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被带到囚室,扔了进去,侍卫分列两旁在门口守着。皇城的天牢,是百姓们口中的皇亲国戚关押在此,随时听候审问。顾维发现自己的囚室里面还躺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顾维没有靠近他,而是面对他而坐,注视着。
“吃饭啦!”狱卒端来了两碗饭,随意地放在了他二人的身边。
顾维看都没看一眼饭菜,书生慢慢坐起身来,端起饭碗,不由得感叹一句:“欲赴黄泉饮忘川,不思铁窗啖彘食。”
“这位兄台都深陷于此,还有兴致赋诗,敢问是?”顾维客气道。
书生抬眼瞧了瞧他,苦笑道:“都是斯文人,落难在此,为人鱼肉,还谈什么名讳啊!”
说罢吃了几口饭食,又吐了出来,无奈地放在一旁。
“兄台此言差异,你我不过是暂时落难,待珍惜查明还我等清白,自然可以出去重见天日,再续天伦的!”顾维故作出一副无辜期待的模样。
书生长叹摇头道:“天真啊,愚兄当时也是这般想法,你可知我们呆着的是天牢,出去?!谈何容易啊!”
“我是被冤进来的,我的家人一定会为我求情搭救我出去的,兄台,你是为何来此呢?”
书生苦笑着:“不过是自诩风流,贪念酒色,就有此横祸啊,那审官说我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一切都付诸大火,灰飞烟灭了,我现在还不知为何我会存活下来,又为何受这牢狱之灾啊!”
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顾维渐渐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他叫黄元安,三月初八那日和诗友们在西湖边游湖赏景,歌舞酒后宿在江边画舫,夜半三更之时,举子起身解手,回房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巨响,发现了一名老者倒在了甲板上,老鸨带着人将其围攻,被打得惨烈,黄元安听得个大概,听出来原是卖了女儿后又不舍来求老鸨放人的,于是心生怜悯预备出钱赎人,老鸨漫天开价五百两纹银,结果黄元安身上的银两不够,老者大哭一场跳了湖,而黄元安也被打了一顿扔下了画舫。
谁知道,翌日黄元安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官府的人,原来一夜之间,画舫烧成了灰烬,人员尽丧,其中还不乏有高官王爷。他被抓进了大牢,被诬陷成杀人放火抢劫之徒,他大声喊冤,将所知所见告知审判官员,却苦于无人无证。
“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被那老鸨的手下打晕过去,再醒来已是在码头岸边,那火势凶猛,什么人什么东西全都烧光了,烧光了,都烧光了。。。!”他不断自语着最后几个字。
顾维没有继续追问,见这书生呆呆的样子,相信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待到日暮西垂,狱卒打开了牢门对他说出来,他便被领到另一个地方,打开房门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并非牢房,而是高架林立,摆放满了书袋,正中的桌上放着摊开的书卷,他上前翻阅了一遍,正是黄元安的供词。不一会儿,瑞敏提着食盒走进来,给他递过去,酷酷地说道:“吃吧!”
顾维打开食盒,精致的饭食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宫中御厨的手艺,这待遇也太好了,指挥使大人亲自送牢饭。
“指挥使大人,一起吃点吧!”顾维不客气地端出饭菜,邀请他。
“馨宁说你聪明,果不其然,想必你已经知道为何留你在此了。”
“刑部多的是断案高手,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要留我判案呢?”顾维睥睨他一眼。
“这点我也不知,如今那人关在了天牢,馨宁便想让顾公子前去探查一番,于是央求皇上,请来了公子,案卷材料就在桌上!”瑞敏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要我帮忙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家中。。。”
“放心吧,你走后,皇上已经知会了相爷,此案中死的有朝中的重臣和王爷,事关重大又事有蹊跷,公主这才避人耳目而为!”
顾维心想这样一个简单的案子,民间可能传闻四起,无非是为非作歹者遭了报应天谴,一个梦境会吓到官员上报刑部复核,他发现那黄元安身上没有拷打伤痕,其中绝不只案卷所述那般简单,为何馨宁公主会对此事如此上心,不惜以自己的清誉来请他来帮忙呢?这蒙面主君设计的梦境越来越令他看不懂了。
“这黄元安是何人,为何要关在天牢之中?”
“他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家里就只有他一个独子,只因为那画舫上烧死的是工部侍郎等八名官员,还有一位皇亲,事关重大,这才将他囚于天牢,若是在别的地方,只怕查问出真相以前,就被人给。。。”瑞敏示意了他一下。“至于你,可以留在这房间里面安心查阅,不会有人打扰。”
“馨宁公主可还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馨宁让我将这个给你!”说完,瑞敏从衣袖内掏出一个锦袋递给他,顾维接过锦袋闻到一阵奇异的芳香,“你有什么事都可找我代为效劳!”
顾维没有打开锦袋,而是附耳对他说了几句,然后继续享用饭食,“帮我查清楚交代的事,我可要吃饱点,等会回去牢房可没有什么美食!”
“等等,你还要回牢房,你不是已经见过黄元安了?”瑞敏不解地问。
“不错,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毫无伤痕,经历了刑部的大堂,不可能毫发无损,能做到这点才是我所要关心的,至于死的人其实并不重要。”说完,他走到瑞敏身边,拍拍他的肩头,别有深意地说:“见你如此,我挺欣慰的,等此事了了,咱们好好地喝一杯!”
瑞敏蹙眉道:“喝酒?!我可是从不喝酒,只喜欢喝茶的!”
“那就喝茶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