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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诸侯盟杀

壹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

东周的第一位天子是周平王。

周平王手下有两位大臣:一个是态度强硬的郑公寤生,一个是性格柔弱的虢公忌父。他们是大周朝的最高执政官,辅佐天子周平王管理天下的各路诸侯。

郑公寤生,就是历史上的郑庄公。

郑庄公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做“寤生”,为什么叫这个名呢?寤,就是逆的意思,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是倒着生下来的,两个脚先出来,脑袋最后出来,把他妈折腾得够呛,所以就取名叫作“寤生”。

倒着出来的。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就大逆不道!

虽然他妈不喜欢他,讨厌他,但因他父亲是东周开国第一大功臣,爷爷又是殉难烈士,所以,郑庄公承袭了他祖上的一切荣耀,成为春秋初期最为显赫的新贵。他的地位之高,仅次于天子周平王,属于朝廷里的“二把手”,相当于后世的辅政大臣。

周平王已经老了,而郑庄公正年轻,就像猴群里雄壮的公猴一样,馋涎地望着年迈的老猴王。周平王感觉到了危机,不想再让他一个人独揽朝纲,就暗暗分权给“三把手”虢公。

这虢公与郑公实在有趣,当年烽火戏诸侯的时候,郑公的祖先赶来护驾救天子,而虢公的祖先,则是出馊主意叫周幽王在烽火台上点火的那个人,坑了天子。到了这一代,他们还同朝为官。

不过,虢公的实力完全不能和郑公比,所以他害怕了:“大王,这样不好,要是让他知道了,对我、对您都不好啊!”

但消息走漏得飞快,还是让郑寤生知道了。

就在当天,郑寤生驾着车来到宫中,怒气冲冲地拜见天子:“大王!臣在来的路上,就听人说了,大王要分我的权!分什么呀分,干脆,我全权交出,告老还乡!免得多疑。”

周平王慌忙应道:“没有,没有。爱卿多疑了。你现在还不能走,你若走了,那谁来替寡人处理这么多的天下政务?”

郑寤生冷冷道:“朝廷是大王的朝廷,大王愿用什么人就用什么人,臣如何敢干涉!依臣之见,臣的才能不及虢公万分之一,大王不如就用他吧!”

周平王见他说及虢公之事,心惭面赤,不好吱声。

郑寤生又喋喋不休地说道:“我父子辅佐了大王四十几年,敢向天发誓,从没有过半点私心,到头来,竟无端受到猜疑,这还有什么意思!”

周平王又赶紧说:“真的没有那回事,你我君臣这些年,一直如鱼得水,今天你却疑心寡人,你叫寡人何以自明!爱卿如还不信,寡人敢把儿子抵押给你当人质!这样,你该相信了吧。”

郑寤生说:“不好,外人会以为臣在要挟大王,臣当万死!”

怎么办呢?群臣们就七嘴八舌地商议:如果大王不把儿子押给郑公当人质,就不能释疑;如果给了,又显得郑公太霸道。不如你们两家互相交换儿子当人质,才是两全其美呀。

周平王和郑寤生都说好。就这样,周王子狐被当作人质送到了郑,郑公太子忽也被当作人质送到了周。

从此,君臣冰释前嫌,又继续如鱼得水。郑寤生没有对不起朝廷,朝廷也再没要分他的权,这种关系,一直延续到周平王去世。

这就是历史上的“周郑交质”事件,被史官载入了史册。

史官认为:他们君臣之间,实际上是互不信任的,正因为不信任,才会交换人质。作为臣子的郑庄公,欺凌天子,大逆不道,从此也就乱了朝纲,开了一个影响极坏的头。而作为天子的周平王,居然去和下属臣子交换人质,那么,从这一刻起,君臣之分就没了,天子哪里还有天威可言呢?

所以,在孔子看来,春秋之乱世,就是从郑庄公开始乱起的。

从这之后,郑庄公在大周的朝廷里,把持天子,号令诸侯,说一不二,好不威风,群臣莫敢与之相争。

贰 相亲之夜发生的兄妹乱伦事件

大周朝下属有许多诸侯国。

周天子是大周中央朝廷里的“大王”,各个诸侯国的国君则是各自地方上的“小王”。天子只有一个,而诸侯国君却非常多。

在当时,一部落即一国,一家族即一国,一城堡即一国。大国土地一百里或七十里,小国土地五十里不等,而最大的领地则是天子的王城,为千余里。

所有的诸侯都是天子的臣仆,这些弹丸之地的诸侯国,众星捧月般的围绕着周天子的王城,布满了整个黄河流域。

郑庄公是大周朝廷里的重臣,也是郑国的国君。郑国是他的私人领地,紧挨着天子的王城,在洛阳的东边,新郑一带,大概十座小城。

虽然郑庄公权倾朝野,地位高于其他诸侯,但是他自己的领地郑国其实不大。怎样才能巩固、壮大郑国呢?那就是联姻。他让他的太子公子忽去娶齐国的公主为妻。

齐国在遥远的东方,是当时势力较大的一路诸侯。齐国的创始人,为周武王的师父姜子牙。

很久很久以前,在泰山以东,生活着几十个古老的土著小国,被统称为东夷人。他们民风彪悍,粗俗野蛮,图腾凤凰,崇拜太阳,喜欢鸟,他们对周人的不断迁徙渗透充满了敌意。

大周朝建立之初,商朝的残余势力跑去怂恿东夷各部武装对抗。周武王派姜子牙领兵东征,苦战三年,就像赶跑印第安人一样,把东夷人驱逐到山东以南,淮水下游的丛林深处去了。

东夷人让出来的这块地盘,就变成了大周的殖民地。作为报酬,周武王在这片领土上划出了五百里地,分封给了姜子牙,这就是齐国的来历,最早只有五百里。

齐国是姜子牙的私人领地,也是大周朝的附属国。因为姜子牙原本就是东夷族人,所以要他来镇守胶东,这就叫以夷制夷。

由于他治国有术,控敌有方,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尊重东夷人传统,顺应东夷人风化,保留东夷人习俗,不拘一格,经世致用,所以齐国蒸蒸日上,附近的夷人也逐渐宾服。齐国慢慢强盛了起来。

姜子牙成为齐国的开国之君,史称齐太公。他去世之后,他的子孙后代就一直世袭他的爵位与领地,传位到第十三代君主的时候,是一个叫姜禄甫的人继承了齐国公的爵位,史称齐僖公。

这齐僖公姜禄甫有两个女儿。两个都生得艳如桃花,妖媚动人,美丽多姿,绝色倾城,就像那妲己在世,九尾狐下凡,一时迷倒多少诸侯。她们不仅是当时有名的大美女,也是万世有名的大美女。

大女儿宣姜公主很早就嫁到卫国去了。小女儿文姜公主许配给了郑国太子,因为郑庄公与齐僖公曾经在石门有过盟约。一边是中原强国,一边是东方大国,两家联姻,乃是最强悍的组合。

这一年,齐国的文姜小公主刚满十四岁,郑国的太子公子忽就率领着由两百多人组成的相亲使团,带上许多金帛聘礼,驾着几十辆好车,往齐国而来。

那时的路很少,一出城,过了郊区,基本上就都是些荆棘丛生的灌木林了,就像现在的大兴安岭、神农架一样,绝大多数地方都还没怎么开发。

所以,从河南新郑走到山东临淄,很不容易。

车队在经过了好些日子的长途跋涉之后,过了泰山,刚进入齐境,就有齐国的使团前来迎接。迎接的齐人,对远方上国到来的太子,无比的欢呼雀跃,见到太子那不俗的风姿,不凡的仪表,都欢声高唱道:

驾着奔驰,

带着美女,

前往何方?

前来相亲。

车上的美女,

颜如舜英,

彼方的美女,

比她还俊。

彼方美女,

梦中的文姜,

洵美且异,

见不忘音。

齐国人赞美他们公主的美貌,是那么的自信。

太子公子忽听了,心中略觉不快。他的师父高渠弥在旁劝道:“这里是东夷地界,与我们中原大有不同,齐国人风俗向来如此,男人女人都很开放,太子你不必介意。”

到了齐国,公子忽把带来的许多金帛聘礼一一献上,齐僖公大喜,理所当然要大宴宾客。陪同的人员,是齐国的太子和六位大夫。

这些史书上所说的大夫们,今天的读者看来很神秘,说穿了,其实就是齐僖公姜禄甫的弟弟、叔叔和一些堂兄弟们,他们不仅是亲属,还是血缘最近的亲属。

齐国的太子,名叫姜诸儿,他是大公主宣姜的弟弟,小公主文姜的哥哥,一十六岁,大文姜两岁。这姜诸儿高身伟干,粉面朱唇,长得一表人才,年龄要比郑国太子公子忽略小一些。

宴会一直都在十分友好的气氛中进行。

齐僖公看着公子忽那方方的国字脸,英俊的面孔,高大的身材,与他父亲郑庄公也颇有几分神似,又想着他是法定的下一任郑国君主,将来也极有可能成为周天子身边的重臣,心中非常高兴。

一边是中原强国的太子,一边是东夷大国的公主。

英俊的太子,配美貌的公主,真乃天作之合,无般不美。明天,太子就要带上他的新娘,一起回到他的国度。

多么美妙的感觉。

所有的人,都洋溢在一片喜悦之中。

可是,到了傍晚,公子忽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幕,简直让他难以置信,同时,也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终生不能忘怀。

微微月光下,他看到了美貌的文姜小公主,正和一个强壮的少年,躺在草地上,抱在一起尽情地疯狂。

而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齐国太子姜诸儿。

这是多么无奈的事实!目睹了一切后的公子忽,此刻已不愿再看下去,绝望感顿时让他全身虚脱,双腿无力,几乎要瘫软了下来。

公子忽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住地,狂吼道:“鸟兽不如!鸟兽不如!我堂堂郑国太子,如果娶了她这种乱伦之人,哪还有脸敢见爹娘?我片刻也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于是,送来的聘礼一样也没拿回,公主他也不要了。天还没亮,愤怒的公子忽太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师父高渠弥无奈,见劝不住他,也只得别了齐僖公离去。

女儿没有嫁出去,就这样散了场,齐僖公姜禄甫好没面子,他也发怒了:“我女儿长得这么漂亮,何愁找不到丈夫?再嫁也是诸侯!”

叁 齐国公主的畸形恋情

话分两头,却说齐国旁边有一鲁国。齐鲁两国以泰山为界,东北那边是齐国,西南这边是鲁国。这鲁国在当时也是一大国,国君名叫姬允,史称鲁桓公。

鲁桓公姬允,三十好几了,还没娶到夫人。

他见郑国太子来齐国提亲,没成,也不知道啥原因,还以为聘礼太少,当即高兴得不得了呀!早听说齐国的公主貌美如花,想我鲁国与齐国也算门当户对,这种好事千万不能落于人后!

于是,鲁桓公马上写了求婚国书一封,叫人带上双倍的钱币财货作为聘礼,出使齐国来了。

再说齐僖公还在愤愤不平,奇耻大辱呀!自己的女儿,人家说不要就不要了,身为诸侯,窝囊到这一步,还有脸见人吗?那还不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但又能怎样呢?人家是郑国的太子,是郑寤生的儿子!

正在郁闷,鲁国的使者到了。

齐僖公看了求婚国书,哈哈大笑。走了郑国,来了鲁国,你不要,还有人抢着要。齐僖公笑问族中人:“如何?我女儿生来夫人命,嫁谁不是诸侯?我有女如此,何愁我齐国不兴旺!”

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双方约好时间,待到金秋九月的某一个吉日,齐僖公一定把女儿送来鲁国成婚。

鲁国人像捡了个宝一样,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这齐僖公一共生了五个子女:老大,是嫁给卫国国君的宣姜夫人;老二,是太子姜诸儿;老三,是文姜公主;老四,是公子姜纠儿;老五,是公子姜小白。

大姐宣姜早嫁到卫国,所以不在家中。两个弟弟姜纠儿和姜小白,年龄都还很小,没有成人,暂且不提。单来说说这太子姜诸儿和文姜公主的风流韵事。

小公主文姜,生得秋水为神,芙蓉如面,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太子姜诸儿,原是个酒色之徒,比妹妹只大两岁,二人自小在宫中形影不离,不分彼我,日久天长,自然兄妹情深。

十几岁,情窦已开,哥哥贪恋妹妹,妹妹爱慕哥哥,人伦的禁忌,阻挡不住偷食禁果的欲望,最终酿成了史上著名的乱伦事件。

还有一个外因就是,齐国人的传统:尚武、尚仁、尚奢、尚淫。

在《诗经》的爱情诗里,天下各地一般都是君子追求淑女,偏偏齐国,却是美女主动泡帅哥,比如,有一首《东方之日》中写道:

大白天呀,有一位美女,她跑到我的小房里。她跑到我的小房里呀,踩了一下我的脚,我当即同意。

天黑了呀,这位美女,她还在我的榻上,还在我的榻上呀,轻轻地帮我梳发。

齐人女子,痴情外露,前卫解放,行动大胆,这在《诗经》中绝无仅有。齐国人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也没那么多的思想束缚。

为什么这样呢?当年,姜子牙征服东夷时,为了便于统治,就顺应夷人风化,保留夷人习俗,治国条令简约,没有什么繁琐的礼教来限制人们的自由。

姜子牙是周朝的丞相,首席大臣,他退下来后,就由周武王的二弟周公旦主持国政。周公旦的私人封地就是鲁国,在齐国旁边,起监视、控制齐国的作用。

见姜子牙发展迅猛,周公旦绞尽脑汁对付齐国,最终想了一个妙招,马上动手编写几十箩筐的竹简书,以朝廷重臣的身份,颁布了一系列的礼仪制度,在大周朝的所有诸侯国内大力推行。

这大概就是《周礼》的前身了。在这之前,人们并没有礼教限制。

周礼讲求人伦道德,亲亲尊尊,安于本分,等级和谐等等。总之,就是要统一思想工作,统一行为规范,叫你循规蹈矩,甘愿过一种束手束脚的生活,认同这样的生活。

周礼的设计之初,就是冲着齐国来的。

你尚武,就明文规定不许你们打架斗殴;

你尚奢,就明文规定不许你们铺张浪费;

你尚淫,就明文规定再不许你们乱七八糟的败坏社会风气。

处处针对你,限制你。你惯有的生活方式都是违法的,必须要改造。当然,也可以说,这是华夏文明与东夷文明,两种不同文化的冲突碰撞。

因为齐人风俗,原本就与周礼格格不入,那如何一时改造得过来?在这边只是一种旧俗陋习,到那边居然就是“违法犯罪”。所以后来“礼崩乐坏”的事,十之七八发生在齐国,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再说齐国的太子姜诸儿,突然听说文姜妹妹即将嫁到鲁国,狂心复萌,奈何父亲禁止他再去骚扰妹妹,万般无奈,便跑到田里采了一束花儿,叫下人把花儿偷偷传给妹妹,里面附上一首诗曰:

桃有华,

灿灿其霞。

当户不摘,

飘然而逝!

嗟乎复嗟乎。

文姜妹妹看了哥哥写来的诗,已解其情,便也回复一首,叫人偷偷递了过来。诗曰:

桃有英,

烨烨其灵。

今虽不摘,

岂无来春?

叮咛复叮咛!

姜诸儿看了,紧记妹妹叮咛之语,心中越发焦躁。一去他国永无回,谁知来春在几时?

没过多久,已是九月上旬,齐僖公命太子姜诸儿守国,他亲自送小女文姜出嫁。那姜诸儿仍不死心,临别之际又尾随而来,混入车队,潜至文姜车前,单单嘱咐道:“妹子留心,切莫忘了‘叮咛’之句。”

岂知齐僖公已有防范,早布下监控耳目四下守着,当即一拥而上,把姜诸儿赶了回去。

金秋时节,黄叶纷飞。车队在密林中前行,不数日已来到鲁国边境。

在这里,文姜公主第一次见到了他的丈夫,鲁国国君姬允。只见他,三十好几的年龄,矮矮的身躯,胖胖的肚儿,下巴很肥很肥,好像没有脖子,鼓着一对蛤蟆眼,天生一副青蛙像。

好在那鲁君极有涵养,举止得体,一派大国君主风范。这文姜公主便也不觉十分讨厌了。

这一年,是公元前709年。齐僖公最小的两个儿子姜纠儿和姜小白,在树林里目送他们的二姐出嫁。十四岁的文姜公主,就这样嫁给了鲁国的国君,成为新一代的鲁国夫人。

从这之后,齐鲁两国,亲如一家,不在话下。

肆 首席大臣与周天子的恩怨纠纷

话分两头。再说郑国的太子公子忽空着两个手回去了。

他父亲郑庄公郑寤生问他,为什么没有娶回齐国的公主?

公子忽难以启齿,无法解释,便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自立功业,何须依靠婚姻?孩儿正欲像父亲一样,不靠外力,成就大业!”

郑寤生赞道:“吾儿好志气!若能自立功业,不愁找不到好姻缘。”

却说郑寤生手下有个大夫,名叫祭仲,号称“智囊”,他私下询问高渠弥说:“不和齐国人联姻结盟,大错特错!太子失算了哇!哪有自己剪掉自己翅膀的鸟儿?你当时在场,为何不劝说他!”

高渠弥说:“我说了他呀!他不听,奈何?”

祭仲摇着脑袋,叹息而去。

齐国公主嫁给鲁国国君的喜讯,传到了郑国,郑国人感叹道:“哎!我们的太子,原来是个没福之人!”喜讯当然也传到了大周朝廷,天子听说,龙颜大悦。

这位天子是东周继周平王之后的第二任天子,史称周桓王。

年轻的周桓王自继位以来,十分不满郑寤生的骄横跋扈、专政弄权。现在见他得罪了齐公,孤立了齐、鲁,便和虢公林父密谋之后,趁机罢免了郑寤生在大周朝廷里的左卿职务。

郑寤生冷笑而去,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他的封地——郑国这个弹丸小城。从这之后,郑寤生失去了他在中央朝廷里的优势,也就和其他那些地方诸侯们没有什么差别了。

金秋时节,麦子熟了。郑寤生心里的怨气还没消,半夜里,带着他的人,驾上他的车,全部扮作强盗,赶到洛阳,一声令下,把天子家的麦子全部割了,装载上车,扬长而去!大呼过瘾!

天子知道是他干的,大怒道:“郑寤生太无礼了!寡人将传檄四方,以令天下诸侯,发兵讨伐这个逆贼!”

不料,没过多久,等稻子熟了的时候,郑寤生再次故伎重演。半夜里,又带着他的人,扮作强盗,赶到洛阳,把天子的稻子也全部割了,装上车,扬长而去!

气得天子破口大骂道:“郑寤生欺寡人太甚!寡人誓要剿除此逆贼!”

但是这一年的冬天,周天子的粮食就不够吃了。只好到宋、卫、陈、蔡等国去借粮食吃。

经过一年多的反思,郑寤生的气消了,认识到是自己错了,不应该和天子闹那么僵。

于是,郑寤生带上许多珍贵的礼物,亲自跑到洛阳去道歉:“大王,您永远是我们的大王,我错了,您看,我给您送好吃的来了。”

他想主动把关系恢复到割麦子以前。

但是,天子的气却还没消。寤生不死,他睡不着!他已经秘密地联络好了卫国、陈国、蔡国,誓要讨伐郑寤生!

按照当时的礼节,诸侯来上贡,天子应该有所回馈。所以,天子也就回赠了他两车礼物,嘱咐他只能回去后才可以看。

等郑寤生回去打开一看,却是两车秕糠,大怒道:“天子不把我们当人,当我们都是猪啊!”当场就把天子给他的两车秕糠全部倒进猪圈里,并发誓:“我郑寤生从此再不踏进周朝廷的大门半步!”

郑寤生声称不再去上朝面圣了。天子就以他不上朝为由,亲帅六军,浩浩荡荡地杀奔郑国而来,誓要剿除这个逆臣!

天子准备的时间也比较充分了,这一战,一定要先发制人,打垮郑寤生的嚣张气焰,重新树立天子的天威!

那个时候,天子的军队编制是6个军,每军1万人,共计6万兵力。大诸侯的兵力是3个军,约3万人,而小诸侯则只有1个军。

但是,此时的周天子已经衰微,手里只有3个半军,凑不足6万人,所以就命令一些别的诸侯前来参战。有些小国,不敢违抗大王的命令,只得纠集车徒,征兵作战,往郑国徐徐进发而来。

天子这边35000人,陈国派出了10000人、卫国派出了5000人、蔡国派出了5000人。合起来一共55000人。

天子命令虢公林父指挥右军,并负责调度卫、蔡两国附属兵力。

天子命令周公黑肩指挥左军,并负责调度陈国附属兵力。

天子本人亲自居中,指挥中军,并负责协调全局左中右兵力。

这种阵法,称作“左据、右据、中据”。据,就是大公鸡爪子,就像斗鸡一样,先把三个强壮的大爪子张开,严阵以待。

大军聚结在郑国边境一个叫“ □葛”的地方,安营扎寨,因为这里地势平坦,便于飙车跑马。

天子站在最华丽的战车上高喊道:“郑寤生欺压寡人,不止一次两次!若不讨伐,人将效尤。乱臣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寡人与他誓不两立!”

郑寤生听说王师已经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就慌忙召集他手下的那一帮大夫们问计。

群臣早已被天子的天威吓傻了,个个无计可对,莫敢先言。

沉默了很久之后,那个智囊,上大夫祭仲最先发言:“天子帅兵而来,责令我国,名正言顺。主公您不如亲自前去谢罪道歉,方可转祸为福。”

大夫公子元第二个发言:“做臣子的怎么能与君王开战呢?凡用兵,只可以讨伐诸侯,讨伐大王那不就是在造反吗?”

郑寤生恼怒了:“虽然他是大王,但他无缘无故撤了我的职,又大兵压境,欺人太甚!我们郑国三代人的功绩,眼看就要付诸东流了!今天,若不挫一挫他的锐气,只怕祖宗社稷难保!”

大夫高渠弥第三个发言道:“天子震怒,亲征而来,其锋不可当,咱们先坚守不出,观看动静,可以讲和,也可以开战,做两手准备。主公您若有开战之意,臣虽不才,愿献上‘鱼丽阵法’,与王师决战!”

郑寤生问:“鱼丽阵是什么阵法?可以必胜吗?”

伍 中国历史上最早有记录的古代阵法

“鱼丽阵”,是先秦战争史上最早有记录的阵法,为高渠弥所创。

每五辆战车为一队,五队为一偏,五偏为一方阵,编做一军。另用带甲步兵,每五五二十五人为一伍。战车在前,甲士随后,每一辆战车,各率领二十五名带甲战士,以填塞战车之间的漏隙。战车每伤一敌,甲士则立即上前抓捕。这种阵法极坚极密,只进不退,排队有序,如鱼贯而入,故名鱼丽之阵。

当时,高渠弥献计说:“大王天子之师,不可轻战。那蔡国、卫国,素来与我国为仇,这次肯定要借机报复,效力死战,我军未尝可以全胜。只有那陈国向来与我国交好,今天发来一万兵,是迫于大王的命令,不得已也,必然不肯与我国交锋。所以,我们来个突然袭击,先拿陈军开刀下手,打得他们抱头鼠窜!王师必然方寸大乱,主公再率三军掩杀,岂有不胜之理?”

郑庄公说:“好!就这样办。”

于是,也按王师对阵,分左中右三军。太子公子忽领右军,大夫祭仲领左军,郑公寤生自领上将高渠弥、公子元、祝聃等,守于中军。

王师兵力五万五,战车四百多辆;郑国兵力差不多三万,战车约三百辆。

决战,即将开始!

且说天子想好了一番谴责郑寤生的说词,专等他出来答话时,便当场喝斥指责他,要他当着万人之面,低头认错,以先折了他的锐气。

哪知郑寤生只是紧守阵门,毫无动静。天子等了半天不见出来,暗忖道:“老贼不敢出来,正是怕折了锐气。”便派人上前挑战,挑了三次,也无一人应战。中午过后,天子困倦,叫队伍原地休息,下午再战。

突然间,郑营里鼓声如雷,战车一辆接一辆,鱼贯而出,太子公子忽手持长戈,率领方阵,杀奔王师左翼,在陈军中横冲直撞,如碾草割麦一般。

操长戈兮披犀甲,车错轱兮短兵接!

原来,这陈国与郑国一向友好,只因大王调遣,不敢不来充数,所以没准备真的拼杀,压根也没想到郑军会冲过来专杀他们,顿时慌了手脚,阵型大乱,人人心惊胆战,个个扭头就跑,反而把周军也冲得稀巴烂。左军总指挥周公黑肩阻挡不住,大败而逃。

再说这边,听得公子忽旗开得胜,祭仲便趁势率兵杀入右军,专盯着蔡、卫的旗号,冲来突去,左厮右杀,杀这两个小国,就像砍瓜切菜一样,二国抵当不住,抱头鼠窜,各自寻找生路去了。

右军总指挥虢公林父仗剑站在车前,厉声喝道:“如有乱动者斩!”

祭仲追了过来,认得是虢公,不敢相逼。

虢公用剑指着祭仲,喝道:“如有敢上前一步者,斩!”于是,虢公林父缓缓而退,没有折损一兵一卒。

再说天子在中军,听到敌营鼓声震天,知道是出战了,正准备引军布阵,只见士兵们纷纷耳语,队伍早乱了套。原来逃回的溃兵,像麦浪一样,把中军也搅乱了,立不住脚。

郑营这边中军里杀出高渠弥、公子元、祝聃三将,那两边的公子忽、祭仲,也都领着左军右军得胜之兵,分三路合攻而来。

鱼丽阵法,如墙而进,杀得车倾马毙,将陨兵亡。士卒们蜂拥而逃,溃不成军。天子见已无法再战,便传令速退,并亲自为士兵们断后,且战且走。

却说那郑寤生手下的上将祝聃,是个天下闻名的神射手。他奋力冲杀在最前面,一时杀得性起,抬眼望时,早看见远方一辆豪华战车之上,绣盖之下,一人正提着宝剑左右指挥。

祝聃料想此人必是周天子大王陛下,不禁血管膨胀,头脑发烧,弯开宝弓,瞄得真切……

“嗖”的一箭,尽力气射了过去,正中天子大王的左肩。

大王“啊哟”一声,跌下车来。

正在危急之时,虢公林父赶来救驾。郑国这边见出了大事,也急忙鸣金收兵,祝聃只得恨恨而回。

双方各自都收了军马,周天子引兵后退三十里下寨。

天子的伤势并不算重。一来这祝聃的背上原有旧箭伤,拉弓时不能尽力,二来天子所穿裹的盔甲,非常精良,极其坚厚。

祝聃回到军中,一脸的不快,他质问郑庄公:“主公!我刚才一箭已经射中了周王,他的胆都吓破了,我正要追上去,活捉那厮,您干吗鸣金收兵?”

郑寤生道:“若依你说,果真擒获了天子回来,将该如何发落?怎么处置?你说!”

祝聃听了一愣,哑口无言。

郑寤生又说:“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射那大王,万一重伤损命,我可就要背上这弑君杀主的恶名了!大王若是召集全天下的诸侯,都来讨伐,那我们郑国将永无宁日!你叫我如何是好?”

大夫祭仲上前一步道:“主公所言极是!天子受伤,必定耿耿于怀,万一召来天下兵马,祸患无穷!此事只宜速速和解方为上策。微臣不才,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前往天子营中讲和,管叫他息事宁人。”

郑寤生问道:“爱卿有何妙计?”

祭仲上前耳语一番。郑寤生点头曰:“善。”于是,就叫祭仲连夜来到周天子的军营里,向大王赔罪问安。

祭仲一进到天子的营内,就趴在地上,叩头再三,不肯起来,口称:“死罪!死罪!臣,寤生,特派陪臣登门谢罪,向大王问安!”

大王因白天杀他不过,输了一阵,面有惭色,心无好气,所以瞅了他一眼,半晌不理不睬。

祭仲又继续磕头道:“我家主公不忍生灵涂炭,出兵仅仅只求自卫,绝不敢与大王为敌。不料军卒无知,冒犯了大王天威。寤生战战兢兢,觳觫之至!望大王怜悯,乞求宽赦!”

大王怒道:“郑寤生欺寡人太甚!寡人正欲传檄四方,以令天下诸侯共起兵,讨伐郑寤生无王之罪!”

祭仲道:“微臣以为大王不妥!白天一战,双方其实并没交锋,大王也没失败。若传檄四方,散布了出去,岂不是要叫天下诸侯都知道是大王战败了?有损天威呀。再者,诸侯们心怀各异,万一观望不来,那将如何是好?岂不徒留世人笑柄?”

大王问:“那你说,郑寤生无王之罪,该当如何?”

祭仲道:“我家主公眼里有大王,心中有大王,所以才特命臣连夜赶来问候大王,赔罪谢恩。”便叫随从把带来之物一一殷勤献上。

原来,却是肥牛二十头,肥羊一百只,上等谷物、粮食之类,共计一百多车。

这在当时,贵得很咧,绝不是一笔小数目!天子受了点轻伤,却得了这么大一笔疗养费,心中滋味难说,一时竟默然无语。

虢公林父在旁代答道:“郑寤生既已知罪,当从宽处理,你还不快快向天子谢恩!”

祭仲再拜谢恩,稽首而出。

这就是历史上的“葛之战”,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摆平了。两边俱无伤亡,和局。这一年,是公元前707年。从此之后,天子大王再也不愿见到、听到、说到郑寤生这个人了。

陆 郑庄公的去世与郑国的衰落

却说天子得了许多牛羊谷粮撤军回去,郑寤生料想大王再不至于刀兵相向。于是,借机立威,悄悄四处散布大败周天子的消息,弹指间摧毁多国联军不在话下,好叫天下诸侯震恐畏惧,莫敢轻动。正是:

对垒公然全不让,私将虚礼媚王上。

一旦事了风波息,又吹神箭射大王。

至此,天下诸侯无不对郑寤生刮目相看。诸侯之间,若有纷争,也都来私下请他出面,协商调解。郑寤生一时名声大噪,如日中天。

第二年的时候,北方的山戎大举入侵齐国。

北戎不是中原大周王的诸侯,而是北方草原上一支古老的野蛮部族。齐僖公接到警报后,就马上派人到郑国、卫国、鲁国去借兵。

郑寤生俨然以诸侯老大自居,岂能不来,所以当即就派他的太子公子忽和高渠弥带着兵将前来助战。这两个人十分厉害,大破戎军,斩杀了敌将的首领,还捕获了三百个小兵为奴。

而此时,卫国和鲁国的援军,还正在赶来的路上。

齐僖公的小女儿文姜公主,本来是准备嫁给公子忽的,公子忽当年没要,弃婚而去。所以文姜负气嫁给了鲁国君主,如今已为人母,为鲁君生下了一个娃娃,被立为鲁国太子。

齐僖公的弟弟是夷仲年,兄弟二人关系十分亲密。夷仲年的儿子,齐僖公给他和太子一样的身份及待遇;夷仲年的女儿,也给她和公主一样的身份及待遇。

此时,这齐僖公一心还想和郑国结盟联姻,所以就再次主动提出,要把另一个公主他弟弟的女儿一起嫁给公子忽为妻。

公子忽依然不肯答应,无论怎样劝说,就是坚决不娶齐国的女人。当日匆匆告辞,转身回郑国而去。

郑国大夫祭仲知道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息,失策啊失策。

后来太子公子忽娶了陈国的公主为妻,十分满意。而陈国上次被他们打怕了,现在能够攀上郑国这棵大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又过了几年后,到了公元前701年的夏天,56岁的郑寤生就一病不起了,他躺在床上,想着后事,想着他的三个儿子。

大儿子,名叫“忽”,就像箭一样“忽”的一声射出去;

二儿子,名叫“突”,也像箭一样“突”的一声射出去;

三儿子,名叫“亹”,就像盾牌一样,防护得严严实实。

郑寤生把大夫祭仲叫到床前,问道:“孤欲传位于次子郑突,如何?”

这二公子郑突的妈妈叫雍姞,是宋国大夫雍氏的女儿,宋国也是当时一个大国,雍氏家族在宋国深得宋公的宠信,很有地位。而太子公子忽的妈妈叫邓曼,来自一个非常非常小的邓国。

郑寤生爱雍姞胜过邓曼,所以想传位给次子郑突。

祭仲跪下说:“废长立幼,取乱之道,恕微臣,不敢奉命!”

郑寤生道:“可是,郑突并不是一个安于下位的人啊!若要立长子公子忽为新君,那就只有把郑突送到他外公家去吧。”

祭仲爬起来说:“知子莫如父。臣,谨遵君命。”

于是,郑寤生命令他的二儿子郑突到宋国去了。夏五月,郑寤生去世。临死之前,丢下了这样一句感叹:“郑国自此多事矣!”

君主死了,就要根据他这一生的作为,来为他做个总结报告,算是盖棺定论。这个总结报告,要求非常简练,多余的话全部删除,最后只留下一个字,一个最能够准确形容他的字,这就叫“谥号”。

最后对郑寤生的评定是一个“庄”字。庄,庄严的庄;庄重的庄;当庄家坐庄的庄。兵甲屡作曰庄;胜敌志强曰庄;严厉亲民曰庄;自律自夸曰庄;威而不猛曰庄;武而未遂曰庄……

庄的本义,就是指一棵强壮的、自力更生的、永不屈服的大草芽!最粗壮的草根。“草壮曰庄”。

所以,在郑寤生去世了之后,人们就尊呼他为“郑庄公”。郑庄公这个谥号,从这一刻起,也就被永久地载入了史册。

接着,太子公子忽登基即位,成为郑国新一代的君主。

作为新君,他上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通报天下的各位诸侯,让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是郑国的新任国君了。于是,就派遣了郑国的诸位大夫们,分头去各国报信。

托孤大臣上大夫祭仲,被安排出使宋国,一是通报宋国国君,二来也顺便视察一下弟弟郑突在宋国的动向,看他是否还老实。

却说二公子郑突待在宋国的雍氏家族,时常与雍氏密谋,如何才能回去夺位。雍氏又转告于宋公,宋公也屡屡为他们出谋划策。

恰好此时,祭仲出使宋国,已经到了。

宋公欣喜若狂,奸笑道:“祭仲来得好!来得好呀!正是天助我也!郑国将落入我的掌控之下,全在此人身上!”立即命他手下一个叫南宫长万的大夫,率领一帮甲士埋伏在堂后,单等祭仲进门。

祭仲一进来,刚行过君臣之礼,国书还没递上,众甲士们突然窜出,一拥而上,这南宫长万乃是宋国第一大力士,一招便将祭仲放倒,用脚踏了,将他两手两腿反剪过来,取一条麻绳捆绑得严严实实。

祭仲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能动弹了,惊惧不知所以,连声大喊道:“饶命!饶命!外臣何罪之有?”

宋公看了,冷笑一声:“拖下去!”

当天,祭仲就被他们关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小黑屋被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士们把守着,围得水泄不通,不允许任何人进来探视。

柒 古代国事中的胁迫与勒索

春秋之初,四大强国,郑宋齐鲁,前面我们已经说了三个。

郑国,因为保护周幽王的儿子周平王东迁洛阳有功,所以才成为新的贵族。齐国,因为他们的祖先姜子牙,曾为大周朝的开国丞相,所以他们是个古老的世袭贵族。鲁国,因为他们的祖先周公旦,曾为大周朝的第二任丞相,所以他们也是个古老的世袭贵族。

那么,宋国呢?他们是什么来头?他们就是武王伐纣的时候,那个商纣王的后代。

当年,周武王攻破了商都朝歌,纣王兵败,宁死不降,于摘星楼顶,鹿台之上,自焚而死,极为惨烈。他的儿子武庚投降了周武王,武王大发慈悲,就把他也作为大周朝的开国功臣,封为一路诸侯。

后来周武王死的那年,武庚发动叛乱,被镇压后,就把他们所有的商朝遗民,全部从朝歌驱逐了出去,迁徙到宋地,交给了纣王的兄弟微子启管理。微子启就被大周朝封为宋国的第一代国君。

所以,这宋国就是商朝的遗民后代,他们是比郑国、鲁国、齐国甚至周朝,要更为古老的世袭贵族。传位到这一代已是第十六任国君了,史称宋庄公。

话说祭仲出使宋国,突然被擒,疑惧惶恐,坐不安席。

到了晚上,宋公亲自拎着酒来为祭仲压惊。

祭仲问:“外臣出使上国,不知是哪里冒犯触怒了您?”

宋公开门见山:“你没有冒犯我,你无罪。但是,我要你回去之后,就把那个太子公子忽废掉!另立二公子郑突为郑国的新国君。只有这样,我们郑、宋两国才能够世代交好,而你祭仲,也仍然可以贵为上卿。”

祭仲说:“立公子忽为君,是先君郑庄公的遗命。不是我能做主的。”

宋公道:“郑国先君宠爱雍姞,母宠子贵,我这边也有你们先君立下的遗嘱,拥立二公子郑突为君。”

祭仲想了想,很为难,回答说:“您让我这个做臣子的去废掉国君,诸侯们知道了会来讨伐我的,恕微臣不敢奉命。”

宋公就劝他说:“祭大夫,你太多虑了,谁管你闲事!弑君逆上之事,哪个国家没有?你几时又见谁被追究责任过了?还不是谁的实力强谁说了算!”

祭仲皱眉不答。

宋公最后说道:“祭大夫若执意不肯,那就不难为你了。孤明日便奉你们郑国先君遗命,发战车六百辆,命南宫长万为将,护送二公子回国!出军之日,先斩下你的脑袋来祭军!能和祭大夫这样的人见面,也就只能到今天晚上为止了。”

祭仲大惧,害怕了,只得答应了下来。

这边谈拢了之后,第二天,宋公又在密室内召见了二公子郑突。

宋公对郑突说:“你们郑国立了新君,刚刚送来密函一封,叫寡人杀了你,只要寡人杀了你,他们愿割三座城池酬谢寡人!哎呀,这叫寡人于心何忍呀!所以特来私下转告于你。”

郑突听了,大哭起来,倒身下拜道:“我郑突不幸流落贵国,我的生死,都在主公您的手上,您若肯发兵助我回国夺位,我郑国必将唯主公之命是从,到那时相谢您的大恩大德,又岂止三城!”

宋公道:“祭仲大夫在寡人这里,正为公子之事而来。做此大事,非祭仲不能成,你一切要听他调度,我叫他来与你相见。”

宋公便叫祭仲进来,与郑突相见了。三个人将废掉公子忽另立郑突的事,细细密谋了一番。

最后,双方达成如下协议:

宋公保证出兵,护送公子郑突回国并成为郑国的国君。郑突当上国君之后,则保证按如下三条酬谢宋公。

第一:郑突即位之日,割三座城池,送给宋公。

第二:同时另加玉璧百双,黄金万镒,送给宋公。

第三:从即日起,每年都要交纳三万锺谷物,送给宋公。

郑突急于得国为君,所有条件,无不答应。他要什么给什么,满足了宋公的一切索要之物。宋公还怕他们反悔,又在本协议之外,另加两项补充条款:

第一:郑突登基即位之日,将国政大权全部委托于祭仲。祭仲政令,郑突不得无故干涉。

第二:将祭仲的女儿,嫁给雍氏的儿子雍纠为妻。雍纠随公子郑突回郑国成亲,并委任雍纠为郑国上大夫之职,协助祭仲治理郑国。

郑突也只有一一答应了下来。祭仲也不敢不从。

最后,宋公还不放心。又叫人牵一头牛来,割下一只耳朵,宋公手执牛耳,将活牛血分别涂在三个人的嘴巴上,三人血口对天发誓,向神灵诉说,如有违背誓言者,以此牛尸为例!

当场就把牛宰了,那牛轰然倒地,宋公取盘,接了牛血,又一人一口。喝下了这血,即不敢再反悔,这就叫“歃血为盟”。

不久,郑突与雍纠两个扮作商人,跟随在祭仲的车后,于九月初一,秘密地潜回郑国,躲藏在祭仲的家里。

不数日,南宫长万率领宋国精锐之师,讨伐郑国来了,信息传遍了朝野。祭仲假称有病,不能上朝。诸大夫们都来祭府问安。祭仲预先埋伏了一百个刀斧手伺候,请诸大夫们都到室内相见。

祭仲说:“不是我有病,是国家之病。先君宠爱公子突,嘱咐过宋公,宋公已派南宫长万为将,率战车六百辆,来辅助二公子郑突继位。郑国眼看就要生灵涂炭,请问诸位,如何是好?”

诸大夫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祭仲说:“今日欲退宋兵,只有一路可走,那就是废掉公子忽,立郑突为君,宋公才会善罢甘休。现在,二公子就在我这里,诸位是从或不从,请畅所欲言!”

高渠弥早认为公子忽终究难成大事,所以他第一个站起来,抚剑而叫:“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吾等,愿见新君!愿见新君!”

众人听高渠弥这样一叫,怀疑他早与祭仲有约,又窥见后边埋伏有人,个个震恐,唯唯齐声,不答应也只得答应了。

祭仲就叫二公子郑突出来,扶着他上坐了。然后,祭仲与高渠弥先跪了下拜。诸大夫们没奈何,也只得一同拜伏于地。

祭仲就写了一份表章公文:“宋国重兵压境,逼主公让位于郑突,臣等再不能服侍主公,限即日内出境,无诏令不得回国。”就叫所有的大臣们都联名签字画押,派人递给了公子忽。

这祭仲却又私下另写了一封密函:“主公之所以能当上国君,并非先君的意思,而是微臣我之一力主张。今日事急,群臣都怕宋国,主公不如暂时退位,容臣慢慢周旋,等以后再迎主公复临君位!”

背面写着誓词:“违此誓言者,死无全尸!”

公子忽接了表章及密函,自知孤立无助,万分无奈,不禁泪流满面,叹道:“大丈夫本欲自强自立,今日如何!如何!”无比留恋地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地方。从此踏上了一条流亡之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九月己亥日,祭仲等奉二公子郑突即位。郑突终于如愿以尝,成为了郑国的新国君,史称郑厉公。

按照合约,郑国的大小事务,都要通过祭仲的决定。

祭仲把女儿嫁给了雍纠为妻,所以就称她为“雍姬”。

这雍纠本是宋国大夫雍氏的儿子,他是被派来监督祭仲的,所以也就按照原先的协议,把他封为了郑国的上大夫。

在郑国的六个大夫里,祭仲为一把手,雍纠为二把手。

却说郑突登基继位,宋公派遣使者送来国书,向他表示祝贺。祝贺词刚一念完,宋公就当场索要三城,以及玉璧、黄金、谷物等等。

请郑国新君今天就交割吧,宋公有令,不得延误!

捌 誓言仅仅只是一时的失言

却说宋公派使者来郑国索要三城,玉璧、黄金、谷物等等。

郑突满脸的不高兴,因为他后悔了,马上召祭仲来商议。

郑突说:“当初急于得国,所以任他宰割,无不答应,不敢违抗。今日,孤已临君位,若果真依宋公之言,必将国库一空。况且一上位就丢失了三城,不是好兆头,岂不贻笑邻国?”

祭仲道:“主公刚刚继位,人心未定,不可割地,割则生变。不如暂时先只把三城的税赋交给宋公。玉璧、黄金,先只给三分之一,婉言相谢。至于谷物,暂且不给,从明年开始再给。”

于是,郑突就只拿了玉璧三十对,黄金三千镒,国书一封,叫使者带回去交给宋公。

国书中盛赞宋公的大恩大德,表示十二分的感谢,但三城暂且不能交割,因为郑国人民不能答应,割地会引发动荡。等到冬月初一的时候,先把税赋交上来,至于谷物三万锺,则从明年开始交纳。

宋公看了,大怒道:“小子!没有寡人,能有你的今天!拿区区之物来糊弄寡人,寡人立你干什么!”

当天,就又叫使者过来索要,三城必须马上交割。

郑突又与祭仲商量之后,再送上谷物一万锺。

宋国使者回去后又转来,传话说:“若不满所许之数,叫祭仲亲自过来答话。”

祭仲对郑突说:“宋公贪得无厌,出言不逊。你不必理他。臣马上派遣使者,出使齐国、鲁国,请他们从中周旋,可以为我国说情。”

郑突问:“齐、鲁两国,肯为我郑国说情吗?”

祭仲说:“以前的时候,齐、鲁两国都很听你父亲的话。况且,你父亲对鲁公有大恩,即使齐公不肯出力,鲁公也应该无所推辞。”

郑突听了大喜,当即就派了使者,拿了厚礼,分头往鲁国、齐国而来,通报新君上任,又以宋公忘恩背德,索赂不休之事相求周旋。

却说使者来到鲁国,见了鲁公。这鲁公便是长着一脸青蛙相,娶了文姜妹妹的那个鲁桓公,如今又长得肥了。

鲁桓公听后笑道:“宋君既然已经得了你们那么多好处,也该知足了,何必贪婪无止!如果他还索要无休,孤当亲自出面,前往宋国,为你们说和,摆平此事。看在孤的面上,你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使者相谢拜别。

再说郑国使者来到齐国,见了齐公。

这齐公便是文姜妹妹的老爹齐僖公,因公子忽两次拒婚,心中恼怒郑国,后来听说太子公子忽被逼而走,不觉又同情于他,心中到底亏欠,还是偏向他一分。

于是,齐僖公对郑国使者说:“郑君何罪,凭什么废他?你们的新君,弟夺兄权,这是篡位!寡人当亲率诸侯,会同宋公,邀兵十万,讨伐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郑国送来的礼币,齐僖公拒不接受。

使者回报郑突。郑突大惊,急急又问祭仲:“齐公扬言要联络宋公,前来讨伐我等,这如何是好?”

祭仲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公,你就做好战斗的准备吧,你怕他作甚!他有什么好怕的?”

话说鲁桓公愿意帮郑突说情,就约了宋公出来面谈。希望宋公能够为郑公宽限一段时间。

宋公不高兴了,板着脸说:“郑突受寡人之恩大呀!譬如一个鸡蛋,寡人抱在怀里,小心呵护,孵呀孵呀,付出了许多成本,都是出于本心。今天,他夺权成功了,却想反悔抵赖,你说他该吗?”

鲁桓公说:“郑突他刚刚上台,屁股还没坐稳,稍宽限几时,也很正常,又有什么不可以?此事我来担保。”

宋公又道:“金玉谷物,或许借口凑不足,我也不和他计较,可三城的交割,只在片言之间,他为何不给寡人?当初发了誓,嘴上涂的血还没干,他就反悔!今天就这个样子,过几日,事冷了,你叫寡人还有什么指望!”

两位国君谈判,与市井算账无异。宋公十分固执,鲁公好没面子,怏怏而回,写信过去,说宋公执意不肯相宽。

郑突与祭仲商量后,又叫人带上一个黄色的大包裹,和一封密信,叫鲁桓公再去说情。这次给鲁桓公的车马费是:玉璧二十对,黄金二千镒。鲁桓公都收了,看过密信后,大喜,再次去和宋公面谈。

宋公一见面,二话不说,只追问这一句:“三城究竟几时交割?”

鲁桓公冷笑一声:“三城不用交割!今天我送你一件东西,可以抵这三城!”就叫左右把那个神秘的黄包裹打开了,放在宋公面前。

宋公眉头一皱,认得是商彝,顿时脸色变得铁青,却假装不知,故意问道:“这是什么呀?这有什么用处啊?”

原来,这商彝是商朝宗庙的祭器,类似于鼎。夏鼎商彝,俱是传国宝器。后来商朝灭亡,变成了宋国,商彝也就在宋国世代流传。

这一代宋公,当年却是凭着弑君篡位而上台,因怕诸侯不服,便私下贿赂了当时天子身边的左卿:郑公寤生,代价便是这宋国的传世国宝——商彝。郑寤生便操纵天子,正式册封了他为宋国的国君。

如今,这鲁桓公把商彝一亮,宋公便两耳发赤,支吾道:“往事,寡人早已忘了矣……”

鲁桓公喝道:“不要在寡人面前自称寡人!你说,这商彝值不值三城?你这丑事,寡人可以守口如瓶,绝不宣扬。”

于是,宋公只得同意了。用当年贿赂郑国的商彝,抵消了三城。

鲁桓公终于把这件事摆平了。回去的路上,心情非常舒畅,他边走边盘算着:

“自从郑公郑寤生去世后,这宋公宋子冯就想当老大,若宋子冯得了郑国的三城,势力必将盖过我们鲁国!我鲁公姬允又岂能让他得逞!为了天下人的安宁着想,孤必须时时遏制他!”

却说鲁桓公回去不久,又接到郑国急报,说宋公出尔反尔,派人来索要财贿城池,来的人一阵比一阵多,都坐在那不走。

鲁桓公又去问宋公,宋公不肯见面了,叫人传话过来:“你的丑事,寡人现在也知道了!当年,你杀你哥篡位,你也贿赂了郑寤生,你好意思说我!况且,此事我跟他有合同在先,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别再多管闲事!”

鲁桓公大怒,当即发函郑国,咱也别和他啰唆了,先下手为强,咱两个打他一个还怕打不赢?

于是,鲁国、郑国两国联兵,先发制人,左右夹击宋国,浩浩荡荡杀到宋公家门口来了,围着他狠狠地打!

玖 八代冤仇的来历

鲁郑联军先发制人,杀到宋国来了。宋公大惊,急命南宫长万为将,出城迎敌。这南宫长万身高九尺有余,威猛无比,使一条方天画戟,以一当百。鲁郑联军虽然人多势众,却也奈何不得。

围困,混战,陷入到一种旷日持久的胶着状态。

中原的郑、宋、鲁这三大强国打得分不开了。东边齐国的齐僖公听说后,当即招来所有的族人,召开紧急会议。大家都以为他要出兵帮助宋国,讨伐郑国,但是,齐僖公却意外地宣布道:

“今日,天下已经乱了!诸侯们都无暇顾及东方,我们齐国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速速集合兵力,东征纪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纪国,是齐国东边的邻国,地盘比齐国略小。他们与齐国结下了很深的怨仇。

早在一百多年前,齐国的第五代君主,遭到了纪国君主的陷害。纪侯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诬告齐公。天子听信了谗言,叫人把齐公五花大绑了,装在猪笼车里,拖到京都,扣在大鼎之中,把他活活地煮熟了!因为没有过错而惨遭如此不幸,就只能叫作悲哀,所以他死后谥号“齐哀公”。

从此,齐国人恨透了纪国!两国仇深似海,誓不两立,并且世世为敌。因为这个仇一直没机会报,所以每一代的齐君死了之后,都无脸见先人祖宗,牌位都不得列入宗庙,直到报了仇为止。

至今,已有八代人了。这就是“八代冤仇”的来历。

这一次,乃是天赐良机,所以齐僖公决定要抢在中原大战结束之前,攻破纪城!烹杀纪侯!吞并纪国!

于是,齐僖公倾全国之兵,战车四五百辆,蜂拥而出,大军分作五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纪国火速扑进。

第一路:齐僖公本人亲帅中军主力一万人,以连称、管至父二人为先锋,统领战车方阵冲杀。

第二路:齐僖公的弟弟夷仲连为将,领兵七千人,以高傒、国子费二人为护国先锋。

第三路:齐僖公的大儿子姜诸儿为将,领兵五千人,以公子彭生、石之纷如二人为开路先锋。这公子彭生是齐国最著名的大力士,可以只手托起千斤闸,攻城夺寨不在话下。

第四路:夷仲连的儿子公孙无知为将,领兵五千人,以雍廪等人为先锋。这雍廪善于械斗,带着步兵进攻。

第五路:齐僖公的两个小儿子,姜纠儿、姜小白二人为将,共领兵三千人,以召忽、鲍叔牙、管夷吾三人为先锋。这召忽、鲍叔牙、管夷吾三人都是齐国有名的射手,带着弓箭手部队放箭。

五路并进,顷刻之间,就已攻破了纪国的城门。

他们把抓到的纪国人,一队队牵回齐国为奴,金珠好玩,一车车拖走,又把纪国的宗庙拆了,上等木料都拖回去修筑了他们的城门。

宗庙被毁,就象征着灭国,下一步便是要活捉纪侯放在大鼎里煮。纪侯一面顽强地抵抗,一面火速派人去向鲁国求救。

话说鲁桓公接到纪侯的急报,大惊,如果齐国吞并了纪国,版图势必扩增一倍!将来定然会西侵鲁国,后患无穷!

于是,鲁桓公和郑公突商议,咱们已经狠狠地教训了宋公,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量他宋子冯再不敢来勒索你了,不如暂放他一放,先救纪国要紧。

郑公答应了。于是两军合兵一处,急急向纪国进发。

来到纪国,鲁桓公遇见了他的老丈人齐僖公。

齐僖公怒道:“你来作甚!你是来助我?还是来打我?”

鲁桓公在战车上回答:“岳丈息怒!小婿特来主持公道。”

齐僖公喝斥道:“寡人与他有祖宗八代之仇,至今未报!你小子敢来阻拦?休怪寡人大军无情,刀箭无眼!”

鲁桓公回道:“岳丈差矣!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人心,岂能逞一己私欲,任所妄为?无缘无故灭人之国,是何道理?看在小婿薄面,不如就此撤军罢兵,免得伤了和气。”

齐国太子姜诸儿叫道:“你若不念亲情,今日之事,唯有一战!”

鲁桓公大怒:“想动武吗!寡人如今联兵郑、纪,兵锋不下十万!望岳丈三思。”当即就命令他手下的一员猛将公子溺出车,冲杀了过来,齐国这边公子彭生也驾着战车冲出,接住厮杀。

这彭生有万夫不当之勇,齐国第一力士,公子溺如何敌得过他?鲁桓公看了说:“彭生力大,好生勇猛!快取我的金弩来!”

看着彭生追打公子溺渐渐将近,鲁桓公便张弓一箭,嗖的一声,正中彭生前胸,彭生大叫一声,满口喷血,从车上倒栽了下来,跌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太子姜诸儿大惊,急忙撤军回走,军中冲出一将,乃齐国第二力士石之纷如,疾步上前抢了彭生,背起来逃跑了。

鲁桓公趁胜掩杀,齐军顿时大乱,东奔西窜。这时,郑公的兵马也到了,车阵如墙而进,踩踏无数。城内的纪侯见已得胜,也引军出城相助,喊声震天。

三国军队合力攻杀齐军,齐军难于抵挡,夷仲连便率众断后,叫齐僖公传令撤军先行。

第四路这边公孙无知和雍廪,听说撤军,扭头就走,各自驾着车狂奔,走到路窄处,雍廪抢道先行,将公孙无知的车挤翻了,幸好逃得快,否则差点就被捉住。所以公孙无知从此深恨雍廪。

第五路这边人少车少,召忽驾着车带着姜纠儿逃命,于深山老林中迷了路。姜小白吓得大哭,由鲍叔牙背着泅水而脱,不知对岸是何处。而管夷吾早已溜之大吉,一头扎在草丛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齐僖公没料到鲁桓公会先发制人,并以全力猛攻!齐师顿时大败,被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溃不成军,惨不忍睹!

正在危急之时,所幸宋公派遣南宫长万率救兵赶来相助齐僖公。五国兵车,混做一处厮杀,一直打到天黑方才都收兵而去。

齐僖公星夜清点残兵,士卒伤亡极多,战车毁坏无数。

夷仲连已经战死,这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

公子彭生当胸一箭,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三个儿子,两个失踪,下落不明。

齐僖公不禁失声痛哭,泪如泉涌。

当初,真是瞎了眼睛!把女儿嫁给了鲁桓公。

退军之日,齐僖公恨恨扭头回顾纪城,用手指着天发誓:“世间有我无纪!有纪无我!决不两存!”

这一年,是公元前699年。齐僖公吃了大亏,从此怀愤成疾,在郁郁寡言中,度过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年头。

自从此战之后,天下四大诸侯,也就分作了两党:鲁国、郑国为一党,宋国、齐国为一党。而鲁桓公由于帮郑国打宋国,帮纪国打齐国,逢战必胜,从无败绩,威风得不得了,俨然以诸侯老大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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