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失色,还不待我有所反应,这康其便噗的一声扎入了云朵之中,瞬间,我们便被这云絮包裹其中,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康其放慢了速度,摆动金色的鳞尾,缓缓在这云海之中游动前行。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此景象,起身隔着结界,伸手触摸了下这云朵,却忽的见这白云冒出了一对滚圆的眼睛和一张小巧的嘴,那对圆眼还眨巴眨巴盯着我看。
这云居然是活的?
我觉着有趣,一指头戳了过去,却见那樱桃小口陡然间变成了血盆大口,作势要将我的手指咬去。
我一惊,慌忙收回了手指,惊讶道,“它怎的还会咬人?”
那云脸一口咬在了结界上,似是嗑痛了牙,只见它做出副吃痛的表情,渐渐消失直至不见。
“夫人,这云是活物,可用脚踩,却是摸不得。”
脚下传来一阵笑声,却并非我身旁那男人发出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听来似乎是个上了年岁的老者,我四处张望一圈,却是遍寻不着。
“夫人,老朽就在您脚下。”
我的脚下?
“是你?康其?”我微微一笑,弯下腰轻抚了抚康其身上的金鳞,“原来你会说话呀?”
康其又是一笑,随即微微转过头,墨绿的瞳孔扫我一眼,“老朽已活了数万年,自然是早已修得沟通之道。”
“数万年。。。”,寿命竟如此绵长,我不禁有所感叹,想起身旁这男人曾说我那时空的人类朝生暮死,渺小如蝼蚁,先前我只觉是他太过狂妄自大了,此番看来,确然如此,想我活了千年,已颇觉自己内心老态龙钟,却不曾想在这第一时空中,区区一千年在此却是全然不值一提。
我悄然打量了眼身旁一直未答腔的男人,正暗自揣测着他的年岁,却听得康其低声恭敬道,“王上、夫人,前方便是忆云窟了。”
“这就是忆云殿?”
我细细扫了眼,却只见着一扇白色大门及围墙与这白云融为一体,其它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身旁那男人也不答我,只拂手向下轻轻一跃,便轻飘飘地落在那扇大门之前。
“夫人,那扇大门里头便是忆云殿,您随着王上进去就能瞧见。”
康其见我有所不解,细心相告道。
原是如此,我以为身为一族之王所住之处应是富丽堂皇极尽奢侈,此处倒是与我想象的极为不同呢。
“你不与我们一同进去吗?”
我见康其似乎没有要下去的打算,讶然问它。
康其笑了笑,“老朽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一同前往了。”
它既有事,我也不便再问,丈量了下距离,是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我一个纵身向下一跃,却因足下冲击力过大而崴了下脚。
“唔,怎么这么硬?”
我哀嚎一声,顺便怒瞪了眼那男人,看他如此轻飘飘地落在云头之上,我还以为这云极柔极软,却不曾想它坚硬如水泥地。
“摔得疼么?下次还敢乱跳吗?”那男人好整以暇抱手云淡风轻将我一看,听上去似乎意有所指。
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所为何事。
难怪这一路上都板着张脸不说话,原这厮竟然还在为了我方才救小乖之事耿耿于怀。
“真是小气。”我摸着已然有些肿胀的脚踝,暗暗小声嘀咕一句。
“哈哈,没错,这家伙就是小气。”
忽闻一声豪迈万千的笑声,我循声抬首,却见那大门之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人。
只见他年约三十左右的年岁,文质彬彬的模样,一头青丝被根丝带松松垮垮束在脑后,一品灰色长袍,此时正笑眼弯弯地盘腿而坐,看着我们。
我身旁这男人似是早已知晓他的存在,挑眉看他一眼,波澜不惊反问道,“久未谋面,师傅这第一句便是损我声名么?”
他二人是师徒关系?
我暗自惊讶,定定看了眼上头的男人,满面笑容,一团和气的模样与我身旁这厮作风简直大相径庭。
被他称作师傅的男人却是不甚在意地大笑一声,足尖轻点向下一跃,毫无预警地将我身边这厮用力一抱,随即用颇为责怪的眼神嗔怪地瞧了那厮一眼,包了包泪花道,“谁叫你大难未死却未第一个通知师傅,要不是我察觉了你的气息,怕是再过个一万年你都不曾想起我这师傅。”
“您老云游四海,徒儿可不大好找。”
这厮向来不与人碰触,此时却任由他师傅抱着,可见二人确实关系亲近,只是这厮的面色却是颇为嫌弃罢了。
“胡说,你分明就是不想找师傅我,教你的暗语你一次都未用过,叫为师为你如此操心,真是白疼你了。”
说到气处,这师傅索性撒了手不去看他,反倒视线一转,眼泪一擦,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我的。。。手背?
“小姑娘你便是我这不孝徒弟命定的夫人吧?”
这师傅情绪怎的如此大起大落?
我有些不大适应,干干一笑,本着应以礼相待的原则,我想了想我与那厮的约定,尴尬地唔了一声。
“唉呀!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为师的徒孙可总算有希望了!”这师傅忽地极为激动原地转了一圈,蹲下身将我带有红莲印记的手一执,甚是欣慰道,“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许?家住何处呀?”
“啊?”这一连串问题将我问得脑中一片空白,无助地看向那厮,却见他不声不响,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我大感头痛,只得绞尽脑汁编个身世。自己是异时空之人的身份不便透露,思来想去,我只得将嗓子清了一清做出副泫然欲泣状,“我名唤零露,方满千岁,家中父母因病过世,故此只剩我一人四处漂泊。”
说到漂泊二字,我更是掩唇抽泣两声。
“才千岁便没了爹娘,真是可怜的娃呀,唉唉。”这师傅显然被我的情绪带动,“无碍,现下你已成了我家景云的夫人,那他便会好生照顾于你,你大可安心。”
景云?这厮还真叫景云?我想起他在联成打工时说的这二字,还以为只是他随口编的名讳呢。
“走走走,该是饿了吧,快些进去用膳。”
说罢,这师傅便急急拉我起身,往大门处走去。
“嘶。”我走了两步便是眉头一皱,脚踝处因扭伤而有些疼痛。
“唉呀,你这脚踝怎的肿得这么高?这可如何走路?”师傅怜悯看我脚踝一眼,随即蹲下身回首与我说道,“来,为师背你进去吧。”
这师傅真是古道热肠,和我一旁这小气的男人完全不是同种风格。
不过叫人背着总有些怪怪的,我摆了摆手笑道,“不了,我还是自己……啊”,话还未说完,我却突然被人打横拦腰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