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内的消息就像长了脚,生了风一般,不出半日,薛府上的怪事便传的沸沸扬扬了,九王爷从京畿道衙出来,沿路都是议论的人群。
他登上路旁等候的车轿内,只见黑衣男子悠哉悠哉阖眼养神,心中有些忿闷。
这位顾维顾大人,说得好听从旁协助,无非就是累他去收集消息,虽说他的智慧非凡,深得皇兄信任,可他真真正正是本朝的异类。论谋略,他曾助皇兄夺得帝位,驱逐外敌,论显贵,他获封王侯,还娶了馨宁,却甘心做个散淡闲人,偶尔陪皇兄烹茶下棋,自得惬意。
“事情查得如何了?”顾维突然睁眼问道。
九王爷有些慌乱,一会便回应道:“下回你同我一起去,免得本王还要多费唇舌转述。那京畿道衙已经问完了所有宾客,并查验了薛府,宾客皆是受邀出席,薛府内也并无什么奇怪之处,如今在盘查府内仆役们,查找有否有人谋害薛小姐。”
“既然如此,先送我回府吧!”
“我说,顾维啊顾维,你也不想想我是被谁所累,本来是你的差事,如今塞到了我这里,你倒落的轻松!”
“不然呢,九王爷有何事吩咐?”
“你!”九王爷被他反问无从回答,只得喃喃自语:“脾气古怪,真不知馨宁如何受得住!”
“王爷,侯府已到!”
瑞敏杵了下身边养神的顾维,他睁开眼睛,慵懒地说着:
“九王爷,派往薛府的人如有回话就捎个口信,今晚我要陪馨宁。”
说完就下车离去,留下瑞敏身后默默注视。
“公主,侯爷回府了!”
“珍心,告诉侯爷来琴房!”一位面容姣好,瑞秀端庄的女子,身着天蚕丝织制成的月牙色立领常服,云髻珠钗,她出身在帝王之家,是圣上同母所出的胞妹馨宁公主,自幼锦衣玉食,荣宠极盛,但世间万事都无完满,多年前一场意外,她双眼受伤,视力衰减,因此渐渐深入简出,后来许配给了定邦侯顾维,令世人一时唏嘘不已。
顾维还未走进琴房,就听琴音扬起,弹奏的与他白天所听为同曲,他不禁嘴角上扬。
曲终奏停,馨宁柔声说道:“夫君,你觉得如何啊?”
“同曲异风,佳音更胜往昔!”
“可我听说那薛小姐一曲都未奏完,便出了差错,夫君你又如何能做此判呢?”
“宁儿的技艺和指力为夫更为熟知,此曲的精妙自然显现了。”顾维上前轻轻扶起琴凳上的馨宁,“那薛府之事皇上已经交给瑞敏了!”
“我听说薛府突发异像,皇兄登基已有五载,朝堂表面平静,内有汹涌,此事发生在薛府,其中定有隐情。”馨宁轻轻倚靠顾维肩头,“那薛小姐,我虽见不到她的相貌,但是听她谈吐举止得体大方,琴艺也经高人指点过,我才愿将曲谱相赠,如今她发生这样的变故,总是令人忧心!”
“如今已经着手在查了,宁儿可放宽心些!”说罢,他温柔地抚摸她的面颊,“今夜我们一起赏月!”
薛府内气氛凝重,薛大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旁坐着一位身形高大,干练利落,鹰眼阔鼻的中年男子说道:“薛大人,京畿道衙门已将宾客仆役查验过,均无可疑,令千金受难,您可有头绪?”
“哎,来兄,小女原本下月就要入宫了,如今生此变故,愚兄都不知如何向皇后娘娘禀明啊!”
“薛兄,当务之急是要令千金尽快痊愈,缉拿凶嫌之事就着由京畿道衙去办就是。”
“九王爷派来的御医也束手无策,也不知小女昏迷到何时,如果误了入宫之日,那就是违抗圣命,累及满门啊!”
“薛兄,无须太过忧心,来某听闻小姐和馨宁公主相识,不如去请馨宁公主出手相帮?”
薛邦听闻此话,不禁暗自庆幸,他倒未曾想到此处,那馨宁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妹妹,有她去求情,说不定还有回缳余地。
“多谢来兄提点,愚兄感激不尽啊!”
次日,定邦侯府上,薛邦在前厅端坐。
“公主,小女遭此劫难,老臣惶恐不安,还望公主能在皇上,太后面前美言,救救老臣一家吧!”薛邦老泪横流,言辞恳切。
“薛大人,薛小姐发生此事,本宫已有所听闻,您忧心之情本宫明白,本宫早已着人进宫去母后跟前求了懿旨,如今您且宽心,当务之急希望薛小姐吉人天相,早日康复!”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老臣叩谢公主圣恩!”说完就听见用力的磕头声。
“珍心,快扶起大人。”馨宁柔声安慰,“薛大人,不必如此,本宫与薛小姐相识一场,帮不得其他,只能尽力如此了,本宫想问大人,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大人可否将详情相告?”
“是,回公主,当日小女正在弹奏公主所谱新曲,也不知是怎么的,一阵强光闪过,小女突然就昏倒,待老臣上前查看,四下无人,唯有小女昏迷不醒,京城名医诊治只说是心脉迷乱,也看不出病因,宫中御医前来诊治,说是心窍阻塞,气息衰弱,是离魂失魄之症。小女原本下月就入宫侍奉皇上,如今却遭此劫难,老臣真是……”说罢,又开始老泪纵横。
馨宁公主听在耳中,心下却疑惑丛生,这种种表现都不寻常,夫君说当时无鬼祟之象,这薛小姐昏迷不醒,是中毒还是疾患发作,还是这薛大人另有隐情,秘而不报呢?
“薛大人,本宫不通医理,也帮不了薛小姐,你且先回府,待本宫再去太后那里请旨,请太医院来想想法子。”
“老臣谢……谢公主圣恩!”
送走了感恩流涕的薛大人,馨宁公主依旧坐在前厅,顾维走出来,坐在她身旁,看着馨宁一脸严肃,就知她在想刚刚的事情。
“夫君,这薛小姐会是中毒还是旧疾复发?”
“宁儿觉得如何?”
“原来宫中有一种毒药可以使人昏迷不醒,心脉受损,不过那药的份量极难控制,稍有不慎就会暴毙而亡,不过这薛小姐当时身边无人,这毒又是如何下得呢?那白光又是何故呢?”
“宁儿,你又来了兴致?”顾维知她心细如尘,此事诡异,有与皇宫有关,不可掉以轻心,但他不愿她为此忧心劳神,累了身子,“此事虽有诡异,但凡事都有因果,要想查明真相,必然要让薛小姐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