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连心。孩子没保住,刘杏的心也跟着死了。尽管王刚每天来医院送鸡汤,陪她,但是刘杏面对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就像木乃伊一样躺着,眼睛迷蒙,一句话也不说。
王刚是何许聪明的人也,当医生告诉他刘杏出事的地点是幸福小区的时候,他就已猜到,刘杏肯定是跟踪自己到了幸福小区的别墅,并且看到了自己跟美美亲热的一幕。
王刚心里是有愧的,从恋爱带到现在,刘杏虽然有点官小姐的小脾气,但对他确实一心一意,关怀备至,而且刘杏父亲对他的帮助也很大。不然,凭王刚这样一个没背景没势力没铜板的农村大学生,就算他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爬得这么快,升得这么高。要说才华,在全中国的各行各业,可谓人才济济,遍地人才,但是,能够像他这样直步青云,扶摇直上者,凤毛麟角。
他虽然退休了,在家颐养天年,但是,他的官威还在,影响还在,关系还在,王刚还没想到要彻底放弃这一棵大树,这一个得之不易的靠山。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已把美美打入冷宫,自己精心在家里熬着鸡汤,按时送到医院去。但是,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在刘杏冷漠的眼里,似乎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无法融化她心中的寒冰。
王刚胖而白皙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亲爱的,吃一口吧,这可是我专为你熬的,是祖传的“王氏鸡汤”。
刘杏从小在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环境里长大,养尊处优惯了,从没吃过苦,受过冷眼。在她的人生记忆里,只有她抢别人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别人抢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份,她一看到王刚这张变色龙一样脸,胃口陡然而消,她看都没看一眼床前的王刚,就把头偏向了侧面。
王刚见刘杏不搭理自己,不原谅自己,一点也不生气。尽管他现在贵为院长,但依然不厌其烦地屈尊纾贵,低眉顺眼地来伺候刘杏,除了前面所讲的大树和靠山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担心刘杏之所以不愿谅自己,兴许她掌握了自己一些见不得阳光的证据,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同睡一张床,同钻一个被窝,就算是貌合神离,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也不可能做得那么密不透风。
夫妻本是同林鸟,患难时分各自飞。万一刘杏对自己怨念太深,想破缸子破摔,给自己背后来一刀,那么自己所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自己风光的人生也就到岸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王刚能平步青云,乘着火箭升官;他能利用一个预防类中药药丸,赢得名声,赚得盆满钵满;虽然自己的这些并不是岳父亲自促成的,但终归是自己狐假虎威,借其名,打其牌取得的。
这一方面是王刚留的后手,他不想让自己被人抓住把柄,哪怕是自己的老岳丈;另一方面,因为岳父是一个久经官场的人,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饭还多,他也不会在自己快要退休的几年里,为了自己的女婿,让自己晚节不保,身陷囹圄。
王刚这样一想着,心里有点发毛,他看了一眼刘杏,走出了病房。王刚一走,刘杏死鱼眼一样怨恨的眼睛张开了,她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倾心而爱的男人的背影,内心的怒火如火山一般爆发,浑浊的眼泪潸然而下,泣不成声,她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五脏六俯,狼子野心,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死死盯住这个花心的男人,乃至酿成了今天的大错。
试想,年青时候的刘杏,本是一个骄傲的公主,一个千金,有多少想巴结权势的人挤破她家的门槛来说媒;有多少帅男为了借梯走向人生的坦途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但是,那时的她,满脑子浪漫情怀,不顾父母的再三告诫,非要自己去寻找所谓的爱情,可到头来,自己还是掉进了爱情的冰窟窿,最终作茧自缚,落得一个被抛弃的可悲下场。
叹如今,残花败柳一枝,昨日黄花一朵,怨妇一个。怨今日,丈夫出轨,养着小三,自己却蒙在鼓里;感人生,自己身怀六甲,盼子情深,悉心照料,孩子还未来得及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就已流产。这样双重的打击,就算是铁架钢心,也难以承受其重,何况,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女人身上呢?
想到这些,刘杏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报复,她不顾身体的虚弱,翻身起床,来到了护士站,拨通了市纪委的电话。
王刚从刘杏怨愤的眼神中,从刘杏近乎僵硬的表情中,他意识到自己人生中最难过的一个坎即将来临,如果不趁早打扫好庭院,清除掉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灭顶之灾就会悄然降临。
在危险时分,学会自保,是人之本能。王刚开着小车,风驰电掣般去了幸福小区,身材苗条如柳枝的美美打开了门,她一见王刚,脸色陡然洋溢起红晕,灿然一笑,“亲爱的,我好想你,你总算来看我了。”
王刚并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个本本,很急切地说:“这是房产证,是用你的名字登记的,你现在就回老家去住一段时间,不管谁问你,不要说这房子是我给你买的,也不要承认我跟你的关系。”
望着王刚那双威仪凛冽的眼睛,看着王刚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美美感觉到王刚遇到大事了,她乖巧地接过本本,很懂事地点了点头,丹唇微启:放心吧,有你这份情,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王刚的预感是对的,纪委接到刘杏的举报后,综合之前群众的一些举报,立即成立了专门的督查小组,开始暗中对王刚展开全方位的调查。
刘杏打完电话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她立即办了出院手续,回家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就回到了自己娘家。
刘领导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他见女儿一声不响地提着一个大皮箱往原先的闺房里走,很纳闷:杏儿,是不是跟王刚闹别扭了?
“没有啊,是想你们了,回家住一段时间。”刘杏心里一惊,马上强颜欢笑,掩饰自己内心茫然。
她母亲是过来人,自刘杏一进门就感觉到有点不对,但她知道女儿的脾气,女儿不想说的事,多问也无益,只是默默地去厨房准备饭菜。
刘领导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平日里看得比金子还宝贝,他扶了扶眼镜架,放下手中的书,走进了厨房:这孩子心里好像有事?你没感觉到吗?
“能不晓得吗?可你问她,她做声了没有?”
“只怕是王刚那小子欺负她了,不然怎么舍得回来住。”
“看你的书吧,孩子大了,操心也没用。”
“也只能这么着,你炒几个好菜,我看这孩子脸色寡白的。”
“知道的,我就这么个命,伺候完大的还得伺候小的。”
刘杏放好自己的行李后,并没有出门,而是躺在床上想,该如何向两位老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