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可还好?”定国公世子趁着四下无人,偷偷将魏景润拉到旁边,问道。
他难得的关心让魏景润微微舒缓了眉头:“没什么好不好的,横竖与我都实在没什么关系。”
“那,他可会为难你?”
“为难不为难,总不至于杀了我。大约会封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留在京中看着吧。”魏景润从来都想的很明白。新帝继位之前已经杀了一个兄弟,如今他是新帝唯一的弟弟了。又是个素来没什么人关心的。新帝,不会选择对自己下手,起码现在不会。大约自己还能过个几年安稳日子。
“那便好。”定国公世子松了口气,十分义气:“若是他打算对付你,一定要派人告诉我。我会想法子保住你的。”
哪就那么容易了,皇上要杀谁,哪个拦得住。不过,他这番傻气的样子倒是没变。
“好,我知道了。谢谢。”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
待百日祭礼过去后,将先帝送往皇陵安葬,新帝继位,举登基大典。户部侍郎哗啦啦的打着算盘,心都在滴血。
新帝继位,大赦三年,尊先帝元后,生母顺嫔为太后。封敬王妃为皇后,侧妃卫氏为卫贵人,其余嫔妾由皇后做主。
封完后宫,便是前朝,前朝倒也没什么大的变动,只不过一个楚清远脱颖而出,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拉了一手的仇恨值。再就是,五皇子魏景润封了许王,无权无势,每年享受皇室的俸禄也就是了。
“楚爱卿。知道朕为何给了你一个户部尚书的位置吗?”
楚清远跪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臣明白。”
如今户部银子空缺,国库告急,皇上心里着急,这不,就指着自己了。可,如今连姜暮云的底都没探到,那宝藏还不知在哪呢!
“既然明白,就别辜负了朕的期望,朕给你半年的时间,这国库的银子若还是空的,朕给了你什么,也能一一取回来,懂吗?”
楚清远一脑门的冷汗,却也不敢和皇上讨价还价,只能应了下来。
“是,臣明白,臣一定不让皇上失望!”
“恩。下去吧!”
楚清远回了家,身份已是大有不同,从一个末流的小官摇身一变,成了正二品的大官,声势显赫,朝中风头无两,刚到了府中,前来巴结送礼的,打着各种名头都来了。
有说贺楚大人升官的,有说贺乔迁的,有的消息灵通的,说是贺楚大人妻子上京的。反正只要不要太离谱,能找的理由都找了。
楚清远一个大男人,出来与人交际还成,若是让他去管理入账,可就要叫人笑话了。让人去请姜暮云,也不大现实。无奈之下,只能以内子身子不适为理由,请了楚蔚出来打理入库。
楚家的客一批批来,一批批的送走。直忙到了半夜,才消停下来。
“总算是忙完了。”楚蔚甩了甩手,看了一眼账目:“这下可好,都顶得上咱家一年的花销了。”
“恩,有劳长姐记清楚,日后一一都要还回去!”人家送了礼,日后都要根据交情一一还回去。
“这个我知道。等到暮云身子轻便一些,我便将这事都交出去,这个家,早晚都要让你们小两口来当。”她一个大姑姐,若是管得多了,又要招人烦。虽说暮云性子不会计较这个,但总是会落人口舌。
她可不招惹这个名声。
“是,这段时间还是有劳长姐了。弟弟如今俸禄也多了,日后,该添的长姐也别心疼。”
“好,我知道了。”楚蔚也知道弟弟如今有出息了,自然也跟着高兴。
楚清远与楚蔚说完话,又去找了楚老夫人,跟她说了说今日的事:“待再过些日子,儿子多拿一些钱回来,母亲,便开始为长姐置办嫁妆吧。”
“这个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操心。”楚老夫人不无担心的看着儿子:“儿啊,如今你升了官职,娘瞧着心里如何不高兴,只是,还是免不了要唠叨两句。日后官场上行走,更要注意着些,与同僚间来往,更是要万分小心,那些个贪官污吏,咱们少与他来往,别学坏了,知道吗?”
“儿子心中有数,不会叫母亲担心的。”楚清远不敢将自己暗中做下的事告诉母亲。母亲与长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中最清楚,若是让她们知道,聊城的事与自己有直接关系,定然会与自己大闹一场。好几个月都不搭理自己。
“那就好。行了。今儿个天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儿子告退。”楚清远转身欲走,却又被母亲叫住了。
“这个时辰了,回去的时候手脚轻便一些,别把你媳妇吵醒了。”
楚清远哭笑不得,自己当真是成了抱养的。
回去的时候,姜暮云居然还没睡,正点着灯等着自己。
“回来了?”
楚清远心中有一股暖意流过:“怎么还没睡?身子不乏吗?”
“有些事。要与你说一下。便等着了。”
楚清远摘了官帽,走过去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道:“你说吧。”
姜暮云自袖子里掏出了一沓银票:“这个给你。”
楚清远有些疑惑的接过,打开一看,全是一千两一张的面值,足足有十几张。
“这是哪来的?”母亲给的聘礼中可没有这个。
姜暮云打了个呵欠:“前院的事我也听说了,如今你在官场行走,手边不能没有银子,这个你先拿去用。”
楚清远还是有几分骨气在的,把银票推了回去:“我怎能用你的银子,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不必与我客气,这点子银票于我而言,不算什么,我也用不上。”姜暮云也实在没把这点银子放在眼里,语气云淡风轻的。
“那我也不能用你的银子啊!”楚清远如今一心想着算计她,本就对她有所愧疚,如今见了她的举动,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收下吧。我也累了。”姜暮云不欲与他争辩什么。转身回床上休息了。
楚清远坐在原地半天,终究是把银子收下了。然后自觉的抱了被褥去侧塌睡觉了。
第二天,姜暮云起来与她们吃饭时,楚清远已经出去了。只剩她们三个在一起用饭。大约是家里银子也足了,今天的早餐也丰盛了不少。每人眼前都有一盏燕窝。
饭毕,楚老夫人照例关心了一下姜暮云的身子,便又聊起了楚蔚的事,如今楚蔚的年纪也不算小了,该找个婆家了。姜暮云本有些犯困,闻言看了一眼楚蔚,心中一动。
待到下午一觉睡醒,姜暮云捧着一匣子东西来到了楚老夫人的房间。
楚老夫人也是刚醒,见了她,喜笑颜开:“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睡醒了?”
“恩,也睡不沉,有事来找您,便过来了。”
“有事只管说。咱们娘俩没啥不能说的!”
姜暮云将那盒子递了过去:“这个,给您。”
“这是什么?”楚老夫人笑着打开了那匣子,脸色变了一下,盒子里,除了满满一盒子的银票。还有几件奇珍异宝。单是楚老夫人打眼一看,便知道有万金之数。
“儿媳啊,这是哪来的?”楚老夫人真不愧与楚清远是嫡亲娘俩,问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姜暮云笑了笑:“今日听您和长姐说话,心中便有了这个心思。咱们家如今的条件我也大致清楚。长姐既然要备嫁,手中不能没有厚厚的家底。他如今虽然刚升了官,但也要个三两年才能攒下。长姐可耽搁不起。”
姜暮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我是个性子惫懒的,不爱操心,索性就拿了这些出来,劳烦您得空去为长姐置办一些田产,打一些家具。咱们总得先备着不是,那些个首饰,便当我和长姐的添妆了。您也不必推辞,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您只管收下就是。”
楚老夫人满心的感动,拉着她的手,眼泪都快落下了:“好孩子,娘知道你的一番心意。你放心,咱们家不贪图儿媳妇的嫁妆,这些东西,娘日后一定给你补回去!”
姜暮云摇了摇头:“不必,我与长姐关系好,您只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好。咱们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收下用着就成。”
楚老夫人更是觉得这个儿媳妇没娶错,对姜暮云越发的满意了。
如此这般过了几个月,京中似乎是一片太平了,新皇渐渐的又罢免了一拨人,又提了一拨人上来。众大臣心中也清楚,没说什么。新皇总要有自己的势力在。
倒是宫中的东宫太后,身子越发差了。隔三差五就要请太医去瞧着。让人心中难免惋惜,好容易熬成了太后,虽说还有个西宫太后在,可到底是先皇嫡后,身份尊贵,谁知竟这么没福气。
如今东宫太后不仅是觉得自己没福气,更是恨自己看错了人,养大了一头狼崽子!从敬王登基后,这个孝顺儿子就几乎不来自己宫里了,日日到顺嫔那里去。倒是皇后,还有几分良心,隔三差五的偷偷来瞧自己。
东宫太后此刻正让宫女伺候着喝药,西宫那边呼呼啦啦一大队人走了进来。如今的顺嫔,一身华贵之气,早就不是当初在自己手底下讨生活,低声下气的样子了。果然是亲儿子登上了高位,让她的狐狸尾巴也彻底露出了。
“你还来我这做什么?!”
顺嫔,不,如今是西宫太后了。笑得如往常一般:“自然是来看看您。”
说罢,挥手叫她们都下去了。宫殿之内,只留下她们两个人。东宫太后看着她的样子,只看到了得意二字。
“你想干什么?”
西宫太后不急不忙的走到她跟前,端起了药碗,细细的吹了吹:“这药,可是哀家精心叫人配制的,您若是不喝完,多可惜啊?”
东宫太后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恐的看着她:“你在药里下了什么?!”
“瞧您这话说的,我能给您下什么东西。您放心。不是什么毒物。”
西宫太后凑到了她耳边:“您只管受用着,一点一点的,便知道它的好处了!您不是思念先帝爷吗?哀家很快就送您去见他!”
“你!你这毒妇!”
东宫太后使劲将那药碗打翻,气喘吁吁的看着她:“你竟敢谋害哀家!”
“谋害?!”西宫太后冷笑道:“这个结果,早在您派杀手追杀我的时候,不就该想到了吗!”
“你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又不傻。从回宫那一刻起,我们之间,便只有一条活路了!”
“也不怕告诉你!我日日给你送的点心,茶水里都掺了这东西,不然,您的身子也不会衰败的这么快?如今,您的身子已经强弩之末,不出三个月,便能见到先帝了!您听了这话,心中可还高兴?”
“你这毒妇!原来从回宫那天起,你都计划好了!早就要打算害死哀家!”东宫太后也是没想到,柔顺的顺嫔也有辣手无情的时候!
“哀家本就是毒辣的人,不怕您知道,从哀家送养儿子的那一刻,一切都已计划好了!只是没想到,中间会出了被你追杀的事,险些折了这条命上去!哀家是要母仪天下的!好好的被你横插了一脚,心中怎能不恨!”
西宫太后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等送走你。哀家便是这后宫中独一无二的太后,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再也不需要向人低头!”
“这事,皇帝可知道!”东宫太后死死盯着她。只想知道这一点。
“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您觉得呢?”西宫太后笑眯眯的打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东宫太后笑得绝望:“哈哈哈!原来这么多年,哀家竟做了傻子!白白替别人做了嫁衣!好!好!好!这真是太好了!”
“您也无需太过难过,起码百年之后,您还是享受宗庙供奉,名垂千史!”
“哀家,哀家诅咒你们!”东宫太后咳出了血来,冷笑着,眼神恶毒:“诅咒你这毒妇不得好死!众叛亲离!诅咒皇帝哪怕得了天下,也被人逼位!你们母子!都别想有好下场!哀家就在下面瞧着!瞧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