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晾衣竿的等待中,我进浴室洗漱一番,随同他来到食堂。
简简单单填饱肚子,想起需要确认一件事情,我慌里慌张返回房间,看见瓦罐放在睡床下面,关上房门走向化妆室。
刚刚来到工作区域,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竟是曾咏打来电话,安排今天上午的工作。
今天上午和往常一样,我要处理四具尸体,才算完全神圣的任务。
“我们来了。”
正当做好准备工作,晾衣竿的话声响起,他和田园进入化妆室,推着停尸床走了进来。
停尸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一个自然死亡的老人。
老人自然死亡过后,其中一部分得到善后,不仅亲属清洗过身体,并且换上干净的寿衣。
运到殡仪馆的老人,大部分没有得到亲属照顾,需要我去完成繁缛的事情。
又是需要清洗的尸体!
我伸手接过停尸床,推着死者靠近水槽,快速脱下他的衣服,正要清洗苍老的身体,忽然目光却被吸引。
老人的肚子上面,好像做过手术不久,皱褶的皮肤竟被缝过,留下带着缝合线的伤口。
这条伤口位于胸口中央,一直延伸到肚子上面,长度超过十五公分,算得上是触目惊心。
只要是个七老八十的人,无论患上多么顽固的病症,绝对不能轻易做手术,否则稍不留心就会丧命。
“有问题吗?”见我目不斜视盯住尸体,田园缓步走了过来。
“他是自然死亡的吗?”我对准尸体努了努嘴,心里感到有点奇怪。
“不大清楚!”田园摇晃着脑袋,表明没有过问太多事。
“晾衣竿,打个电话给咏姐,询问这人怎么死的?”晾衣竿距离办公桌更近,所以只好叫他联系曾咏。
晾衣竿没有考虑太多,立刻拨通曾咏的电话,询问这个老人的死因,片刻以后结束通话。
“咏姐说是自然死亡!”
无论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相关部门都会出据死亡证明,殡仪馆见到死亡证明,或者受到特殊部门委托,才敢收殓死者的尸体,继而处理相关后事。
曾咏指定老人属于自然死亡,说明其中没有任何蹊跷,可是见到他肚子上的伤痕,我又觉得比较奇怪。
弟弟,请你牢牢记住,往后你要提高警惕,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还会遇到怪事。
在这寻常的时刻,我的耳边回荡一个话声,正是王秀芬在梦中的话声,于是不再瞻前顾后,示意两名同事离开化妆室,认认真真替死者洗澡。
从容不迫清洗干净死者,我将停尸床推到化妆室中央,拿起一套适合他的寿衣,正要替他穿在身上,忍不住看向缝着线的伤口。
这么大的年纪了!究竟做过什么手术?
一个偌大的问题挂在脑海,确实让我无法自控,情不自禁伸出双手,轻轻摸向老人的肚子。
不管死人还是活人,肚子里面都有内脏,通常显得比较饱满,然而老人的肚子特别怪异,手指一碰就会凹陷,似乎里头空空如也。
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心里有种不祥预感,却也没有胡乱猜测,只是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对准尸体拍下几张照片,准备下班以后拿给曾咏观看。
从实际情况出发,我没必要多此一举,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觉得应该对工作负责,所以才会多管闲事。
来到办公桌放下手机,我想起王秀芬的提醒,只是当成一个噩梦而已,接着替死者穿好寿衣,顺其自然替他化好妆,拨通吊唁厅的电话,催促他们拉走尸体。
不曾喘上一口气,晾衣竿和田园出现了,推着第二具尸体进入化妆室。
这具尸体比较新鲜,证明死亡不算太久;死者是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身体的确比较强壮,目测像是因病辞世。
还是相同的操作过程,我将停尸床推到水槽,脱下死者单薄的衣服,又被跟前的情形震惊。
死者的身体完好无损,肚子上面却有一条伤口,正是被人缝补过的伤口,而且沾着点点血迹,只是放在冷藏柜里,免不了呈现少许冰丝。
“这人不是自然死亡吧!”我忍不住念叨一句,转头看向两名同事。
两人推着另外一张停尸床,正要准备离开化妆室,听到我的话声即刻止步,不约而同看向这边。
“你说什么?”晾衣竿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出于对工作的负责,毫不迟疑询问一句。
我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招了招手。
两人没有思考太多,刻不容缓走了过来,看向光溜溜的尸体,脸色显得有些奇怪。
“他的肚子上面也有伤口!”田园的眉头拧成一团,促使原本丑陋的脸庞,突然变得更加丑陋。
人丑并不可怕,心丑才是致命的。
通过田园的反应判断,他非常在乎每名死者,的确是个人丑心好的家伙。
“今天见到的尸体不大寻常!”我的语气很沉重,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却也不敢拿死人开玩笑。
“还是给咏姐打个电话吧!”
晾衣竿的悟性很高,话声出口掉头走去,靠近办公桌拿起座机,再次拨通曾咏的电话,严肃说出尸体的情况。
“咏姐说她马上过来!”晾衣竿挂断电话,迅速来到我的身边,睁大眼睛观察尸体。
“两具毫无关系的尸体,分别有着相同的伤口,而且还在相同位置,确实让人感到惊奇。”田园摸了摸死者的伤口,手套上面沾着一点冰丝,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像在搜寻重要线索。
无论多么腥臊的东西,一旦放进冷藏柜里,即便不会失去所有气味,恐怕气味也会降低很多,看来田园有所疏忽。
晾衣竿的眼珠骨碌一转,尽量想着美好的事情:“会不会是一种巧合呢?”
“不会!”我和田园望着尸体,异口同声作出回答。
晾衣竿到殡仪馆不久,并不知道一种情况,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死人,体貌特征决不可能相同,至于身上留下的伤痕,同样不会一模一样。
分析两具尸体的伤口,不仅出现在相同位置,并且长度都在十五公分,甚至还有相似的缝合线,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种几率微乎其微,肯定不能归纳为巧合。
“陈果!”
曾咏先是打声招呼,随即见她推开房门,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到底什么情况?”
“自己看吧!”
曾咏审视我们三人一眼,目光落在尸体上面,屏气凝神观察一会儿,脸上浮现迷惑神色:“死亡证明显示,这人属于自然死亡,为什么身上会有新鲜伤口?”
“是不是死亡证明弄错了?”晾衣竿好心提醒大家,反而折射出一种情况,昭示他不了解死亡证明。
死亡证明非常重要,除了相关医院可以出据,就是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绝对没有弄错的可能性。
“死亡证明不会弄错的,或许……把你们老大叫来!”曾咏意识到情况不妙,差遣田园叫喊周健全。
田园迅速跑出化妆室,很快把周健全叫过来了,当他见到尸体上面的伤口,倒是有种镇定自若的模样。
“只是一个伤口而已,哪有什么奇怪的?”假如不出意外,田园叫喊周健全时,早已透露相关情况。
我靠近办公桌拿起手机,调出刚刚拍下的照片,等到几人看过以后,郑重其事的问道:“现在觉得奇怪吗?”
周健全挠了挠头顶,真不知道说点什么,神态显得比较担心。
自从死者来到殡仪馆,由始至终放在停尸房,如果当时身上没有伤口,说明伤口是在停尸房造成的。
周健全是停尸房的老大,对于放在冷藏柜的尸体,不管出现哪种意外,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件事情有点猫腻,确实应该好好调查。”曾咏看向周健全,像在等待他的解释。
周健全有些慌张,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别看着我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真不知道?”曾咏皱着眉头,牢牢盯住周健全,明显是在考验他。
周健全不敢疏忽大意,连忙拍着胸口保证:“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霹!”
曾咏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抱胸来回踱步,几十秒后站在大家跟前,愁眉苦脸的说道:“时间紧迫,大家想个办法,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曾咏说的时间紧迫,是指这名死者的亲属,很快就会召开追悼会,虽然他们看不见死者的伤口,但是我们也没时间弄清实情。
为了殡仪馆的利益着想,必须弄清伤口怎么形成的,否则被死者的家属发现,恐怕将会带来许多麻烦。
“还有两具尸体需要处理,不如将他们统统拉过来,认真检查一下他们的肚子。”
我的话声落下,曾咏点了点头,周健全带领两名帮手离开,很快推着两具尸体过来。
我们怀揣沉重的心情,谨小慎微掀起两名死者的衣服,结果又是大吃一惊。
那名年龄较小的死者,肚子三面又有缝补过的伤口,目测像是新鲜的伤口。
总共见过四具尸体,其中三具尸体出现伤口,而且是在相同位置,或多或少令人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