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铺秋水,滨江明矣:花落钓头,柳形出矣;潇潇风雨,惊梦添愁。然影只铺于水面,花但拂乱人头。心在烦忧处,伤尽梦中人。
多年后的今天,我已是个四十二岁的单身妇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再找个肩膀依靠。我习惯了自己独来独往的生活,每天除了给报社杂志写稿,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那本小说上。
我现在一直在构思小说的内容,可是写到一半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也或许是因为我陷入回忆太深了。
我一直是个怀旧的人,怀念我以前的青春岁月,也偶尔会怀念我那还没出生就死在我肚里的孩子。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仍然觉得很心痛。那可是一条小生命呀,还有三个月就要出生了,竟然就这样没掉了。要是那孩子还活着,现在都有十岁了吧。
记得我流产那天,吕昊就在我身边。当时他陪我去做胎检,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碰到了李薇。
李薇开心的和我握手,她说:“若希,恭喜恭喜,都快当妈妈了。”然后她又转而对吕昊说:“吕昊,孩子满月的时候记得请我去喝满月酒哦。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算是朋友一场,也应该送点礼之类的,聊表顺心。”
吕昊笑得很开心,吕昊说:“李薇,一定的,到时一定请你去。”
只有我尴尬的站在那边,不知说什么好。
吕昊跟李薇,本就是天生一对,可是因为我的介入,吕昊最后跟李薇分手的。记得他们分手的那天,我也有在现场,当时吕昊骗我说他朋友要请我喝咖啡,然后就带我去咖啡馆。谁知道到那边时就看到李薇,我要走出门口,被吕昊紧紧的拉住双手,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若希,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今天要跟李薇提出分手。”
我说:“你疯了吗?李薇待你这么好,而且我只把你当普通朋友看待。”
他说:“我没有疯,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我说:“吕昊,那只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爱你。”然后我转身要走,被吕昊死死的抓住双手。他不管我说什么都没有再听,而是把我拉到李薇面前,他说:“李薇,你听清楚了,我爱的人是若希,我要和你分手。”
我站在那边满脸通红,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薇只是冷笑,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泼在我脸上。她说:“若希,你怎么就这么贱?连我男朋友你也要抢。”
当时我没有一点反应,精神很恍惚。我以为是在梦中,我就一直定定的站在那。
吕昊抬手打了李薇一巴掌,然后李薇就跑了出去。待李薇走后,我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很冰凉。吕昊正拿着一张面巾纸帮我擦脸。
他说:“若希,对不起,我没想到李薇会这样子。”
我没有说话,咖啡馆里好多人一直盯着我看,他们像看笑话一样看着我,我成了别人眼中的第三者。
后来我也跑了出去,拦了辆的士。这之后我一直在躲着吕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吕昊会爱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梦,因为他是长得那么像沈柯,沈柯是我得不到的梦。所以我也不可能去接受吕昊。
我记得每次跟吕昊在一起,谈得最多的都是沈柯的事,我把沈柯的照片拿给他看,他也惊为天人。他说:“若希,没想到世界上真有一个长得和我像的人。”
记得有一次,我、静恩、李薇、吕昊还有吕昊的一大群朋友,我们一起去沙滩上玩。记得当时吕昊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若希,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沈柯,可不可以爱我?”
我只当是开玩笑,我说:“吕昊,得了吧,你既使再修练一千年,也永远都不是沈柯。”
吕昊那群朋友笑得没心没肺,其中一个说:“昊子,小心我把你这句话告诉李薇哦。”他朋友刚说完这句话,李薇就拿了杯冰酒走过来,她说:“你们大家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呢?”
静恩说也就是聊聊明星的八褂新闻,谁巧得他们那群男同志那么肤浅,连这也笑得那么开心。
……
现在想想,也许吕昊当时说的并不是玩笑话。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我不可能拿李薇的爱情来移嫁到自己头上,虽然我承认我对吕昊也是有好感的,可是爱情与好感跟本就是两码子的事。我这人一向把所有的事情都分得很清楚。我一直躲着吕昊,他来找过我很多次,但是我一直关门不见他。
后来我在街上遇到他,他说他的爱从来就没变过,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答应做他的女友,事后想想我都觉得莫名奇妙,我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他呢。
我跟吕昊在一起之后,李薇来找过我。她说:“若希,你凭什么可以跟吕昊在一起,我认识吕昊的时间比你长,我付出的爱比你还多,我和吕昊都在一起有五年时间了,凭什么你一出现就毁了我的爱情……”
我没有理她,而是径自的走了。
也许有些事情跟本就没办法说得清楚,宿命安排谁要怎么生活谁要接受什么样的爱情,就得接受。人就像那走脱的风筝,不管飞到哪里,终究都逃不过天空的安排。
后来我跟吕昊结婚的那天,李薇有来参加。她说她已经想通了,爱情这东西也就那么回事,该是你的就永远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没用。
我跟吕昊结婚的第二年,我怀孕了,吕昊都会陪我做定期检查。那天做好检查走到医院门口,我们便碰到了李薇,李薇一直对我们笑,她还开心的跟我和吕昊握手。可是不知怎么突然间冒出两个男人,他们把李薇撞倒就跑掉了,李薇穿着高跟鞋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就压到了我身上。结果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我记得当时地上流了好多血,很红很红,仿若盛开的玫瑰,开得那么艳丽那么美。我的肚子很疼,额头上一直在冒冷汗。吕昊紧张的抱着我跑回医院,李薇一直跟在后面。
医生说由于撞击力度太大,孩子没能保住。当时我多么心疼呀,那可是我的骨肉呀,还没出生就没了。叫我怎能不伤心呢。
李薇一直待在我身旁,她拼命的向我道歉,她说:“若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我站稳,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若希,真是太对不起了。”她一直跟我道歉,我住院的这半个月里,她每天都来医院陪我,并且亲自煲汤给我喝。
我还能说什么,孩子没了,我只能伤心的流泪。可是在李薇面前,我尽量保持微笑。因为我知道李薇对于这事很自责,她心里很愧疚。我怎能在她面前流泪以增加她的愧疚感呢。
孩子没了之后,吕昊待我比以前更好,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我。以前他工作很忙很少陪着我,现在他尽量放下手头的工作多陪在我身边。
我承认吕昊是个很顾家的男人,我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可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总是觉得那孩子是我害死的,是我没有好好的照顾他,所以他才会离我而去。晚上做梦,我经常梦到有个小男孩在对我哭泣,他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妈妈你怎么能放我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妈妈我要回家。每次梦到这里这就会醒过来,然后我会很伤心的哭。我看不清楚孩子的长相,我把我的孩子丢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吕昊每天去上班,我一个人待着无聊,然后就会走到我家附近的幼儿园看小朋友在玩游戏。那些小孩多可爱呀,我去的时候他们总会叫我阿姨,他们开心的拉着我的手让我陪他们玩游戏。看着他们天真的笑容,我会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
当时我和吕昊特地把房子买在幼儿园附近,也就是为了孩子。我们想等孩子大一点之后,就可以直接把他送到幼儿园。况且幼儿园离家比较近,我们可以每天都去看他。
可是现在,一切皆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