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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2011年记事

2011年,假如我可以失忆的话,我宁愿失忆。这一年,我受着两大精神上地折磨:一方面关于爱情;一方面关于亲情。

这一年我二十四岁,在银川亲水名邸一处工地开塔吊。当时我跟老弟在一个工地,老弟在这一年收购了一台二手宇鑫塔吊,开始了他艰难的创业史。

当时老弟算是结了婚,弟媳比他小三岁,肚子挺得圆圆的,眼看到生产的日子了。不过当时弟媳家人还未完全同意他们的婚事,一直拖着。而实质性的状态是,家人同意与否,他们都在一起了,彼此也誓言在一起,可谓齐心戮力,志在必得。因此,外力因素几乎构不成任何威胁,在我们眼里他们显然已经是合法夫妻的身份。

弟和弟媳最终还是领了证,只是没有举行结婚仪式,这对他们的人生来讲,有诸多无奈,也有不可名状的遗憾。后来,他们一直想弥补,说简单举行个过程,可一直未能实施,结婚照也因此没拍。

当时我还单身,虽然谈过好几段恋爱,全莫名失败了。因此显得有点心灰意懒。不过,这一年我竟遇到了让我心动的女孩,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我也用了心,也极力调整了一番情绪,积极想着缠磨对方。还好,那女孩对我的出现也抱着些许幻想,嘴上说着她还小,不想恋爱的事,可行为上几乎默认了我对她地追逐。因此,我们便时不时地约会。

当时,我的整体心态不是太好,虽说一直动员自己该改头换面,将过去的那股阴霾从心头拂去,可不知怎么的,内心总是萦绕着一片灰色的云,怎么也难以敞开心肺。我的忧郁,冷漠,严重的地影响到了当前的恋爱。女孩不止一次地问询我:“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老成?”

我咧嘴笑笑:“我就这性格。”

女孩说:“太压抑了不好,才多大的人,太过稳诚持重了,女孩子怎么跟你耍得开!”

我顺水推舟:“我期望被你改变。”

女孩继续:“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我惨淡地揶揄:“每见你一次,我便改变一分。”

过了没多久,女孩给我买了条黑灰色格子围巾,一条紧靿儿牛仔裤。本来她给我挑拣一条咖色的条绒裤,估计卖断货了,当时没找到。我被女孩认真贴心地举止所感动,我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不论境况多么艰难,我都要娶她作老婆,给她幸福。

当时女孩上班的地儿比较远,不能轻易见面。有时她休假时来看她姐姐,我便去看看她。她姐当时跟我一位关系要好的哥们儿恋爱,所租住的小区距离我们工地几步路。我时常站在哥们儿租住的窗口眺望工地,两台静默矗立的塔吊,就是我所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

多少年后,我还时常怀念哥们儿的那套房子。

假如她长时间不休假时,我便寻人顶班,梳洗打扮得清清爽爽地去看她。那时我觉得,不论从精神还是心理上,已然逐渐浑全起来,感觉自个儿像个人了!

人的情感在经受残酷地打击之后,连着几年都不会好起来,除非遇到让人可心动可有希望的新生事物。而那个女孩似乎就是我情感路上的又一道风景秀丽的山梁,令人眼界开阔,焕然一新。

那时我就明白人生的路不是一帆风顺的,内心所想跟现实世界完全是辩证关系。当我沉醉在幸福之中时,我没忘记痛苦也隐在身边。那时我已经过了青涩地不顾一切的岁月了,待人处事也懂得看人脸眼了。因此,我一边爱着,一边思量着,感觉所谓爱情,已然不是最初的那种味道。可这个女孩,不论怎样去看去想,她给我的感觉,依然是惊魂荡魄的。不知不觉间我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光景,去看她的频率明显多了起来。而几天不见,心上便像生出棘刺似的,扎得人难过。

而我的正常的顺溜的一承不变的生活形态,从我做下的那个梦开始便走向了另一条完全陌生的路途。

那晚我跟她在一起,也是我最后一次跟她正常的约会场景。那天我心情极度好,给她买了件粉红外套,天蓝色牛仔裤,纯白色棉布T恤。那天她心情也格外明朗,对我也是热心温婉。我挽着她柔嫩的手在热闹的街道荡来逛去。她工作的地方比较偏僻,显得比较荒,因此,彼此心灵上也产生了相对亲切地依赖。我能从她牵着我手的方式上感受到她那颗热腾腾的心。似乎我们之间从那天开始便互通了心径,敞开心扉让彼此走进去。

那晚我们睡在了一起,内心产生强烈地不可抑制的欢悦,而她绯红的脸颊不时闪现着羞怯迷人的红霞。她不敢正眼瞧我,只是偶尔低眉顺眼地暼我一眼,那目光是我所熟悉的温柔。我不傻,我明白她做好了接纳我的准备。

那晚她接纳了我,好比春天来了,植物便扬花孕荚那样自然。

宾馆两张床,刚开始她还坚持一人一床,泾渭分明。不过我故意将两床合拢来,然后我得意地说,这样总是一张床了吧,这样宽敞,咱俩也可以说会儿悄悄话啦。

她瞪我一眼说,就俩人儿也算悄悄话?

我凑近她,说,我想对着你的耳窝窝说呀。她便背转过了身,给了我柔媚的背影。我便撩着被子靠过去,伸出胳膊将她轻轻地揽进我怀里,将头和脸埋进她蓬松的头发丛。

我动情地说,我都不知道怎样去爱你合适了。

她说,我不需要你的爱。

我说,不管怎样,你又是我生命中的劫,能不能安然闯过去,算我的命呀。

她回过身,咬住话茬,你以前有过恋爱?

我自觉失言,只好笑笑,半遮半掩地说,谁十七八岁没个恋爱的呀!

我不知道怎样跟她搂在一起的,迷迷糊糊的。等我们从温情中回过神来,我便吻了一下她的鼻梁,我说,你让我的心再次动了。

她羞羞答答地笑了,至今我还能想起她的那笑。

也就是那晚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我满口牙齿脱落了,这让我大吃一惊,也感到忧心忡忡。这不是好兆头呀!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该梦到如此丧气的梦,我觉得我们之间,不会这样顺溜的,冥冥之中有股不可消解的力量,化成了一座孤山,横亘在我们面前。

第二天起来后,我的情绪便陷入灰色的云雾中。我极力地咧着嘴笑,舒展容颜,可内心总是觉得莫名的难受。我们吃了早饭,看着她疲倦的脸色,透明的眼睛,她挽起的蓬松的乌发,让我感到了她的美。也许经过了身心地交融,我们之间产生了某种化不开的联系。

可我们不得不告别,我还得赶下午的班去,而她下午也要上班。

临走时,她说让我等会,她去买点东西。她踅进了一家烧鸡店,出来时提着两只塑料袋,她嘱咐我,你弟媳也快生了,该好好补补身子了,这是我的心意,替我带给她。

我含着泪拥抱了她,这不仅是她的心意,也是对我们爱情的肯定。

父亲的去世是始料不及的,我怎么想都难以想的通,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父亲去世时是个凌晨两点多,听母亲说父亲半夜翻身起来,估计是去解手,结果,人刚从炕上溜下来,脚还没落地,人就莫名跌倒了,再也没有站起来。母亲哭着对我说,父亲去世时只穿着简单的衣物,那是深秋的夜晚,天凉得厉害。

当母亲听得嘭的一声时,一骨碌爬起来寻摸灯绳,母亲以为父亲黑天半夜地看不见碰到桌子了。她试图拉亮灯看个究竟,怎么这么不小心,上个厕所都那么大动静,她还责备来着。

可当灯亮起,眼瞅着父亲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心咯噔一下便沉到了地下似的,内心毛乍乍地抽搐了一下。她感觉不对劲,立马喊父亲,喊了半天也不见支声,母亲就慌了。

母亲急忙穿衣蹬裤溜下炕头,拉了父亲胳膊一把,发现毫无反应,身子比平时沉重了几倍,完全超出了正常的体重。一时间母亲六神无主,失急忙慌地奔出门去奶奶家找三妈帮忙。那时她还以为父亲只是一时昏迷,以为得了什么急病。

那时村子里青壮年都外出务工,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三妈相跟着进门一看,父亲依旧那个姿势横趴着一动不动,显然不像个活人。一股冷冽的空气自脚底板蹿起,阴森森地在心中翻滚。母亲看到这番光景,眼泪珠儿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可事实已然不允许她有其他的选择,她麻木地望着眼前的父亲,双腿有如灌了铅块般沉重,再也挪不动半步。

三爸闻讯,也是半夜从定西租车赶到家的,这个时候,家里已基本乱成了一锅粥。

邻居们从梦中惊醒,望着眼前的光景,一时间恍如隔世,又犹如活生生的梦境。大家不知道怎样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白天还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生命到底是个什么?

早上五点多钟时,我和弟刚起床,洗漱完毕,吃了早餐,就等着上班。我们住着一间工地的活动房,中间隔着两块门板,我坐在床上还思谋着前晚噩梦的事,心中漫过难以解说的惆怅。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以为工地催着上班,翻开手机一看,居然是三爸打来的。

三爸打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估计又是信用社利息的事,为此我头疼不已。三爸一如平常,语气沉稳凝重地询问我们上班了没有?最近怎么样?我说一切都好,这会正准备上班哩。可三爸话头明显犹豫了一下,说:“你爸病了,你跟你弟两个下来看看。”

我的心莫名一惊,父亲什么时候病过?在我意念里,他老人家从来就没病过,也从未去过医院,怎么说病就病了?

“不严重吧,送医院了没有?”我赶忙问。

“不严重,没事,已经送医院了,你跟你弟缓慢来,不急。”三爸依旧舒缓地说。

我说好的,那我们安排一下,估计晚上就能到。挂了电话,我又一次想到了那个梦,假如事态没那么严重,三爸是不会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的,我还是了解三爸的。见我脸色凝重,老弟过来问谁的电话。我说三爸的,他说爸病了,正在医院,让我们下来看看。而我在说这句话时,眼泪却禁不住地滴落了下来。

老弟见我这个样子,脸色大变,说爸没事吧?我哽咽着说,感觉挺严重的,说是已经送医院了。

老弟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们都预感到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所谓父子同心,父亲的心停止了跳动,儿子的心怎么会感觉不到呢?再说,假如父亲真的在医院,母亲不可能不给我们通电话的。

我和老弟木然地坐在床头抹眼泪。我抑制不住内心逐渐翻腾的悲戚便哭出了声。

老弟找工地领导述说了原委,我们立马联系了替班司机,简单收拾了一番行装,就和老弟,弟媳,一同打车赶往银川汽车南站。

弟媳一路还宽慰我们,说没事的,三爸不是说了嘛,在医院,你俩也就自己别吓自己啦。

车窗外阳光灿亮透明,可我却看不到任何事物。感觉眼前一片虚无。脑海中再次浮起昨晚的梦,我满口整齐的牙齿不知何故,跟啃了一口玉米棒子似的满嘴疙瘩。我吓坏了,我双手捧住脱落的牙齿,试图一颗一颗慢慢镶嵌上去,可不论我如何努力,牙齿全从指头缝儿挤出来,掉落在了地上。

听老人说,梦见牙齿脱落,家中会有老人离世,当时我还想到了奶奶呢。奶奶年岁大了,估计会有这个可能,谁也不曾想到,会是我亲爱的父亲。

所以当听到三爸那通电话时,我便心如死灰,对于父亲在医院治疗的消息不抱任何希望和幻想,便哭了起来。

坐在开往兰州的大巴上,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不一会儿辽阔的原野映入眼帘。这时,我多么希望,父亲真的就在医院,他还在等着远方的儿子,不管怎样说,他都想见我们最后一面。而我也祈祷上天,不管多么残酷,请让我们见到最后一面,我那亲爱可怜的父亲,劳苦一生,没过一天好日子,如今……想到这里,眼泪再次哗啦啦淌下来,我开始盼望着车能够快些再快些。哪怕我那亲爱的父亲从此瘫痪在床,我也想着在他身边伺候他几年,以尽孝道,就跟那时我给爷爷喂饭一样,我的心也会很高兴的。

坐在车上我不断地回想过去,想和父亲在一起时那些模糊的,清晰的画面。他那憨厚的面容,不多说话,却时常抿着笑脸……我一直在脑海刻画父亲这些年在我心里的画像,可不管我怎样回想,父亲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这时我才发现,我跟父亲原来如此陌生。长这么大,我从未跟父亲掏心窝子地说过话,也从未那么认真严肃地凝视过父亲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什么也没做成,却忽视了我最亲的父母,他们一直劳作在那个小山村,盼着我们长大,盼着我们成人,盼着我们出人头地。他们老了,可我们作子女的也忽视了他们的年老。

到兰州还要倒车,我象征性地给三爸通了电话,我说怎么样?还好吧?医生怎么说?

三爸说,稳定的了,让我们放心缓缓来,别急别紧张,注意安全。

我说我们很快就到了,再有一个多小时。三爸冷静地说,到了定西再打电话,我给你们再作安排。

这时,我几乎让自己相信父亲一定在医院,正在接受治疗。可挂了电话,那眼泪莫名的就连成串儿往下淌。

在等车的时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排遣内心的惶惑和悲恸,我给她通了电话,我说我回家了,我爸病了,我得去看看。

她说怎么这么突然?那你路上小心,有什么事给我回电话。

这时我居然那么依恋这个女孩,似乎我一切的精神力量全是她源源不断地提供给我的,那一刻我多想说一句,我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

等到定西时,我打电话给三爸,三爸说他们出院了,正往家里走,让我们想办法打车回来。三爸迟疑了一会又说:让乐乐不用回乡了,你嫂子在定西,让跟她在一起住几天。

听了这话,我眼前天旋地转,一时间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觉得黑色一片。天是真的塌了,我的父亲,我再也见不到了,我亲爱的父亲啊,您怎么那么残忍,再也不看看我们一眼呢?

因此,弟媳便留在了定西,因为她怀着孩子,不方便。

从庭院上头那条路上走过来时,我就听见院子里嗡嗡的说话声,不时的听见几句哽咽的声调。当我能看见庭院时,院子里已搭起了帐篷,黑压压的人群,白色纸火,孝幡,那么扎眼。

我紧走慢走,脚步开始虚浮起来,以往回家的脚步一直是轻灵而欢快的,而现在呢?感觉肉身跟意识早已脱离,身子僵硬,而意识已经飘向曾经去了。那时,回家,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父母那开心满足的面容,父母脸上洋溢的那种慈爱跟温暖,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啊。

母亲跟几个姑姑已经迎出来了,每个人脸上都粘着沉重的眼泪。母亲眼泪挂在两腮,她痴呆的表情,僵直的眼神,乱糟糟的头发包拢在黑色的包巾下,青黑色的脸扭曲着,五官挪移,看得我鼻子酸涩难耐。

我望了母亲一眼,不知如何是好,我从未想过这种场面,我的神经所能承受的悲伤,已然超出了我所能负荷的能力。我什么都没想,我只知道我不敢踏进这道门坎。我也没脸踏进这道门坎。

我望着厅房白色的蜡烛燃起的红色的火焰,铺着白纸的祭桌上冰冷的贡品,几柱檀香释放出来的沉重的青烟,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噗通一声跪在了大门外。我喃喃地说:我该如何走进这道门坎,我亲爱的父亲?

内心中满满的委屈跟自责,已经淹没了我的思绪,我知道我是个让家人并不省心的娃呀!从学校出来走向社会,闯荡好几年了,我居然依旧双手空空。我对不起家人对我的期望,作为二十四岁的青年,我彻底失败了,我真的拿不出手,可以让父母骄傲的东西,相反,让他们为我整天担惊受怕,将两颗沧桑的心操碎。

众人拉我起来,都被我拒绝了,我要跪着一步一步挪到灵堂前,我要跪一步三叩首,我要向我亲爱的可怜的父亲忏悔。我明白父亲内心中的痛苦,他太苦了,他一直默默地极力地付出着,挣扎着,用他有限的智慧创造着生活财富。而整个家庭对他来讲,业已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父亲呀!我是明白的,虽然您默默无闻,即使走的也是默默无闻,可儿子知道您的心,儿明白呀!

我是从那一刻逐渐体会到了父亲他的心的,也是那一刻明白,我所担负的重任,我知道,从此以后,我将要顶门立户,将这个家撑起来。父亲已经倒下了,用他的实际行动敲响了我迷惘的人生的金钟。

众人依旧拉扯着我,让我节哀顺变。母亲抱着我说,是我的错,我没有替你们照顾好父亲。

我双眼死死地瞪着白色的灵堂,突然我失去理智似的挣脱众人地拉扯向灵堂奔去,我呼喊着,爸爸,您起来!请您看看您的儿,我回来了!我就跪在您的面前呀!您看看我吧!……我被众人围着抱着拉扯着,众人认为我一时情绪暓乱,失去了理智。

老弟抹着眼泪也过来劝我,他说哥,爸已经走了,你要站起来,你要想想以后。

母亲缠抱着我,她说,我的儿呀,你不要这样了,已经躺下一个了,你不要再这样了。

当众人开始安慰我时,我已经全身痉挛,四肢僵硬,我只感觉被人抬到了小房,有人在掐我的人中。

我眼神直直地望着某一个地方,一个看不到任何具体事物的地方,脑子悠悠地转着,我极力分辨当前的场景,我也想到了过去,想到了父亲就坐在这炕头摸着我的头发掉眼泪的场景。我的眼泪再次唰拉拉地淌了下来,我闭上了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母亲急得又吼了起来。三爸撩起门帘看了我一眼,他沙哑着嗓子说:让缓一下,娃娃么,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突然的事么,我们都接受不了么,白天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谁能接受得了!

大家都围着我抹泪,我再没力气哭了,我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脚地下站着的亲人们,我再次眼泪横流。

等我清醒之余,我就再也没有哭过,我一直按着执事说的,进行葬礼的一系列程序。我不懂,对这些事我压根就毫无意识。披麻戴孝,守了七天的灵堂,然后就下葬了。这几天我跟换了个人似的,脑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怎么走过来的。

等一切安排停当之后,帮着母亲将地里的庄稼收拾了一下,三五天之后,我们就回了银川,将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家里。我知道母亲的眼泪一直没有干过。平时跟父亲针尖对麦芒地斗个不停,可毕竟是夫妻啊!相互间还有个依托。如今,她有话跟谁说?有气儿跟谁撒?想想母亲以后的生活,真不知道该如何熬下去。

那时家里种着很多地,养着猪,养着羊,养着驴,都是母亲一个人在缠磨。我一直劝母亲少营务点地,将羊卖了,一个人忙不过来。可母亲性子执拗,她说没事,她一个人也闲不住。

母亲在乡下一直单打独斗生活了好几年,随着年龄增大,腰也不好,因此,地也就种地少了。后来被我们带到了城里去打工,从此,乡下逐渐就冷清了,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失去父亲后,我几乎陷入不可自拔的忧郁之中,不论情绪,精神,对生活的积极性,全都失去了。对身边的一切也显得满不在乎。人一辈子太没意思了。我时常这样想,人的努力也是毫无意义的。我跟她也就逐渐冷淡下来了,当然我去找过她,或许是我的情绪太过复杂,她也情绪不高。有一天她给我说:咱俩是没有未来的。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家人不会同意的。

我说,你给你爸妈说了?

她说,我说了,我妈也没说啥,我爸坚决反对。我爸说你们定西太穷了,他是不会同意的。

听了之后我沉默了半晌,想到前面那段感情也是因为对方嫌弹我们家穷,一时间各种记忆缠绕得我心烦意乱。最后我做了决定,我说,好吧,我同意分手。

农历十一月份时弟媳生了,一个全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令我为之动容。我心想,我们家族的未来也因为这个新生命的降临,将会翻开新的篇章。

从此我暗暗地告诉自己,同时下定决心,不论生活将多么艰难,命运将多么坎坷,我都决心努力认真地拼下去。

我要让躺在地下的父亲,幸福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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