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场大门外，天色将暗未暗，三个人相对而立。
手持着绣球花的少年，大脑空白的会长同学……还有顾行舟隔着一条小路望过来的清冷目光。
一句“你迟到了”，瞬间打破粉红气氛。温灿灿立刻回过神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多年从未迟到过的模范小标兵顿时受到了心灵暴击。
会长同学仿佛看见今天的学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她而去，顿时陷入了巨大的悲伤。林超然被打断了，有点不爽地向对面望去：“你是？”
顾行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一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融入了清冷的夜色。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温灿灿莫名觉得有点心虚起来，而且这种心虚……好像不仅仅因为迟到。
会长同学顿了顿，半晌憋出一句：“我知道了，一会就进去。”
顾行舟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在她面上停了一瞬，随即淡淡转过了身。温灿灿刚要松口气，便听林超然突然用拔高了三个音阶的声音道：“不急，师父我还有话没跟你说。”
会长同学心中一紧，莫名有种夹在中间要当炮灰的感觉……
果然对面修长的身影一顿，顾行舟微微偏过了脸，现出笔挺神秀的侧颜。
他淡定地抛出一个杀器：“你现在进来，今天的学分就还在。”
林超然轻哼一声，刚想说“一个破学分有什么好稀罕的，威胁谁呀”，然后就看见温灿灿下意识地跳起来，迅速冲了过去。
林超然：……
顾行舟径自走进了大门。
会长同学冲到一半，好在理智还在，便生生地停住了，转过头满面歉意地望着徒弟同学。
林超然这会儿要再看不出学分对她很重要，那就活该注孤生了。他笑着摆了摆手：“你快去忙吧，游戏再联系。”
温灿灿也摆了摆手：“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说完就急急跟了进去，林超然望着她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发间的香气。
绣球花仍在手中，她到底还是没有接。
他沉默了一会儿，耸耸肩轻笑了一声，将花轻轻插在了花坛边的泥土里。
今天的羽毛球社团活动十分惨烈。
大概是比赛临近了的关系，训练强度忽然加了一倍不止，吊车尾的几个还要继续跑圈，不用说……会长同学一定是其中之一。
等顾行舟难得开恩表示可以休息，温灿灿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她随着其他女生一起坐在地上喝水，乔秋南就在不远处，破天荒没有对她的运动神经进行攻击。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道，“今天社长心情不好？”
女生们八卦的热情一点即燃，温灿灿也顺势向顾行舟投去了怨念的视线，原来这家伙突然抽风要强训是因为心情不好吗？
顾社长坐在排凳上，腿还是很长，颜还是很正，只是表情略有些生人勿近……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啊？
乔秋南露出一个神秘又娇俏的笑容。
温灿灿觉得这个笑容背后的潜台词应该是“快来追问我”，属于故意卖关子的一种。果然没过几秒钟，就有定力不够的学妹上当了。
乔秋南伸手把玩自己的鞋带，故作淡然地道：“刚刚活动前那个捧着花来找我的，就是我妈妈给我介绍过的富家公子，哥……社长进来正好撞见，可能是不太高兴吧，就出去了，一直站在雕塑旁边，活动开始好久才回来。”
这段话信息量巨大，中心思想就是：顾行舟为乔秋南吃醋了。
听起来好像有点神奇，但大家都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毕竟顾行舟社团活动从未迟到过，活动开始还站在外面更是绝无仅有。
一片八卦声中，温灿灿沉默地盯着地面，不知为什么，她的思维忽然跑偏，只错抓了一个小小的细节。
——这么说，他并不是碰巧站在那里，而是一直等在那里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很轻很轻地……动了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会长同学面上微微一红，然后……她发现胡思乱想和洁癖一样，都是一种要不得的病。
否则空气中都是粉红泡泡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这种朦胧的状态一直维持到活动结束，大家相继离开了运动场。今天轮到汤子华值日，温灿灿离开前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便听到他和倪光源聊天。
“昨晚老大夜不归宿，真少见哎。”
“早上还手机的时候他说是去网吧了，好神奇……L大什么时候开了一家符合老大干净标准的网吧？”
听到这里温灿灿脚步一顿：这个借口好像有点耳熟哎……
她咳了一声，出来和两人打了招呼，继续向门口走去。
汤子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都是命！要不是老大不在，我也不能用他的号组队，最后也不会剧情给我爆个109鬼哈哈哈！”
温灿灿已经推开了门，第一个反应是这些名词有点亲切，然后便听见倪光源接道：“巧的是山哥也不在哎……”
她微微一怔，大门砰地关上，将余下的对话阻隔在后面。
会长同学站在运动场门口，表情好似被雷劈中。
——他们刚才说了“剧情”“爆鬼”这种倩女幽魂手游才有的名词没错吧？
——最重要的是，他们刚才说的是“山哥”咩？！
温灿灿觉得自己今天跑了太多圈，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她怀着一颗淡定的心登录了游戏，兰若地宫幽静的小路刚刚在屏幕上舒展开来，好友栏就跳出一条消息。
【好友】胖次超人：社团活动还顺利吗？那个人有没有为难你？
会长同学默了默，想了想刚才跑过的圈，违心地回了几个字：挺好的，没事。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彼此都是平时的语气，但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存在于字里行间……仿佛是见过面后，反而更加客气了。
温灿灿犹豫了一下，认为话还是要说清楚，便想提起那朵绣球花，然而她刚刚敲出个开头，胖次超人便张罗着组队刷一条了。
她顿了半晌，还是把打好的字删掉了。
不寐者三人组一进队，气氛立刻就热闹起来。
温灿灿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昨晚没上线的事情搪塞了过去，然后带队开始挂一条。
桃花扇副本中，粉红花朵如云似雾。系统自动挂机，她清理完包裹便空闲下来，忍不住又想起刚刚运动场的惊魂一刻，随即默默盯着子弹菜花汤和你挡住我发光了的ID，越看越觉得微妙。
等等，如果他们真的是汤子华和倪光源的话，那么逆水……会长同学脑中冒出一个名字，然后手机啪地掉在了桌子上。
她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这个脑洞开得有点大，逆水怎么会是顾行舟嘛，这两人怎么看都没什么联系啊……虽然说一样高冷，也一样土豪，不过……这个逆水……顾行舟……逆水行舟……
温灿灿短短一个晚上再次被雷劈中。
半个小时后。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的会长同学平复下来，她觉得这是一个讲证据的科学社会，脑补是要不得的。
于是她打算去找找证据，办法很简单。
此时的副本场景是湖中屋，宅院幽静，湖水森森，BOSS轰然倒地。
【队伍】风林小火山：又是一堆红装，好久没爆鬼了！
诱饵一出，大鱼立刻上钩。
【队伍】子弹菜花汤：哈哈哈山哥你还不知道吧，我昨晚爆了个109鬼！
温灿灿默了默，盯了这句话足足有一分钟，这才淡定地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巧合罢了，一定是墨菲定律在作祟，这个信息说明不了神马！
她稳了稳心神，开始第二波试探。
【队伍】风林小火山：对了，昨晚你们都在吗？
如果逆水昨晚也在，那么他就不可能是顾行舟了，会长同学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然而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条正好刷完，所有人都被传送回金陵，其他人还未及回答她的问题，某些人就直截了当地打断了。
【队伍】逆水：带我情缘。
温灿灿简直想扔手机，但想起自己三个月日常的承诺，又觉得无法反驳好气啊！
平时子弹菜花汤和你挡住我发光了一定会嘴贱调侃几句，今天不知为什么变得深沉起来，退队的动作高度迅捷而统一。
当然，也就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了……
胖次超人还在队里，可惜根据今天晚饭时候的聊天信息，他昨晚也不在。
而且，这还是他们三人第一次单独在一个队里，根据上次两人交谈的情况来看，眼下的气氛……嗯，有点冷。
温灿灿正想着要不要打个圆场，便见队伍里冒出两句话。
【队伍】胖次超人：师父你去吧，我还有点事。
【队伍】胖次超人：记得今天的绣球花，它的花语是“希望”。
他说罢，随即就选择了离队下线。
温灿灿默了默，觉得……她果然错过了把话说清楚的最好时机。
会长同学有点心不在焉地跑到花童处接情缘任务。
这次的任务不再是打山贼和神兽，而是男女分别用收妖令击杀一个怪。温灿灿把自己的那只打完了，发现逆水仍然在跟随她，一路沉默不语。
她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催促。
【队伍】风林小火山：怎么不打？
又过了一会儿。
【队伍】逆水：绣球花在一个月的花期中，颜色还会产生许多变化，所以它的另一个花语是——见异思迁。
【队伍】逆水：以上来自百度。
【队伍】风林小火山：……
所以说这家伙刚才根本不在游戏吗？！
逆水打完收妖令后，他们分别得到了几个道具，任务还没有结束，而组队跟随却暂时失灵了。
温灿灿隐隐反应过来，这仿佛就是情缘任务里比较稀有的一种，传说中的“小仙君”任务，还是一个成就。两人不能组队跟随，必须一个人在野外找好位置，另一个根据坐标找到他，然后用道具按照步骤培育出小仙君来。
这个任务侠侣之间做来还蛮有情调，只不过换成她和逆水……
温灿灿顿了顿，也别无选择，只好一步一步带着逆水做下去。小仙君成长起来，那模样颇像一只骨骼清奇的仙人掌。
与此同时，帮会里也爆出了两条成就。
【帮会】恭喜帮会成员风林小火山达成【仙君之灵】。
【帮会】恭喜帮会成员逆水达成【仙君之灵】。
一时间，满屏哗然。
【帮会】雪羽纷飞：逆水大神，你真的要跟小火山在一起了吗？【心碎】
【帮会】晓雅诺：怎么这样，【哭】我可是为你才进的超人特工队啊！【哭】
【帮会】玲玲爱酷酷：我也是！【哭】【哭】
【帮会】花云菲菲：大神看我梦岛啊，我肯定比小火山漂亮！
【帮会】风林大火山：你们算什么，我还为逆水建了个号呢！
【帮会】燕子李三：你们懂毛线，逆水大神就喜欢女甲士。
【帮会】雪羽纷飞：……这品位太独特了。【哭】
……
帮会里一下冒出这么多妹子，刷屏又快，温灿灿只看得眼花缭乱，又被“风林大火山”狠狠雷了一把。这一会儿的工夫，子弹菜花汤和你挡住我发光了又发出了进队申请。
【队伍】子弹菜花汤：情缘完了吧，一会吉星去啊？
【队伍】风林小火山：那你带队。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必须逆水带啊，他抢这个又快又准！
然而逆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点跟随都没反应，似乎卡住了。
【队伍】子弹菜花汤：……他的私聊频道爆掉了。
温灿灿噗了一声，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原来刚才的成就刺激了他的迷妹们，导致他的临时聊天频道瘫痪了吗……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被这么多妹子围攻，真幸福。
【队伍】子弹菜花汤：哎，一两个就够了，这么多看着也的确有点可怕。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所以我以前就说，让他早点找个侠侣，迷妹们也就死心了。
【队伍】子弹菜花汤：不可能的啦，这家伙说过不想在游戏里结婚的。
过了一会儿。
【队伍】逆水：我后悔了。
【队伍】子弹菜花汤：……
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三八起来。
【队伍】子弹菜花汤：矮油，我上世界喊一句替逆水征婚，保管我的私聊也爆掉。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那怎么行，这年头社会多复杂呀，谁知道是不是人妖。
【队伍】子弹菜花汤：你要这么说，确定不是人妖的妹子也有几个。不过还要友好度高，这就比较难了。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等等，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
他说罢，队伍里一片神奇地沉默。
温灿灿本来饶有兴致地在围观，看着看着却觉着话题不对，怎么仿佛这两人都在暗搓搓地偷窥自己？
她警觉地后退两步，转身就想要解散队伍。
可惜已经晚了，聊天频道里骤然蹦出一句话。
【队伍】逆水：风林小火山，考虑好了么？
温灿灿：……
考虑毛线啊，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好嘛！
而且就算她冰雪聪明地理解了他的意思，这货又哪来的自信笃定她会考虑？几乎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互相追杀的宿敌关系，虽然最近他单方面脑抽了，但她还是很理智的好嘛！
何况……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确定，她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他！
温灿灿咬牙切齿地打字，有心想说几句有力度的言辞讽刺回去，但敲出来又觉得都不够分量，面上颇有杀气。
一句话还没敲完，队伍里又冒出一行字。
【队伍】逆水：我可以送你全套109鬼当聘礼。
她手一抖，敲好的字都没发出去。
【队伍】子弹菜花汤：哎哎哎，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的求婚还挺man的，这会儿怎么变成了利诱？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就是，山哥像是富贵能淫的人吗？！
静默一会儿。
【队伍】风林小火山：是七绝鬼吗？
子弹菜花汤和你挡住我发光了：……
会长同学默默把刚才的吐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已经被每个倩女幽魂玩家的执念占据了——那就是拥有一身七绝鬼！
【队伍】逆水：当然。
温霸王龙面上镇定，心中却已经开始兴奋得喷火，虽然她也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更重要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
【队伍】风林小火山：我能穿这套鬼装杀你吗？
【队伍】子弹菜花汤：……
【队伍】你挡住我发光了：……
【队伍】逆水：嗯，可以。
【队伍】风林小火山：好，我同意了。
这行字刚发出去，界面立刻跳出一个窗口。
【队伍】逆水申请成为队长，正在等待风林小火山选择……
会长同学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确定。
子弹菜花汤和你挡住我发光了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更准确地说……是被震慑了。等两个人缓过来刚发出一个恐惧的表情，就被逆水利落地踢出了队伍。
然后他召唤跟随小火山，传送到了杭州。温灿灿点开地图，发现逆水正带着她直奔三生石。
这家伙执行能力超强，刚一赶到，界面就果断弹出了对话框。
【系统】逆水向你求婚，情真意切，感天动地，是否答应？
人来人往的杭州城中，三生石默然静立，温灿灿一向清明的脑子难得有点发蒙。
这个剧情……真的就这么神展开了？不再考虑一下吗？
会长同学深沉地盯着屏幕，想到一身七绝鬼，再想到自己穿着七绝鬼虐得逆水爬不起来的动人情景……顿时脑子一热，利落地点了确定。
系统又刷出一条告示，宣布两人从此进入订婚状态，同时头像下面多了一个心形图案。
【队伍】逆水：你想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温灿灿觉得自己的潜意识自动在回答。
【队伍】风林小火山：友好度还差2000呢，刷满再说吧。
【队伍】逆水：好。
会长同学幽幽地关掉游戏界面，洗漱完毕上床躺好，只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田蜜蜜也结束了肉麻的例行微信，刚刚铺好床，随意向对面瞥了一眼：只见温灿灿规规矩矩地仰躺在被窝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她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随手丢了一个公仔过去：“会长同学你能不吓人吗？像已经陈尸了很多年似的！”
温灿灿条件反射地接住公仔，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丢回去，转而毫无来由地问道：“话说……你和程镇有结侠侣吗？”
“没有。”田蜜蜜随口回道，“怎么啦？”
见温灿灿满脸都是“为什么”三个字，她无所谓地耸耸肩。
“现实中都确认关系啦，游戏里反而无所谓了……”田蜜蜜顿了顿，复又一脸陶醉，“而且你不觉得，搞定自己的师父很带感嘛……”
会长同学默了默，终于决定略过这个话题，直接转到结论部分：“也就是说，游戏和现实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对吧？”
“也不一定啦，不过确实有侠侣只在游戏世界的，现实里互不干扰。”田蜜蜜说完，终于觉出了有哪里不对，“哎，难道小火山的春天来了？”
“春毛线。”温灿灿淡定地躺回被窝里，“只是订婚而已。”
第二天没课，温灿灿神情恍惚地出现在自习室。
昨天晚上，在田蜜蜜追问温灿灿的订婚对象是谁之后，丧心病狂地挤上了她的床，一定要她交代奸情。
尽管温灿灿一再解释，她会答应和逆水订婚，完全只是因为利诱这个纯洁的理由，并且真的婚礼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然而这些辩解完全抚慰不了亢奋的田蜜蜜同学，她分外一针见血地指出：“人家现实里互不干扰，是因为隔着十万八千里，你和逆水可是一个学校的啊！”
会长同学噎了一瞬，努力反驳道：“谁说一个学校就会有交集！”
田蜜蜜很犀利地回答：“你看我，连隔壁学校的都交集了啊！”
温灿灿：……
神游天外地翻完一本书之后，会长同学发现，自己纠结的仿佛并不是和逆水结侠侣，而是这个侠侣的现实身份……很有可能是某个人。
一旦理清楚了烦恼的源头，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温灿灿刷地合上书，果断站起身来，决定摒弃脑补，直接搞清楚顾行舟的游戏ID究竟是神马！
但是……怎么能问出真相而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一个技术。
会长同学一边走出图书馆一边沉思，觉得还是应该先从汤子华和倪光源那里下手。这个念头刚刚形成，便见两人从一旁的多媒体大楼走出来了。
“温会长！”汤子华热情地打招呼，“上哪去呀？”
机会来得太突然，温灿灿还没有准备好套话的说辞，便随口答道：“……去趟校办。”
“太好了！”倪光源欢呼一声，顺手从汤子华手里拿过一个面巾纸包好的东西，直接递了过来，“老大也在校办，会长帮忙带过去好吗？我俩下节课要迟到了。”
温灿灿呆呆地接过来，发现面巾纸里是一个擦得崭新锃亮的手机。
“小心别留下手印呦，洁癖你懂的。”汤子华走之前对她摆了摆手，“谢啦会长。”
会长同学捧着手机站在原地，表情渐渐诡异起来。
运气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她还没有想出计划，结果比计划更直观的东西就突然自动送到面前来了啊，简直开挂！
顾行舟的游戏ID，就在这个小小的屏幕里面，只要点开倩女幽魂……
温灿灿莫名有点紧张，她四下看了看，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按捺住满心的忐忑，缓缓按了下去。
然后……她遭遇了一个叫做“密码锁”的东西。
……
会长同学差点怒摔手机。
距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偏偏却看不到，温灿灿别提多不爽了。
她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情报机关出身，破译密码神马的……还是不要尝试了。
会长同学一边纠结一边思考，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校办门口。校长仍然不在，起居室的门微微掩着，这画面十分清楚地提示了她五个字：目标在里面。
温灿灿盯了那扇门半晌，霸王龙属性忽然爆发，她不耐烦地甩甩头：这么婆婆妈妈的干什么，管他会不会暴露，直接问本尊算了！
会长同学豪放地走上前，大刀阔斧地敲了敲门。
半晌没人回应，温灿灿默了默，忽然回忆起了一个很劲爆的画面：这家伙……不会这次还是在洗澡吧？
可是仔细听来，里面又没有水声。
“顾行舟？”她又敲了几下，然后心一横，提声道，“我进来了！”
起居室内光线昏暗，十分安静。
卫生间一片漆黑，他确然没有在洗澡，温灿灿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咳，总之松了口气，然后绕过书架隔断，向里面看去。
顾行舟和衣趴卧在床上，只露出半边侧脸，一只手悬在床边，修长的手指自然地蜷起，看样子……并没有被吵醒。
温灿灿没想到会看见这样标准的睡美男画面，愣了一下，视线落到他悬空的手指上，顿了顿，心思不由得一歪。
密码锁不好搞，那么……是不是可以尝试下指纹呢？
会长露出一个深沉的表情——机会都送到眼前了，不试就太对不起命运的安排了嘛！
心动不如行动。
她贼兮兮地凑过去，将手机凑近顾行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对准了，然后屏住呼吸，轻轻地一触。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温灿灿还未来得及激动，便觉对方手指一动，她视线一抬，然后……直接对上了顾行舟初初张开的长睫。
那双眼蒙着一层浅雾，静静地将她笼罩在清冷的华光下，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
温灿灿心跳骤停，心中泛起一种被抓现行的窘迫，她刚要急急站起身来，更加窘迫的事情便发生了。
顾行舟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
他翻了个身，温灿灿便结结实实扑在了他怀中，手机也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会长同学彻底懵逼，完全忘记了动作，彼时两人的鼻尖只有微妙的两厘米距离。
那声响动似乎让顾行舟恢复了清明，他眨了眨眼，似乎才想起自己在哪，对温灿灿皱了皱眉，半晌才缓缓地道：“抱歉，梦见一只霸王龙偷袭我。”
温霸王龙立时跳了起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怒道：“鬼才偷袭你……不对，我又不是霸王龙！”
她脸红得像一个根正苗红的番茄，半是心虚半是恼怒地觉得：果然坏事做不得吗……明明只是想纯洁地偷个指纹，怎么神展开到这种激情画面了啊！
会长同学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迅速朝床上一丢：“东西带到，我走了！”
她不待顾行舟回应，气鼓鼓地冲出了校办。
只是走出他的视线之后，温灿灿的步伐越来越慢。
她关上大门，随即静静靠在了墙边，心跳……却越来越快。
汤子华挂游戏之后没有退，手机亮起便是游戏画面。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温灿灿却已经清楚地看见了。
他没有带宠物，头像干净而冷峻。
他的黑衣很漂亮，上面有暗红色的云纹，两把鬼刀燃着耀目的火焰。
他不喜欢显示翅膀，所以常年选择隐藏，整个人萦绕着最高级强化的紫光，森然而又内敛。
果然还是陷入了墨菲定律吗？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他这样熟悉，一如他的名字，几乎让她触目惊心。
——逆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