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崩溃的声音

还好垃圾袋是新换上去的，吴小溪将菜和菜根换了个位置，又在洗菜池里洗了三遍。

“想清楚了没，既然心里还有人家，就大胆地去说清楚。”蓝惠心突然又凑了上来。

“你……还阴魂不散啦，我去说什么呀，说我心里有他，让他放弃现在的女朋友？那这样我算是什么？破坏别人既有的幸福，这叫小三！”吴小溪这次是真生气了，脸涨得红红地。

蓝惠心努着嘴嘀咕，“一个未婚，一个未嫁，怎么就是小三了。”

“还说！”

“哦，不说了。”蓝惠心举手投降。她突然发现吴小溪生气起来还挺可怕，当真乖乖闭了嘴。

也许是心情烦躁，今天的晚餐发挥得比平时更加恐怖。餐桌上，乐乐皱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妈妈，“妈，这太咸了，要不再加点水。”

吴小溪用歉疚的目光望了眼桌上三个人面前的面碗，色香味一个都沾不到边不说，还煮成了坨，再加上她一时走神洒多了盐，能吃得下的怕只有舌头失去味蕾的人了。

“算了，我叫个外卖吧。”吴小溪搁下了筷子，去拿手机。

“惠心姐姐，你知道妈妈今天为什么老是走神么？”

蓝惠心双眼圆瞪，“牛，你在房间里玩还知道你妈走神？”

“小走神煮糊，大走神走味，今天又糊又咸的，心情重重呢。”乐乐皱着双眉，摸着下巴，学着大人的样子点头。

“哟，人小鬼大，你把你妈琢磨得挺透的嘛。”蓝惠心轻轻地拍了拍乐乐的小脑袋，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她凑近了乐乐压低了声音，“喂，问你个事儿，那个萧……”

吴小溪拿着手机过来了，蓝惠心本来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想吃什么，乐乐，你要香菇鸡肉饭还是土豆牛肉饭？”吴小溪问。

“我不要香菇，还是土豆牛肉吧。”乐乐超级拒绝香菇。

“为什么不吃香菇，香菇有营养，别学某的人，动不动就挑食。”吴小溪有点生气。

“可是，妈妈，我一向都不吃香菇呀，这你早就知道了的。”乐乐小声抗议。

“咦，某些人是谁呀？”蓝惠心抓到了话里的亮点，眼睛盯着吴小溪问。

“再八卦就不请你吃饭，赶紧说想吃什么，这家的例牌有三个，我觉得都不错，除了刚才那两个还有个咸鱼肉饼。”吴小溪摇着手机道。

乐乐扁嘴嘟囔：“因为例牌比较便宜。”

乐乐说得小声，但吴小溪还是听到了，突然转头狠狠地瞪了乐乐一眼，“你还有意见了？就算是例牌一份也要十块，可以买一天的菜或者给外公买盒高血压药吃一星期了。”

吴小溪说到后来几乎是用崩溃的声音了，因为就在这突然之间，长久以来积累在身上或者心里的各种压力仿佛像一座山朝她倾倒了下来，让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找一个突破口，而乐乐的那声埋怨就像撕开了那个口子，让她忍不住嘶吼出来。

“哎呀，你朝乐乐吼什么呀，不就十来块钱的事嘛。”蓝惠心皱眉。

“妈妈，对不起，是我错了。”乐乐却懂事地拉了拉蓝惠心，然后朝吴小溪道歉，因为小小年纪的他已经从妈妈的声音里听出了伤感，伤感得让他都想哭了。可是，他不能哭的。爸爸不在家，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还要保护妈妈呢，怎么能够哭呢？更不能因为他而让妈妈更加难过。

“我不该挑食的，其实香菇鸡肉饭挺好吃的，要不我就吃这个吧。”乐乐忍着眼底的眼泪泪水，乖巧地道。

刚才的嘶吼只是一种发泄，吴小溪吼完就后悔了。她怎么可以把生活的压力，大人的痛苦转嫁到三岁大的乐乐身上？

可是，正想道歉的她却听到乐乐乖巧认错的声音。明明平时乐乐一闻到香菇味儿就掩鼻说讨厌的，现在却说要试下香菇鸡肉饭。

这种懂事并没有让吴小溪心里更好过一些，相反，她更加难过了。

是谁说过的，家境的贫穷或者父亲的缺位会让小孩过分的早熟和懂事。乐乐才三岁呀，阳光下最肆意的年纪，本该是像掌中的珍宝一样被父母亲人呵护着长大的。

望着乐乐眼底强忍的泪水，吴小溪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她在做什么呀，用那么凶狠的语气去责骂一个这么懂事的孩子。

她不是一个优秀的母亲，甚至及格线都没达到。

“对不起，是妈妈不对。妈妈给你点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吴小溪不敢再看乐乐水汪汪的大眼睛，拨打着小饭馆的外卖电话。

“妈妈，我真的想试试香菇鸡肉饭，不用糖醋里脊的，那个贵两块钱呢。”

“别心疼那两块钱，乐乐喜欢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你妈是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拿钱说事罢了。”蓝惠心坚定地站在乐乐一边。

“妈妈，真的么？”乐乐不确定地问了问。

“呃，算是吧。”

“那是因为萧老师受伤了，妈妈担心才会心情不好的么？”乐乐又问。

这下吴小溪噎住了，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蓝惠心在一边幸灾乐祸，呵呵，连乐乐都看出来了，看你还怎么嘴硬。

“就算是陌生人受伤了，妈妈都会难过，更何况是乐乐的老师，对吧，不过，萧老师应该不希望别人为他受伤而难过的，所以，乐乐不要说给萧老师听，知道么？”吴小溪嘱咐。

“知道了，就跟乐乐一样，乐乐要是受伤了也不想让妈妈知道难过的。”

乐乐很高兴地答应保守秘密。

蓝惠心却扁着嘴嗤了一声，她就看不惯吴小溪这样，在爱情面前扭扭捏捏，揣着所谓的骄傲自己憋着难受。换做是她，早就冲到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顿狂吻了再说。

正壮志豪情的蓝惠心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纪夜白的样子，顿时，她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好吧，她承认，爱情，有时真的让你不能随心所欲。

她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天，老天爷大概真的是在打瞌睡吧，所以，对她，对吴小溪，对纪夜白，都视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