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春林
国破山河在
——杜甫
山河在,是琴弦般的在,
是高贵不需点缀,独自的在。
一个笔架,N种漂泊。
我推着我的波浪,像松针
尖锐于细密的微现实。
我是黑暗里的反光,我落雪,
在和语言的搏斗中有一张
清瘦的脸,先于词。
我感时,时间里有无数空洞;
恨别,别的世界一样暗。
我就是一个失明的人,
在不可能中捡回可能的石子、
梦的地图,还有迷宫,
像城市蛛网似的蒙蔽圈。
山河在,就是滚滚的石头在,
让我跟随来,有热辣辣的
快感。我是我的陷落,
我有第二个节奏。注射针,放肆。
放下一切而成就辽阔的夜。
我已不再说出燃烧,
灾难,几乎发疯,旧照片,
我的时代也等于你的藤蔓。
山河在,是青山在眼的在,
我坐在窑洞的石凳上抽支烟。
微信公众号“云间诗路”2016年4月5日
作者
高春林,1968年出生,1989年开始写作,主要著作有诗集《夜的狐步舞》《时间的外遇》《漫游者》,以及《隐者书》等,和随笔集《此心安处》。有诗歌译介到国外。主编有诗歌选本《21世纪中国诗歌档案》。曾获第三届河南省文学奖等奖项。
评鉴与感悟
总体上讲,这首诗写的是异代同悲的经典主题,诗人在自己所处的时代与杜甫展开了试探性的对话,借着“山河在”这一稳定的东西,它既来自杜甫的词语,也来自诗人所处当代的眼前景物。简单来讲,这有些物是人非的怀旧意味,但重要的是,诗人希望通过对话来实现的不是把先贤原封不动地请回当代,而是从自我之中找出“第二个节奏”,对于诗人来说,它的出现才意味着自我身份的真正确立,而眼前的“山河”则是对此的见证,它事实上在诗中构成了最沉默的背景和最持存之物的合一,杜甫所使用的“在”字也被诗人赋予了存在主义哲学式的内涵,“山河在”也就意味着“山河进入存在之境”,它是Sein,它在诗中走向恒常,不管它所伴随的国家、时代如何变了又变,它都既是时间永恒的见证,也是物自体本身。而诗人高春林所希冀于自己这首诗的,正是与“山河在”相同的精神境界,正如他对杜甫诗歌的理解一样。(李海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