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妃既然答应了儿子,便着手开始选择京中闺秀,可一圈圈筛下来,竟没一个人配得上自家儿子的。也就那永威侯家嫡女合适些。
虽不是正统世子一脉,可永威侯兄弟两个相处很是和睦,整个侯府又只这一个嫡女,疼的如珠似宝的。很得侯府重视。若是娶她做了魏王正妃,不仅能将永威侯拉过来,还能得到永威侯二房的支持。
而最为关键的事,永威侯府在为嫡次子娶妻的事上和慎王生了嫌隙,到时候拉拢过来,稍稍挑拨几句,不怕他们不与慎王为敌。
朱贵妃思索间,永威侯夫人已经到了,见了她,先行礼跪拜:“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朱贵妃有心与她做亲家,哪里能不给她脸面,笑着让人掺了她起来,赐座。
“夫人快请起,在本宫这里,不必拘泥。”
永威侯夫人听了这话,心中自然不敢当真,别看贵妃现在势弱了些,可多年恩宠却是做不得假,自己若得罪了她,自己受罚丢脸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家人,那可真是罪人了。
“臣妾自然不敢与娘娘见外,只是不知娘娘今日唤臣妾来,是有何事?”
朱贵妃笑意吟吟的瞧着她:“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本宫瞧着太子已有了后,慎王也成亲了,觉得魏王一人孤零零的可怜的紧,想着能为他寻一王妃,好左右伺候着他。”
这话一出,永威侯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想不通一点,自己不过是个隔房的婶娘,哪里做的了二房的主,这贵妃,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殿下也是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也不怪娘娘着急,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想当初为着我那儿子,臣妾可是从他出生便开始找合适的儿媳了。”
朱贵妃笑了笑,眼睛却没多少笑意,只盯着她:“是,天下慈母都是如此,所以本宫如今也是愁的很,这京中大家闺秀无数,竟没一个出挑的,本宫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竟忘了眼皮子底下有一个现成的。”
永威侯夫人一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故意问道:“是吗?能让娘娘瞧得上的,必是极好的,不知是哪家小姐?”
朱贵妃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能有谁,还不是你家那个,芳龄正佳,闺训极好,正可当魏王正妃。可见是你教的好。”
终于说出来了,永威侯夫人松了一口气,同时笑道:“娘娘能瞧得上我那侄女自然是她的福气,只是,我家到底门槛低了些,怕是皇上那边……”
朱贵妃笑着宽慰她“本宫当是什么事让你为难,你且放心,皇上也是愿意的。况论起门槛来,哼,一个被逐出家门的破落户都能做的了王妃,你那侄女,可比那位不知高贵了多少。”
永威侯夫人明知她说的是谁却不肯接话,一是对楚溶月印象不错,二,楚溶月虽被逐出家门,可背后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单一个定国公,就够他们看得了。更何况,如今慎王疼王妃到了骨子里,哪个不长眼的敢去惹她。
但是,这宫中还真有敢惹她的。
老太后虽得了一对龙凤胎曾孙,笑意满满的瞅着这个,望望那个,觉得怎么看都不够,却在看到楚溶月时沉下了脸。
“哪个不长眼的把她放进来了,哀家的宝贝金孙也是她这种人能靠近的?万一招惹了邪气我看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楚溶月抿了抿嘴,往后退了几步,魏予安心疼的拦住她,正打算开口,一旁的定国公夫人坐不住了。
“太后瞧不上我们喏儿?”
太后冷着脸“自然,你要如何?”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压抑了起来,元若依缩了缩脖子没敢说话,满屋子唯有皇后不着急,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下一秒,定国公夫人撸了撸袖子,就当楚溶月打算拦她时,已是来不及了,胆大包天的定国公夫人揪着太后的袖子就不松手了:“来来来,您下来,看看我家喏儿多乖多好看。”
太后冷哼一声,去扯自己的袖子:“你放开哀家,哀家才不去看,没平白惹了哀家的眼。”
这番幼稚的做派,当真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后吗。楚溶月被惊呆了,偷偷拉了拉夫君,魏予安也是一脸蒙的回头,低声道“本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定国公夫人在太后心中的分量不轻,说不定可以靠着她改善小丫头在皇祖母心里的印象。
主位上,定国公夫人还在不依不饶,袖子都快让她扯破了:“您自个都不肯去瞧瞧,怎么知道我家喏儿不讨喜!”
当着众人的面被如此拉扯,太后觉得自己积攒了小半辈子的面子在此刻一下子丢完了,不由得有些愤怒:“放开哀家,口口声声你家喏儿你家喏儿,哀家来问问你,她可姓穆!”
定国公夫人蛮不讲理:“太后不讲道理,即是我家喏儿,如何姓穆?”
太后被她气的脸色发青:“她姓莫吗?!”
定国公夫人道:“那太后也不姓魏啊,可若太后生病,几个皇子王爷谁不焦急,皇后与各宫娘娘谁又不尽心伺候床前,可见姓氏与感情无关啊。太后怎么能如此浅薄?”
“倒成了哀家浅薄了?那哀家问问你,她若无半分过错,何至于被逐出家门!”
定国公夫人想了一会,口出奇言:“太后都未曾想过许是喏儿太过出色,楚家配不上她了?天下女子何其之多,可能做太后孙媳的又有几个,如此万中选一,可不是出色吗?”
皇后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憋着笑的德妃觉得定国公夫人与自家儿媳许才是亲母女吧!而慎王两口子已是彻底惊呆了。
太后被她的言论生生气笑了,打她也不是,骂她也不是,只能妥协“罢罢,横竖是哀家怕了你这张嘴。”
定国公夫人喜出望外,登登的跑下去把楚溶月拉上来,推到太后面前:“太后快瞧瞧,这等模样,可有您当年的一半?”
老太后被说的有些高兴,眯着眼瞅了瞅,觉得楚溶月长得居然还不错。又伸手捏捏,带着些许的婴儿肥很是软糯,也难怪有了喏儿这小字,至于性格,能忍能退,倒是和善。
老太后放了手,正经的咳嗽了两声:“成了,哀家知道了。”
皇后听出了太后的意思,连忙叫人拿了软垫子来:“快,还不见过皇祖母。”
楚溶月乖乖的点头,跪在软垫子上叩头:“臣妾见过皇祖母,愿皇祖母福寿安康!”
太后点头,高冷的叫宋嬷嬷递了一个镯子下去:“这个便赏了你吧!”
楚溶月诚心诚意的谢过,双手接住,待太后发话后方敢起来。
倒是乖巧,太后心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算是认了她的身份。魏予安搂着妻子,已恨不得将定国公夫人供起来了。
真是太有本事了!
定国公夫人自个也很得意,瞧瞧,我家喏儿就是好,太后都对她发不了火。
太后的事情解决了,楚溶月往宫里跑的次数也变多了,不过,大多数时间是陪着婆婆逗太子妃的孩子,偶尔去太后宫里请安,时间一长,也能和太后说上几句话。宫中的人,对她更恭敬了。
转眼到了龙凤胎的满月典礼,皇上有意大办,在宫中摆足了席面,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参加。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看向楚家和慎王府,从慎王妃被赶出来后,这还是兄妹两个头一次同场。只是身份不同,这哥哥见了妹妹屈膝跪拜,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而事实却没能让他们如愿,楚一墨不过是露个头,就带着天字禁军去巡逻了,只留下大着肚子的妻子,压根没与慎王妃碰面的机会。
楚溶月远远看着嫂子,十分好奇嫂子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又是否会如太子妃的孩子一样可爱。楚溶月悄悄叫来了碧潭:“你去,吩咐人给楚夫人加个软垫。”
嫂子月份大了,加个垫子坐起来会舒服些。
碧潭点点头,跟飘雪耳语几句,转头退了下去。飘雪立马顶上,站在了她三步之内。
魏予安自然听到了,拉拉她的手,小声道:“就你好心。”
楚溶月没说话,冲他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嫂子待自己终归是好的。他因为哥哥迁怒于人,自己却做不到,哪怕怨恨哥哥,都做不到。
说话间,满月礼已开始了,由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亲自为新生儿洗三,德妃娘娘添盆,太后更是亲手开了铜钱给曾孙。如此福泽满盈,这对龙凤胎,真是受尽了恩宠。
日头下,小小的婴儿健硕的扑腾着双腿,很是有力,太后与皇上乐的睁不开眼,抱着亲了又亲。而太子则静静地揽着太子妃,二人眼中皆是幸福。
朱贵妃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不甘的将帕子揉成了一团,不过是个刚刚满月的小孩,也值得如此高兴。
皇上,这次却与贵妃意见相左,当场封孙子为佑王,取天地庇佑的兆头,期盼这个孩子平安和乐。而孙女,则封了曦公主,取了个晨曦初升的好意头,这般恩宠,可是皇上自己女儿都没有的。
皇后笑而不语,皇上这般疼爱两个孩子,一是看重嫡系,二也是年事渐高,对这新出生的孙子充满了期望。而这其中,想必也有太后的意思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