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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背起行囊

或许最不愿意做的事是背起行囊远行了吧。去陌生的地方总归感到难受,排斥和各种不舒服。可在生活面前,人人都显得有些无奈。

结束了在定西的工作,休养了就天,感觉待的难受。没钱可挣的日子也特难熬,只因为,屁股后边催债的主儿从不曾停止脚步。本来等倒点贷款了再找活儿干的,谁承想本来很容易的事反倒困难了起来。而我亲戚兼同事兼哥们儿张平同志也被逼无奈,本来这事说好的他要帮我解决的,可他那所在镇子中的财神爷就是不卖他的账。

没办法,我只好跟巩平交涉了一番,他说先不用管亿联的事,再拖一段时间。亿联这事也整的够让人费心的,这投资方面的事还真不是普通百姓轻易搞的顺的,只因为没钱儿。巩平也能折腾的。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去,已经为这事耽误了好几天了。这样一天天的拖下去,饿死自己事小,饿死老婆孩子才是大事。

连着下了两场雪,天气变得格外寒冷,要说在这个季节出门儿,浑身没劲。一到冬天人就懒了,总是想找借口安逸。我一哥们儿就这德行,我说去干活儿,他说等几天,非得等另外几个货忙完了一起走才觉得靠谱。恁我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疏导了一下午他才分得清厉害,叹一口长气:你说得对,挣钱还是重点,我跟你走。

我说这次你不去,估计明天你就后悔,过了这店可没这村,别以为挣钱的机会到处都有。有时你空有一腔蛮力也不见得有活可干。

是个青年都有贪图安逸的实际想法,这也没啥错误,谁不想活的舒适点儿。

可如今的普通青年哪有资格安逸!跳着蹦子往前冲都还显得太过缓慢哩,一天不工作,估计嘴都快张不开了。

而最近我也老是倒霉,各种不如意,不是这个坏就是那个出毛病。这不,车的灯光,喇叭都出了毛病。早上出去取车,发现车被厚厚的雪覆盖,费了好大劲才清理掉。又发现没了油,如今这油价也就不说啥了,估计新能源汽车上市,国家故意提高油价,想让老百姓更新换代,为环保做努力。可老百姓能换的起么!一辆普通电动汽车动辄数十万,充电又不比加油那么方便,再说了,我们这地儿电动能爬的上去么。很多哥们都喜欢SUV,越野车,根本原因就是开上大号轮胎的车想怎么跑就怎么跑,一般不会出现地盘被拖的尴尬场面。我所在的地区就是山路十八弯,马路掩映在野草长堆儿上的环境,特别这几年,城市逐渐兴盛,乡村日渐衰落,要想回趟老家,心情都倍感凄凉。

而我前段日子回家给老爹烧七年纸,大半夜的,十几年的老司机都出了岔了,左前轮胎突然打滑恁是硬生生搭在了窟窿边上。要不是我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兄弟和见义勇为的村队的队长,开着一辆无灯的三轮车,顶着头灯来拉我一把,估计诺大个乡村我还真不知道该叫什么人来帮忙。

既然决定背起行囊远行,我也是下了咬牙切齿的决心,知道外边的生活不好受,可也没其他好办法。就像我对哥们儿说的,要外出打工,你要狠,对自己狠点儿,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这一关就过去了。再说这世界谁会把你当回事儿!

中午在何国庆家蹭了顿饭,本来人家吃了,可我跟何国涛没吃。他下午也闲着不上班,原因是两场雪下的,工地都快停工了。而塔吊司机最喜欢的也就是天阴下雨之类的恶劣天气,可以带薪休息休息。国庆兄只得亲自下厨给我们俩又做了一顿。吃完后又吹了一圈儿牛皮,感叹了一番生活。也对以后的生活做了小小的展望。唉,我们几个时常展望生活,可时常被生活所左右。特无奈。然后我跟何国涛出去理了个头,这一去又得一月有余,先将自个儿打理的精神点。可那姑娘手艺不咋地,不是我能看上的那种。可既然剪上了,也只好完工,头发这东西也不是说长就能立马看到效果的。

剪完后出来,何国涛说贵了。我问怎么贵了。他说以前十块,如今十五,看来这家店以后也没想着跟我做生意了,我也就图个便宜才时常去的。而对我来说还相对便宜,因为我时常剪个头也要二十,不论好坏,如今还省五块。

看来价值定位不同,心理感受也不同,相对应的幸福值也就不同。这事让我明白,不要去劝说别人怎样才会幸福,或者怎样才叫幸福,因为你们的幸福值不在一个平面上。

所以我继续给他旁敲侧击,今天兰州你去也成,不去也成,总之对我的影响不大,要说非得谈点儿影响,那便是路上多个谈天说地的人,稍解寂寞。

这时我才为下午有点情绪感到不可理解。

简单的收拾了行李我们直奔旅途。本来想等老婆孩子回来告个别的,电话中老婆说很快就回来,我还磨蹭着等了好长时间,后来实在等不住,随便拿了几件东西就离开了。我之所以加快节奏是因为何国涛又打退堂鼓,非说现在天黑,刚下雪,路滑不好走,要不明天早上再走。他说这话时已接近六点了,小城的国防喇叭也刚好报时。我也差点赞成了他的想法,确实晚了,路途又远,大晚上的也不用太急,我这急性子总是难以管控。可心上这样想嘴里可没这样说:“还是走吧,一百多公里,两小时就到了,再说,明天二百大洋不也轻易到手了么!”

他又嘟囔了几句,情绪低落。我见势不妙,催促赶紧走,免得他再劝勉一词半句的我也就留下了。毕竟当我准备离开时,是那样的想我闺女。

所谓心有千千结,只系于小妞,毕竟父女天性,这一关我终究难以趟过去。想起以前在人面前所说的话我就好笑,那时我说等以后有了孩子我也不怎么喜欢。当时我同事还反对我这话呢!果不其然,如今我也理解其中滋味了。

虽说老婆时常说我忽视小妞忽视她,而她只看到了表面,怎么知道我的内心。或许我在经济上对她娘俩有点欠,也可以说没有富裕过,可这也是客观现实,我确实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们花。而老婆总用这事考量我对她们的真心,真是让人难受。

等过了这个艰难的时期,我会尽量弥补她们的,毕竟人生一世,就那么短短几十年,能过好一天算一天。

我跟何国涛去了体育公园工地拿了几件东西才正式上路。在这工地干了一年多了,多少有些情感,所以走的时候还挺不舍的。等车过红灯时老婆打电话问我在哪,我说已经走了。她在电话中情绪有点高,说不是说明天走么?我只好说你听错了或许,我们今晚就走。她说早知道她走的快点,刚跟宝宝还溜溜达达的走呢。又问我东西带全了没,我说都带了。我们也没说再见之类的,就挂了电话。我们跟老夫老妻似的,虽然结婚只有三年。

可我觉得这三年,我们都变了好多,很多东西都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而有时我真的怀疑婚姻,是不是人不适合结婚?一结婚,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变得那样不可理解。

我只能说,距离会产生美吧,或许相处的久了,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将两个人之间多余的情绪沉淀一下,用时间过滤掉,或许会看到很多被忽视的东西。也会发现很多美好吧。

走了,脚底下油门轰的挺大,只有车速快起来,才不会对前方的路有所怀疑。也会甩下身后还依旧撕扯着的牵挂。

我对身边的小何同志说,年龄大了,再不咬着牙出出远门儿,以后就更难离家了。而他叹口气说,是啊,我真不想离家太远,舍不得孩子。

我们都是三十岁的人了,在这个世界上也能算顶梁柱了吧,可我们还有着孩子般的情绪,可我们再也不能任性,因为我们肩负着一个家庭的兴衰和荣辱。

车在夜色中穿过熟悉的田野,这一路都是我走过很多遍的,闭着眼睛都知道到了哪里。我们在巉口镇吃了饭,稍作休整。我还站在街道旁看了几眼三中学校,那是我高中的母校,看着跟十年前没啥两样。十年了,有时看不到具体事物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如今才感到时光的厚重,太多太多东西都埋葬在时光的尘土里,再也难以找回。比如说,青春。

青春只是一个符号了,如今我只能抽着烟,思考着往事,想点美好的事,见证我曾那么无忧无虑的活过。

我喜欢带点忧伤的想法去思考过往,这样我会调动出我的感情,感觉走过的每一条路都那么富有意义,有时我不止一次的想去重走我经历的那些路,可再也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只生活这一块就够人殚精竭虑的了。

行驶到榆中附近时天降大雪了。我和小何同志比较兴奋,或许明天又将休闲一天,因此打电话发视频,只为奚落一番还在家待业的张平。说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可他偏要铺地膜。结果乡里雪一点未化,他也白白耽误了好几天。

听说这边又下雪了,听他声音都有股后悔莫及的味道,我跟何国涛倒是高兴的继续表达我们的明智。

一路挺顺利的,我们在北龙口服务区上了厕所,加了油,我将车交给何国涛开,我则坐在副驾驶抽烟看夜景。外边宽阔的马路上车极速的来往,在夜空中像极了流星。路途是寂寞的,我们都想着明天的工作,说句实话,一想起爬塔吊,头都疼。这行业干的人都懒得谈想法,感觉跟机械一样。

没多久就到了兰州新区。这边相对冷清多了。快到工地时何国涛将道走错,没办法只得绕。这小子也不知道如今油价多高似的,脚底下踩着油门不心疼,我真想一脚踹下去,还十几年的老司机哩,路都盯不住。

还好这次上路老板报了一百元油费,不然这路绕的够令人心疼的。

工地宿舍一片安静,看来工人都睡了。我打电话给朱国斌,他真在玩“吃鸡”,第一个电话他挂了,我又接着打,他才咕哝了一句,哎呀,妈,死了。我才知道他在打游戏。如今这游戏重要的胜过兄弟情分了。我就想起那次我去九香饭店接我妈,我在等待她下班的档儿下象棋,结果老妈上了车催促我走时我还在下。我妈催了几次我不耐烦了,情绪还挺大,启动了车辆,也没觉得有多费油,我还在下。我妈又催,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那么几米,依然不想就此结束。后来输了,才满怀情绪的加快了速度离开,我妈半道儿还问我下赢了没?我才不好意思的笑笑。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多恶劣。我妈上班一连十几个小时,好不容易下班了好回去早点休息,我还陷在游戏里不能自拔。可见如今这游戏真害人不浅。

不一会那哥们出来了,脸黑黑的,笑的挺欢实。我们将车挺好,拿出铺盖卷儿进了房间,虽然乱七八糟的,可还算整洁。让人感到欣慰的是,房间里还安装了空调。不愧是碧桂园,大项目,对工人阶级还是蛮照顾的。房间很暖和。当然对我们刚到的人来说,再暖和的地方也比不上家。

很快铺好了床,何国涛下铺,我上铺,结果空调上边儿暖下边儿凉,完全两个世界。他又骂我老奸巨猾。躺在上边儿,却也睡不着,得适应新环境。再说宿舍一工人睡觉打呼噜动静那个大,跟犯了哮喘似的,听着跟活不下去的样子,别提多难受了,听着就足矣让人不堪忍受,不知他有没有感觉。还好,后半夜不知怎么的,似乎减轻了不少,估计他有这方面的障碍,不然也不至于睡个觉都如此难受。

唉,既来之则安之,幸亏这边的活也干到结尾了,不是太忙,晚上加班也少,至少我还没加过。不论怎样的状况,总得坚持下去吧,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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