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色的麦浪在月光下，翻涌着不可思议的光点，顺着歪歪扭扭的田间小道走到头，只有一间不大的酒肆。
花香自屋内传出，门边倚着一个妖娆的女人，单手拿着一杆烟枪，眯眼看着男人，吐出一圈烟，扭着身子迎了上来。
“我当是谁，这么晚了还找到我们这，原来是你这个酒鬼。”
女人冲着洛泽野吐出一口烟，从男人怀里接走女孩，“哟，这是哪来的小可爱？用来抵酒钱应是极好的。”
“我来带我家女儿认认路，你去让勒神仙给炒两碟小菜。”洛泽野不动声色地抱回洛伊儿，在女人的震惊中，大步走进酒肆。
古色古香的酒肆，外观不过是间破旧的木头屋子，内里却大有门道，顺着环形栈道可往上，也可往下，随便扫一眼，看不到底，也看不到顶，只隐约可见上下各有一个蓝绿的发光体，中间似乎有看不真切的细丝连接，隐约还有“人”在期间穿梭。
洛泽野抱着洛伊儿一路上行，路过很多门，有的门连接着不同的风景，大多是麦田的模样；有的门内，是食客们的饕餮盛宴，或肥头大耳，或人面猫身，几乎图鉴上有的全宇宙已知种别的智慧生物，这里多多少少全都有。
“这么大的口气，果真是你。”
洛泽野止步，一个精瘦的男人不急不慢地拦住路，展开折扇，眯眼嬉笑：“您这是打哪来？”
“勒神仙，”洛泽野轻唤一声，算是回了见面礼，他搂紧了洛伊儿，笑道：“害，没啥，给我家挑嘴的女儿找点吃食，顺便认认路，以后万一她一个人想吃了也能找来。”
男人挑眉，打量着洛伊儿，这过分清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人的心事，莫名想起了个讨人厌的家伙……
洛伊儿下意识转移视线，她这是读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嗯哼？”男人合上折扇，敲了后脖颈两下，“跟我来吧，小丫头第一次来感觉怎么样？”
“……”洛伊儿眨巴两下眼睛，又看向洛泽野，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把脸也埋了进去。
洛泽野拍拍洛伊儿的背，瞪了男人一眼，“不会说话别说，我家女儿怕生，闭嘴带路就好。”
“啧啧，一口一个你家女儿……”勒神仙摇头感叹，要是让那个疯女人知道你多了个女儿，恐怕你这逍遥日子也就没了吧？
疯女人？洛伊儿愣愣，这样不修边幅的大叔，其实有人要？那万一那个人不待见她，她是不是又要被那些个亲戚轮流看护？
她瞄了眼男人，却见勒神仙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洛伊儿打了个激灵，背过身，仿佛这样男人就看不到自己一样。
2
“吃点什么？”
勒神仙将一本菜单放在洛伊儿身前，这种稀罕的纸质菜谱，如果放在外面，绝对是古董级别的。
洛泽野替女孩接过菜谱，随意翻动着泛黄的书页，“青椒肉丝，茄盒，西红柿鸡蛋，就这样。”
勒神仙瘪瘪嘴，夹着菜谱离开。
“这里是哪？”洛伊儿打量着周围，不算大的空间，红色布艺灯笼配上原木桌椅，全都是图鉴上古家具的模样。
“就是个吃饭的地。”洛泽野满不在乎地拿起陶瓷茶杯，给洛伊儿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椅背上，吱呀吱呀地晃着，“如果喜欢，乖乖吃掉蔬菜我可以考虑下次放假再带你来。”
洛伊儿捧起杯子，小心嘬了一口，好烫，好香……这也是茶吗？好像和在外祖家尝过的不一样。
“小心着点，那可是古董。”
勒神仙的声音突然传来，洛伊儿没拿稳，杯子就要掉下来，洛泽野瞬间接住，稳稳放在桌面上。
洛泽野揉揉洛伊儿的脑袋，安慰吓傻了的女孩，大笑道：“别听他扯，都是些从地摊上淘来的玩意儿。”
勒神仙扯扯嘴角，笑不出来，只好转移重心。
他打了个响指，一溜十来个女人走了进来，和之前前来迎接他们的女人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人手一样菜，放在桌上，便扭着腰枝，转身离开。
勒神仙指着菜，一一介绍道：“这几样是你们点的，这几样是本大厨友情赠送的，油焖大虾，糖醋里脊，香辣鸡翅，家常豆腐，桃花酿。”
洛伊儿眼前一亮，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食物！自打记事起，她吃的所有东西都是调配好的，虽然每一餐都营养均衡，外观各异，但口感其实是差不多的。
洛泽野侧身道：“你知道安了芯片以后，为了保证芯片的稳定性，所有人吃的东西必须是统一调配的吧？”
洛伊儿点点头，这是常识啊。
女孩没有拿筷子，她不舍得吃，这一桌晶莹剔透的美食，她不知从哪下口，生怕破坏了这份美好。
“所以来这吃饭的，都是不受联邦管辖的，没有芯片的人。”洛泽野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给洛伊儿，“尝尝，是蔬菜，但是不一样。”
洛伊儿点头，乖乖拿起筷子，将一根青椒放到嘴里——酸酸甜甜的！不苦不辣，油盐刚好，不会太淡！
“好吃吧？”洛泽野龇牙傻笑，“我说的没错吧？蔬菜不好吃，肯定是厨子的错。”
勒神仙看着两人互动，用合拢的折扇拍了拍洛泽野的肩头，“别聊天了，先出来买单，别看了，你女儿在这绝对安全。”
3
洛泽野跟着勒神仙，不时哼着小曲，心情很是不错。
两人穿过一扇连接着夏季荷塘的门，在池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勒神仙变戏法般的拿出刚刚还在桌上的桃花酿，一人一杯，静听蛙鸣。
“你跟这女孩认识多久？”
“今天才认识的。”洛泽野一口喝完，示意勒神仙还要，“是这个身份的远房亲戚，不得不管。”
勒神仙替洛泽野斟酒，嘟囔道：“我怎么觉得你跟她熟得像亲父女一样？”
“偶尔我也想当回普通人。”
“你……”勒神仙欲言又止，生生咽下那句“你真要一直浪费自己的才能”，想想现在又有谁有资格质问他？他想当普通人，当就好了。
“说起来，这个女孩，是巫女族的后人吗？”勒神仙想起女孩那双透彻到让人心惊的眼睛，想求证自己的猜测，得到的只有否定的答复。
“洛家不像是能联系到巫女族的大家族，”洛泽野又饮完一杯，放下杯子，“不管怎样，她是洛泽野唯一的养女。”
洛泽野，而不是“我”吗？
勒神仙喝完，把一枚桃花形状的钥匙扣推给洛泽野，“这是到这的钥匙，你能找到，你家女儿不行吧？”
洛泽野不置可否，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大约，是要备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