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阴言凰便放开手，让何卿晏先走。
何卿晏走了几步，不知又想到什么，忽的停住脚步转头看阴言凰。
阴言凰站在原地，身后是灼眼的桃花，大周尚黑，他穿着黑色绣四爪金龙的亲王朝服，眉眼温柔，微风轻轻起，吹落了一树桃花，花瓣落了他一头和一肩。
许是没料到何卿晏会转头看他，阴言凰神色一怔，随即他笑弯了唇。
何卿晏前世今生见过阴言凰的各种笑，或狂傲，或不羁，或残忍，或讥诮……却唯独没见过他温柔的笑。
她不是没想过阴言凰这样好看的人，温柔的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让这个想法在无形中消失殆尽。
如今阴言凰真的如她心中所想一般，笑得温柔，她不由看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吗？
回过神来的何卿晏脸一红，只觉脸颊发烫。
唉！美貌真是一个祸害人的东西！
“妹妹快走吧。”
阴言凰朝她摆摆手，何卿晏觉得今日的阴言凰不对劲极了，像极了前世逼宫前夕的阴言凰。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啊，是了，——
“妹妹快睡吧。”
然后，翌日整个大周便翻天覆地了，周帝被迫自缢于紫宸殿，临死之时让阴言凰继位。
那，今夜呢？阴言凰又想干嘛？
何卿晏在心底发出这个疑问的同时，也转身抬脚离开。
看着何卿晏的背影轮廓渐渐消失，阴言凰低低笑了一声，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但随即，他温柔的眉眼便如被寒冰冻住似的，欲要破开这无边黑夜。
“本王最不喜欢别人打本王东西的主意，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太和殿那边发生的事，本王清楚，既然发生了，何妨不再添一把火呢？”
阴言凰漫不经心的话被微风吹散在黑夜的角落，矗灯投下的光影中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阴言凰抬头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眼睛赤红，整个人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若是他再去得晚一些，独孤皇后可能就要对何卿晏下手了，他几千年的心思就毁于一旦，她将与他再无交集。
闭上眼，脑中喧腾的全是何卿晏或笑，或哭，或撒娇，或初露锋芒的模样……
阴言凰突然睁开眼，眼里的赤红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里显而易见的迷茫。
他抬起双手缓缓张开，抿着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着何卿晏之前离去的方向。
那年那个待嫁的少女穿过重重花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声音软糯的问他：
“你有亲人吗？如果没有，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嗯，你应该是迷路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最后她浑身浴血，她说“我恨你，为何你要来招惹我”。
那年那个身着一袭耀眼的红色骑装的少女，第一次骑马追着他跑了好久，她边追边喊：
“阴言凰！阴言凰！阿凰！”
最后在脸色苍白，坠马之际，她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
阴言凰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左胸，那个软糯的少女，那个耀眼的少女，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自己早已不疯魔不成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