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落山,天色就变得黯淡起来了,仿佛给广大生灵蒙上了一层神秘。
黎川是第一个到的人,他在门外喊:“有人吗?”
见没人应答,便自己拉开了餐室的门,正看到樱子蹲坐在餐桌前摆碗碟。
他点了几下头,和樱子寒暄了几句就坐下了。
“您来的真是早呢!”
“也不知道怎样,他们都还没有来。”黎川正平郎挠了挠头。
很显然,两人不太熟悉的人在这间屋子里显得有些尴尬。练舞室中还好,但一到了生活中,他们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放松些,大家都是来庆祝的,喝些茶吧。”说着,樱子便拿起一个深棕色的紫砂壶倾斜着给他倒了一些深黄色的茶汤。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
“没事儿的,大家排练都很辛苦的,今天就由我来侍奉您吧。”
“真是麻烦您了。”黎川依旧如此客气,还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有些热了吗?我帮您开窗。”樱子发现了他的不适。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黎川坚定地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什么好说。都有张口的欲望,却谁也不愿意开头。
黎川突然端坐,然后一板一眼地说:“我出去待会儿,就好了。”
樱子本想劝诫,无论是出于款待礼仪还是师友的关系,总不能让客人因为局促去外面站着。不过等她快要说出的时候,黎川已经站起来准备开门了。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反正留下来也同样没什么好说的。
香菊子从舞苑外的花园经过正要去往宴会的地方。如今寒冬时节,花园里几乎一片惨败与凋落,树木与花草都是光秃秃的样子,看了惹人心疼。所以香菊子一向内望就看见了黎川一个人坐在花园门口那个超级醒目的大石头上。
她和黎川两个人是同一时间进入舞苑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朋友,那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但即使这样,并且几个小时前还刚刚见过,以香菊子热情似火的性格也依旧耐心地朝黎川打招呼。
“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黎川兄。”
“啊……啊……”黎川正平郎被突如其来的女子着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半天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不是今天有宴会吗?你怎么不去餐室啊?呆在这儿干什么?”
“哦……我……我刚刚从那里出来,正好这里歇息一二,一会再去。”
她也不想知道这其中矛盾地看起来毫不和逻辑的说辞,便也没深究下去,一个人便走了。
等她到了餐室,发现大本逐二已经和樱子聊得昏天黑地,侃侃而谈不知所极到把原本摆好的碗碟都用手指摸脏了,上面布满了指纹的痕迹。
“你们两个也太热火朝天了吧。我从外面就听到了。”香菊子边开门边说道。
“啊,菊子来了呀,我跟你说,我终于发现了知己。”
“谁啊?樱子吗?”香菊子没好气的问,并捋了捋衣尾,跪坐下来。
“可不是,我竟然发现了我们有共同的喜爱。你猜猜,你猜猜是什么?”大本逐二对香菊子说道。
樱子给香菊子倒了一杯茶,“来,赶紧喝了,暖暖身子,外面可真是冷得不得了。”
“我想想,你们都喜欢养花?”香菊子猜到。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杯碗碟重新用干净的抹布擦拭得反光。
很显然答案并不是。
“你们都喜欢看书?”
“都喜欢打牌?”
“练字?”
“作诗?”
“还是远行?”
“哦,我知道了,你们都喜欢跳舞。”
大本逐二和樱子对视了一下,然后便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香菊子在一边不解地疑问道。
“不对,不对,都不对。我们……我们都喜欢养狗。”大本逐二把“养狗”二字说得特别重。
“养狗?”香菊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哦”了一声便再也没有了下文,继续擦着手中的杯子。
就着大本逐二和樱子没完没了的激情,濑美咲和泽九皓美一起来了。
“真是热闹,从很远就感受到了你们的温暖。”泽九皓美脱下了一件白色毛绒的披风,然后坐在靠火炉近的位置。
濑美咲紧挨着樱子坐下,手中还拿着下午排练时的稿子,上面用毛笔圈圈画画着:“樱子,你看我这个位置,当演到这里,我应该是已经在舞台上好还是重新出现登台好呢?快帮帮我吧,我想了好久呢,都没什么眉目。”
两个人靠在一起,低声耳语讨论着。
香菊子和泽九也慢悠悠闲适地品着茶。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平安嬷嬷带着出云绫才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年少的童子。
大家纷纷起身行礼之后,便都规规矩矩地跪坐,话也少了些许,只有樱子和濑美咲还一直低声地你一言我一语。
还没等大家都坐稳,厨房内的伊世师傅就通知大家第一波鱼已经烤好,可以吃了。
听到之后的诸位便开始匆匆的挪动起来,有的去厨房取酱汁,有的去端盘子,有的在摆鱼,有的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等待着美食。
正当混乱之际,黎川进了屋,他的鼻子已经冻红了,不停地搓着手。看大家如此忙来忙去,便自己倒了杯茶暖暖手。然后坐在了角落靠墙的位置。
鱼被摆在了中间,浓浓的香气每分每秒都在勾引着大家的味蕾,每个人都似乎迫不及地地说道:“我开动了。”
盐烤香鱼的妙与美恐怕只有当时在场的人才可以心领神会,当伊世师傅喊:“这一波也烤好了的时候。”樱子看到了随平安嬷嬷一起来的两个童子像飞一般地跑进了厨房。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寿司手握,还有鲜美的鲤鱼刺身。在如此寒冷的天气能吃到这样鲜美的鱼片实属难得,连平安嬷嬷也赞不绝口。
在最后的时侯,经历了烤鱼的鲜香,刺身的鲜嫩,手握的鲜美之后,大家都显得有些大腹便便了。
当听到樱子说还有一道菜时,大家表示不要再上了,今天已经足够丰盛了,都已经心满意足了就不要再浪费了。
但是当樱子将用鲜草味噌汁拌好绿油油的蔬菜和红彤彤的柿子切成规整的条状被摆上餐桌后,很快,所有的一切便都一扫而光了。
一次聚餐因为菜肴的完美而忽视了游戏和享受的乐趣,大家都在美食中释放并寻找着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