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高山流水
“铮铮！”
“铮铮铮铮……”
奚丹的双手轻轻的抚过琴弦。
绷直琴弦发出的铮铮声，将他的思绪好像又拉回了那一天。
那也是一个雨天，天空也如此压抑，飘着一层密密麻麻，如同水雾一般的雨。
后来，雨越来越大，最后已有倾盆之势。
“哗啦啦”的水滴冲刷着天地间的污垢，洗涤着那一片净土。
他慢慢的沉下心来，努力的进入那一个神奇的状态。
俞伯牙一生的经历，在奚丹的脑海中，以光的速度飞快的闪过。
感受，心境，灵魂，状态……
所有的乐道形式已经达到了最优的状态，
一个虚影渐渐的和他一起重叠在一起。
那是俞伯牙的势，也可以说，那是他的魂……
“叮叮铮铮。”
演奏正式开始。
舒缓平淡的音乐声从奚丹的指尖下倾泻而出，如同溪流穿梭在静谧的山间，迎着清新的山风，自由自在的流淌。
“叮叮珰珰，叮叮珰珰……”
指尖来回拨弄，旋律宛转悠扬，扣人心弦。
高山风习习，流水响潺潺。
空旷的山野上，泉水叮咚流淌，幽兰花开，香气扑鼻，随着清风向四面八方传播。雪白的云下，鸟鸣山涧，虎啸山林，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空灵的琴声直接镇住了李泽。
顾不上多想，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细细的品味琴声中的奥妙。
“舒缓如同流水一般，柔中有刚，静中有急……音调舒缓，如同水花四溅，隔绝了尘世……”
“妙！妙啊！”
“叮叮珰珰，叮叮珰珰。”
曲调慢慢的倾泻，琴音在四周回荡。
虽然天空依旧在飘落雨水，但是悠扬的琴声推开了这连接天地的水帘，传向了更远的地方。
“沙沙，沙沙。”树叶微响。
“卟噜卟噜。”水中冒泡。
水中的游鱼，树上的小鸟，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奚丹演奏的位置。
游鱼成群结队的冒出水面，一个个的小气泡漂浮在河面上。
数十种鸟站在枝头，欣赏着舒缓的音乐。
兔子，穿山甲……
附近凡是有灵性的动物，几乎全部到了现场。
它们用自己独特的感受，来领会这音乐的奥秘，冲刷心底的郁结，迎接着属于自己的蜕变。
琴声并没有这么简单。
单一音调不会引起人的遐思，只有跌宕起伏的时候，才是最吸引人的。
于是，在听者正享受的时候，奚丹在舒缓的位置，突然进行了变音。
“泠泠泠泠，丁丁冬冬。”“泠泠泠泠，丁丁冬冬。”
急促的琴音响起，听者的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流水从高山上倾泻而下的一幕。
意境彻底变了。
刚才的宁静如烟，烟雾缭绕缥缈，如同仙境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雄浑的咆哮声响彻在山林中。
石块落入水中，激打起千重水花。
急流拍岸，冲刷着光滑的的礁石。
凌冽的山风扑面而来，呼啸声，呜鸣声，猛兽的吼叫声，一个接着一个，连绵不断。
“好好好！”李泽笑着拍手称快，“声势浩荡，从温和转变为凶猛。此时竟然会有一种山脉放置头顶的压迫感。湍急的水流从万丈高山直泻而下，让人心中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愉悦。仿佛被放置在与世隔绝的仙境之中。哈哈哈，好好好！”
拍掌声十分有节奏。李泽对节奏的把握异常的优秀，并没有打乱琴声。
相反，还暗暗的迎合了瑶琴的声音。
自从那一个人走后，李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音乐了。
没想到，在这一个荒郊野外，竟然会有如此人物！
这难道就是隐士吗？
同时，李泽也可以肯定。奚丹和自己的那一个故人一定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高山流水一般的演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规则。
虽然没有灵力加持，但是已经可以影响到人的心灵了。
只有真正的音乐，才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自己的故人，恐怕那一步都没有迈出。演奏这种意境，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高看了。
哪怕是李泽，也没有信心在这种形势下，演奏出这种效果。
并且，这还是一首全新的曲子。
李泽回忆了脑海中从古至今的几万首曲子，发现竟然没有任何一种与之匹配！
那这么来说，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首新的曲子。
天才！只有天才才可以做到这一步！
临时发挥，创造全新的曲目！
也只有融入了自然，才可以做到这一手！
爱才之心突然升起。
李泽有一种收徒的冲动。
乐师一道，最看重的还是天赋。
天赋不够，根本无法在这一条路上坚持下去。
倒是灵力不太重要了。
让人掌握灵力的方法有很多，但是天赋只有一个。
……
“铮铮！”
“铮铮铮铮……”
“叮叮叮叮……”
瑶琴的琴声越来越弱，已经到了收尾时刻。
奚丹的眼角，不知何时，竟然有了泪水。
眼泪划过脸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个人的相貌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附在他身上的那一个虚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虚影嘴巴好像一直在动。
如果有懂得唇语的人在这里，一定可以知道，虚影念叨的好像是……子期。
曲终
奚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说到:“献丑了。”
“小子，重新认识一下。本座，炎飒秘境李泽！”
奚丹的能力已经赢得了李泽的尊重，所以李泽才会进行自我介绍。一般人是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名字的。
“小子，有没有兴趣拜师？”李泽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奚丹，等待着他的回答，“本座六品乐师！足够做你乐师一道的领路人了。”
说到自己的境界，他还是有一种骄傲的神色。
问天下，有谁能够在他的这一个年龄，达到如此境界？
“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还是想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体会音乐中的大自然，大自然中的音乐。”
“嗯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李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在下一秒钟，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奚丹选择的是拒绝。
竟然拒绝了？这可是一个六品乐师的邀请！
要知道，其他的人想要得到一个四品乐师的教导，都要打破头，拿出大量的珍稀宝物。然而今天自己一个六品乐师，什么也不需要，就想单纯的收一个徒弟，竟然还被拒绝，
世界上真的是太疯狂了！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一开始还以为奚丹会马上跪下拜师了的。没想到，他想多了！
不过，音乐中的大自然？大自然中的音乐？
有意思，是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其实，李泽一定不知道，奚丹此时正在吐槽。
奚丹:老子一个七品乐师都没有开口收你，你反而想要收我。还引路人。不迷路就不错了。要不是没有灵力，怎么会这么憋屈。
奚丹相信，只要自己有了灵力，未免就不能和李泽一战。
毕竟他还是一个画师！也是一个数学家！
再加上乐师和武者，他可是四修职业者！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李泽忍不住出口劝到。
“前辈，我已经考虑好了。”
“唉。”李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强求。这一把琴你留下吧。日后如果你想通了，到炎飒城，凭借这一把琴来找我。”
“多谢。有机会，晚辈一定会登门拜访。”奚丹抱着琴，拱了拱手。
说真的，自从觉醒乐道记忆之后，他对瑶琴一直有一种渴望。
如今有人赠琴，自然不会拒绝。
“唉。可惜。你这一身的天赋……如果……唉。”李泽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惋惜的神色。
“音乐是给知音听的。面对那一些不想干的人物，不弹也罢。”奚丹笑着说到。
“知音？知音哪能那么容易找到……”李泽呢喃一声。
浪说曾分鲍叔金，谁人辨得伯牙琴！干今交道好如鬼，湖海空悬一片心。
知音难觅，知己难求。
“既然找不到，绝弦又何妨？”
“绝弦？哈哈哈，好一个绝弦。小子，你很对本座的胃口。”李泽洒脱一笑，也是看开了。
也许正是有这一个心境，奚丹的琴境才会如此之高吧。
乐道最大的忌讳，就是被束缚在一个框架。真正的乐道，是需要
突破自我，寻求新的灵感。
“既然你不愿意拜师，那我也不再多留。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
“前辈慢走。”
“嗯，小家伙，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再拒绝我。”
“那就要让您失望了。”奚丹毫不避讳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希望如此。”李泽哈哈一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奚丹静静地注视着这白色身影，看着他慢慢的消失在雨雾中。
管家:“宿主，你赚了。你不动声色的赚了一把瑶琴。”
奚丹:“……”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真的不想和管家交谈。
在某些情况下，管家好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个低级的人工智能。
总是煞风景。
“行了行了，人都走了。管家，定位，准备吃饭了。”
“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