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安正院内。
云尘天端坐在椅子上,秒沉如水。魏莹站在一边柔声安抚着,云鸣欣则是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云夜颜的不是。
“好了,够了!鸣欣你先出去吧。”云尘天被云鸣欣吵得头疼,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云鸣欣很是不忿,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魏莹的眼神制止了,只得撅着小嘴带着一众丫头出去了。
云尘天将衣袖从魏莹手里抽出来,冷哼一声:“珍珍中毒之事是你一手操办的吧!”
魏莹身子一僵,心中滑过一丝慌乱,面上却是不显。涂满蔻丹的指甲恨恨掐进掌心,美目中顿时盈满了泪水,一脸不可置信,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凄然道:“老爷怎么能这么说呢!珍儿虽说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来,吃的用的,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她!”一副受了极大冤屈的模样。
云尘天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人眸中净是厉色,冷笑一声:“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如果这次珍珍出了什么事,你就准备给她陪葬吧!”说罢,甩开魏莹抓着他衣袖的手,大步走出房门。有些事该提前动手了。
魏莹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跌坐在地上,指甲狠狠掐在手心里,眼角发红,神色扭曲,眼里满是嫉恨与疯狂:“叶晴啊叶晴,哪怕你死了,他也忘不掉你啊!哈哈哈,我这么多年来,步步为营,全都是个笑话!”魏莹扑倒在地,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云鸣欣进门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将魏莹扶起来:“娘,你怎么了?你跟爹吵架了?你别吓我啊!”她娘一向是冷静端庄的,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魏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是啊,她还有两个孩子,而叶晴已经死了,她会把叶晴最在乎的东西都毁了!摇摇头,拭干了眼泪,轻轻抚摸着云鸣欣的头,眼中却尽是疯狂:“好孩子,你一定要给娘争口气啊!”
午时,太阳热辣辣地烤着大地,知了在树上喋喋不休。
云夜颜用过午饭,刚想回屋小睡一会儿,却见紫烟急匆匆地跑过来:“小姐,皇宫来人了。七长老也出关了,刚给大小姐看过了。现在老爷叫小姐过去呢!”
云夜颜一愣,立刻理好头发和衣襟,跟着紫烟往外走:“这么快?”
紫烟点点头:“奴婢也没想到,二少爷已经从祠堂出来了,也在大小姐那呢!”
荣珍院的确是热闹得紧,站了一片的人。
云夜颜上前一一行礼,云尘天点了点头,看上去到是有些心神不宁。
众人皆是低着头,静静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一白胡子老头拎着一个小瓷瓶走了进来,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这是三品的紫血丹,可解百毒。”
云夜颜看见白胡子老头心中大喜,赶忙迎上去:“多谢七长老了!”
那老头眯着眼睛打量着云夜颜,笑眯眯地将小瓷瓶扔给云夜颜:“三小姐还是快拿给大小姐服下吧!”
云夜颜看着飞过来的瓷瓶心下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接。
跑到屋里,小心翼翼地给云鸣珍服下。
一刻钟左右,云鸣珍缓缓睁开双眼,爬到床边,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把站在一边的云鸣瑞吓了一跳:“姐姐,你没事吧!”
云鸣珍脸色迅速红润起来,望了望四周,眼中满是茫然。云夜颜和云鸣瑞看她这幅模样总算舒了一口气。
云尘天对那七长老云鹤很是客气,看见云鸣珍清醒,面色也柔和了不少:“多谢七长老出手相救!”
云鹤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家主这是说哪的话,这是老夫分内的事,更何况安晴公主也曾对老夫有恩。”顿了顿,才抚着胡须沉吟:“大小姐的丹田受损,本不严重,可偏偏又中了毒,只有四品复魔丹才能修复了。”
云尘天沉默了半晌,向云鹤拱了供手:“还请七长老费心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云鹤说:“制这复魔丹还少一样重要的药材:血果。那血果只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恐怕家主得派人去一趟天巫森林了。”
云尘天点了点头:“我会尽快派人去一趟。”
云夜颜看见云尘天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一时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
就在云夜颜惊疑不定之时,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皇室总管魏公公开口了:“看见大小姐平安无事杂家也就放心了!皇上说了,大小姐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哦,对了,太后还叫杂家给大小姐带句话:太后娘娘想大小姐想得紧,叫大小姐得空了带着二少爷和三小姐进宫看看太后娘娘!”
云夜颜听见点了自己的名字,笑着跟魏公公寒暄了几句:“辛苦魏公公了。”
魏公公点点头:“杂家还要回去复命,不便久留,告辞。”语罢,带着几个小奴才往外走。
云尘天起身送客。
云家大小姐苏醒,这可是一件大事,众人忙前忙后,又是喂饭,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
魏莹等人也一一进屋,假心假意地慰问了一番。
倒是云尘天很是开心的样子,与云鸣珍单独说话,说了好一会儿。
这让云夜颜更摸不着头脑了,本来她还怀疑云鸣珍中毒这事云尘天也在中间出了一份力,现在看来倒是不像了。
云鹤笑呵呵地捋着山羊胡子,站在一边,看着这屋里的人和事。
那一瞬,云夜颜觉得他仿佛离自己很遥远,却又觉得他就在自己身边,就那样笑着,看着,将这屋里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将这屋里的事看得明明白白。
云夜颜悄悄凑过去,乖巧地笑着:“这次多谢七长老出手相救。”
云鹤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三小姐其实是想问,大小姐为什么会中毒吧。”
“呃,是,我很想知道大姐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云夜颜没想到云鹤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知三小姐可听说过香靡花?香靡花是香靡草所开的花,它的花期很短,是制作小还丹的一味药材。而香靡草通过特殊的淬炼在短时间内具有与香靡花相同的药效,也可以炼成小还丹,但药效只有五到七天。”云鹤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云夜颜,后者认真地听着,眼里却满是不解:“然后呢?”
“然后?然后香靡草与香靡花混食有剧毒,若是食了香靡草中间至少要隔十天,等药效过了,才能再食香靡花。”
云夜颜瞪大双眼,想起梁青曾拿了两粒小还丹:“原来是这样。”
“不过,有人给大小姐吃了三品气元丹,吊住了一口气,不然,可就撑不到现在喽!”云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云夜颜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啊?”
云鹤摇了摇头。
两人都沉默了,云夜颜皱着眉,右手食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擦。
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头绪:“那要如何分辨小还丹是香靡花炼的,还是香靡草炼的?岂不是很多人会因此而死?”
“不会的,用香靡草炼小还丹的方子已经是禁方了,早已被全部销毁,失传了。”
“禁方?”云夜颜皱了皱眉,“那梁青怎么会有禁方?”
云鹤依旧着笑,可那微眯着的眼里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仿佛有无尽的话语要诉说:“是啊,梁青怎么会有禁方呢?他当然不可能有。但是她怎么又会有呢?禁方啊!”
边说着,边扭头走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像在说绕口令?
云夜颜愣愣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脑海里回想着他说的那一句句话,不由自主地低声呢喃:“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