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甄牛带着部曲练刀时,张汹也在观察甄牛,但因为教授别人的动作做起来相当慢,因而看不出来甄牛的实力。但现在交手期间凭的都是真本事,所以甄牛甫一使出全力,张汹就了解了他的深浅。瞬间有些后悔答应此次比武。
他颇为遗憾地摆了摆头,手上的枪随意一甩,枪头绕着刀转了三圈,飞速接近甄牛握刀的手。
“吧嗒”一声,刀脱手了。
并未有什么想像中的难解难分、挑灯夜战,实则在电光火石般的兵器碰触之后,胜负仅在半秒中内就有了分晓。
结束之后的场面异常安静,在场诸位各自表情不一内心想法不同,大多都未曾从这事实中反应过来,实在是因为面前这件事远超他们的想像,或者难以接受。
甄尧脸色僵了僵,不免难堪,他委以信任的人一招败落,面子着实有些挂不住。台下部曲渐渐撺掇起一股骚动,伴随着嗡嗡不断的议论声。当事者的甄牛蹙着眉头,涨红了脸庞,低着头死死盯着此刻躺在地上的刀。为什么握不住刀,为什么连把刀都握不住,他内心里就这样不断拷问自己。
而面前造成这一切的张汹早就收好了枪,含笑着对甄牛说道:“方才我领教足下的刀法,果然是凌厉无比,不同凡响。牛兄不必介怀,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能胜足下一招,不过是在下侥幸而已。”
“额……呵呵呵,是啊,是啊,张汹说得是。”甄尧感激地点点头,张汹没有用冷嘲热讽的语气致使局面难以收拾,反倒是夸了几句甄牛的刀法,这是给了自己面子台阶下。
说起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让两人争斗起来,走个过场罢了,也顺便让张汹看看自己部曲的改头换面后的威风。他学习经书,但毕竟年轻气血旺盛,年轻人总是喜欢热血的场面多一些,谁都希望自己属下是一群雄兵。
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终究是因为张汹太强,甄牛太弱的缘故。此时的甄尧忽然萌生了让张汹代替甄牛操练一番自家部曲的想法,然而这种想法也只是一晃而过。
张汹“坐实”了武师的身份,跟着甄尧离开了校场。
解决了前端事项,甄尧终究终于提到了习武的具体事宜。
“甄兄,你真的要学枪?”提到正事,张汹认真起来,他打量打量甄尧的身板,再次询问一遍获得确认。
“汹弟,枪难道学不成吗?刚刚见你使出的枪法如意自在,片刻就取胜,很厉害。”甄尧与张汹边走边道。他幻想自己拥有这身枪法后,在两军对垒中领兵作战挥斥方遒的热血沸腾的感觉,激动不已。
张汹不得不泼一盆冷水给他,“非也,枪乃百兵王者,你想学当然是能够学成。但不管学任何东西都大抵类似,都是要耗费时间精力的,甄兄,教习你之后你一定要刻苦练习才行。不然,就算学了再厉害的招式也是无法见效的。”
“我知道这很困难,放心,我会努力抽出时间练习的。恐怕你也知道,我举了孝廉,叔父替我某了一个职位,是冀州邺城中纂笔文吏,邺城也有自己的宅院,到时候便没有家中这么多束缚。”
“这是好事,甄兄也要出仕了,”张汹恭喜道,“邺城是大将军的治所,政务枢纽重地,以后甄兄接触的人定然都是些大人物,这么一来升迁也快。”
“升迁快慢与否倒是两说,终究还要处理文书的能力相应提高,待人接物的动作也更为小心翼翼才是。邺城离无极县相去甚远,我在那里并没有什么朋友,想来日后也是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这么一来,武艺也有时间安排上。”甄尧神情多少流露出对邺城出仕生活的期待。好男儿志在四方,说起来甄尧离开家乡的时候并不多,对外边的世界接触太少,能到外面去看看走走总是令他兴奋的。
张汹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甄兄,你离上任的日子还有多久,告知我也好有所准备。”
“嗯……我无法说个确切的日期,不管如何应当是在年后,我们还有小半年的时间。”甄尧估计道。谋个邺城的好差事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叔父少不了各处走弄走弄关系。
张汹想了想,知道了大概时间他也安排好了进度。“好,甄兄现在就开始学吧。我寻思了下,决定教授给你三招枪法招式,若是你能都练成,练得熟稔无比,对付绝世名将还是无能为力,但对付一般武将还是能够保全性命。”
“保全性命……额,汹弟,这话是何意?”甄尧脸皮抖了抖,“一般武将是如何个一般法?”
“大抵类似甄牛的程度。”张汹直言不讳。
“这……”
“其实甄兄不要太过担心,练成三招的时间大概需要一两年,短时间内提升如此之快,这种速度实属惊人了。何况你也不需要像武将般亲自上阵,习武乃是以防意外罢了。”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甄尧想了想也就明白过来,他的本意就是如此。或许他的强项不在战场上,应当在帷幄之中。如今纠结这些不如关心一番练枪的细节。
仆人将两匹马牵过来,甄尧走过去取下了马肚上绑着的一杆长枪,长枪外面用黑布包裹,露出梨木制的枪尖。这是甄尧萌生习武心思来后,私下令木匠赶制的。作为初学者,他用木枪更为方便。
“甄兄,以后我与你在何处练习?”张汹觉得光天化日之下定然不成,偌大的甄府应当有出隐蔽之地。
甄尧对此早有安排,指着校场不远处那片茂盛树林。“树林当中有一片空地,乃是隐蔽之地,寻常人根本不会往那处去,以后选那里作为我们练习之地,最为合适。”
“也好。”
说罢,甄尧领着张汹骑着马过去了。
“我听说练枪之人很容易受伤?”
“甄兄不懂也是正常,并非练枪之人容易受伤,而是用不正确的方式练习者容易受伤。”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曾经跌破脑袋的糗事,而是从怀里拿出一页写满细细密密黑字的麻纸。
看着这些,甄尧脸上露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