?她随随便便坑来一只就是百年难得一见!当她,华丽归来,傲世九天;而他,世人眼中那早已神化的存在,却无怨无悔,甘愿退与她身后一线,默默为她扫去荆棘,只为见她光华万千,拋去如画天下,来换她笑魇如花,他便心满意足,看着她眼中的骄傲,却是那么惹人疼爱。她是世人眼中的魔女,令人闻风丧胆,却在他面前,却永远是俏皮可爱,懵懂无知如邻家女孩的形象,只为给他永远的好影响,却不知真面目早已被他所窥。他桀骜不驯,无惧天地,众人眼中的神明;在她的眼中,却是温柔体贴,俊美无双的男子。
  • 九狐仙君我来宠

    九狐仙君我来宠

    那一世的她是所有人眼中的笑话,是被人利用后再无情抛弃的棋子,连最爱的人都为她所累,天下为之倾覆,她是罪魁祸首。此生重来,她决意逆天改命,更要亲手守护最爱的男人,神来轼神,魔来除魔,胆敢招惹她的人,她决定一个也不放过!王者之路尽在脚下,看一代妖女如何扭转乾坤,甜宠男主,入坑不悔。
  • 风月连城

    风月连城

    为与卓王孙“天下”一诺,风流骏赏的武林盟主杨逸之来到漠上,用一袭白衣,万朵桃花,弹奏出一曲千古风流的《郁轮袍》。可惜世事变幻,天涯隔知音。为救他生命中的公主,杨逸之于千军万马中浴血杀进杀出,更身陷地底之城,被作为非天向梵天所供奉的祭品。谶语迭出,江湖风波恶,漠上风尘,万里独人归。而当尘埃化成的一切蓦然在历史中沉碎时,那白色的妖魔发出了凄楚的怒啸。那是流传千年万年的悲哀,更如一件件隐秘出现的天人五衰一般,降临在杨逸之和相思身上。天人将命尽,重入六道轮回。谁是这个谶语的起咒人?谁又是谶语的应验者?谁是宿命的操盘手?谁又是宿命的演绎道具?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欢乐

    欢乐

    “喂,喂,卫主任吗?俺是贾欢乐啊,这回俺真有急事求你了呀!”手机终于通了,贾欢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声音也颤抖着:“工地上出大事了,俺村刘柱的手被机子轧掉了!”这时,刘柱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腕子,跺着脚地喊娘。贾欢乐看了一眼刘柱,骂着说:“又不是头掉了,别踩着尾巴似的号,这不是给你找卫主任吗!”手机那边的卫主任声音也急了起来:“究竟怎么了?说清楚!”“他的两个手指头给轧掉了,还在地上乱蹦呢!”贾欢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不停跺脚的刘柱说。“好!好!俺们马上就去。你在急诊室等着啊!”
  • 荣耀之那些英雄

    荣耀之那些英雄

    王者荣耀之那些英雄。。。简介比较简单,我会努力更新的萌萌哒。。
  • 燕鸣

    燕鸣

    重生于日不落,涅槃自不夜天。且看被唾弃践踏的混血孤女,也是史上最杰出的符文术士如何反转世界。“去反抗,反抗这个不公平的世界。”“三千世界三千佛,竟无一尊来渡我。那我便甘踏这浮世,佛不渡我,我自渡。”“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 青衣白梢头

    青衣白梢头

    奏一曲相思赋,误惊了琵琶语。愿俩人共白首,青衣已袖满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