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清理工作可着实把这两个人儿累得瘫倒,今天早上早训的时候,樱子和空灵差点没起来床,幸好福子拼命地摇,才把这两个疲惫不堪的人给摇醒。随便裹上小裳,扎上个腰带就出了门。在院子里,大家都到齐了,仅守恪礼地站着,背用力弯着,腿却挺得直直的。
樱子和空灵看到竹山芳舀严肃乌黑的脸便一下子都清醒了过来。赶紧踩着木屐“咯咯哒哒,咯咯哒哒”地跑到队伍的前面。
“对不起,我们晚了些。”然后便低头致歉。
不过看起来竹山芳舀似乎并没有想搭理这两个小姑娘。继续在前面训着话。
“在女华苑,谁允许你们一个一个如此放肆,不懂礼法,毫无规矩。
“来,谁能跟我说一说女华苑的第一条准则是什么?”
见没人敢吱声,竹山芳舀便随便指着队伍中的一个侍女说道:“你说,是什么?”
“一……一切以小姐为重。”
“以小姐为重?你们还知道以小姐为重?那昨日的舞袍为何弄丢?前些天的簪子呢?又如何做解释?该找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找不到。”
竹山芳舀雷霆之怒的话把刚才回答的侍女吓得腿直发抖。
“太夫身边的侍女必须换掉,全部换掉。”
下面安静地好像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
“有谁愿意去侍奉的吗?”
依然默不作声。大家都还只是卑微地在那里鞠着,有一个侍女因为时间太长再加上早上没有进食而浑身战栗起来,然后双唇发白,幸而有人在她身边,要不然她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简直无用至极,想选择一个伺候的人都挑选不出来。”
看到下面的侍女一个个都想一尊尊石雕一样弯在那里,竹山芳舀只好无奈又气愤地说:“今天的早聚就到这里吧,把那个晕倒的赶紧扶回去。”
“我可以去照顾美凉小姐。”在大家刚刚准备行礼离开的时候,一旁安静了好久的樱子突然举起手来。
樱子本来就是来伺候长谷美凉的,不巧被安排了个炊事班的任务,当然心里不悦。现在能有机会提出樱子当然要努力一搏。刚才还在犹豫,不过现在他准备试一试。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竹山芳舀竟然好似没听见一般说道:“我说,今天的早聚结束了,怎么还有人在这里不走,是想偷懒拖延做工吗?”
樱子没想到竹山芳舀是这样的态度,继续倔强下去,肯定没什么好处。身边的空灵好似也预测到樱子定会反抗一番似的,直拽樱子的袖角。
“诺,知道了。”然后便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竹山芳舀叫住了樱子。
“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搬到膳房去住吧,担任好自己的职责,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还有,我昨天晚上已经命人检查了仓库内的一切陈设和物品存贮,如果有什么偷盗丢失的行为,你要全权负责。”
樱子想了片刻,然后说:“好的,我马上就回去收拾东西然后搬到膳房去住。您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看到竹山芳舀没回答,樱子便转身离开了。
“樱子,我还以为你刚刚要……”刚出早聚园子的空灵悻悻地问樱子道。
“不会的,放心吧。嬷嬷让我怎么做我就会怎么做的”樱子看见空灵踌躇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因为空灵今天要去帮别的园子收拾,所以樱子只好一个人来到了膳房。
虽说叫膳房,可是这里却很少有人做料理。因为侍女们通常没有资格用膳房的,而管理者们的房间也都是有料理台的。至于长谷美凉,她的饮食是个秘密,是和芋英山子在一起吃的,所以女华苑中也没人知道她怎么吃饭吧。至于这个所谓的膳房,只有在长谷美凉生病需要做小灶或者女华苑中需要宴请贵客的时候,才在这里动火烧饭。因此平常几乎没有人来这里。
樱子年少在中国时经常可以吃到蔬菜,家里的田上就种着绿油油的菜白胖胖的萝卜,随便拔起来就可以吃,母亲也总是说“蔬食之美,清洁芳馥”的话,但是自从来到江户的这些年,见到时蔬的日子都屈指可数,更不用谈食用了。不过那天来清理仓库,才发现原来这里原来有那么多蔬果,着实让樱子惊讶了一番。不知道是因为不喜欢还是是因为忘记,大批的蔬果都因腐烂变质而被丢弃,樱子不舍了好久,就好像把家乡的味道也一同丢弃了。
樱子把东西布置好之后,就开始拾捡香料,这也是她的日常任务之一。
今天去采野菊,然后回来晾成干花磨粉,这是昨天竹山嬷嬷派给樱子的事情。于是,傍晚的时候,樱子便拎着竹篮出门了。
在路上,她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为什么别人走两三一伙在她背后怯怯私语呢?自己刚来到女华苑没有多久,这这里的人也都不太熟悉,怎么就得罪他们了?
樱子搞不清怎么回事,便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走。
“欸,你听说了吗?就是因为她,细月才自杀了的。”两个侍女的话,让樱子的脑中“嗡”的一响,差点晕倒过去。
她忙拉住一个人,问道:“你说什么?细月自杀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自杀了?为什么?”
那个女生撇了她一眼,然后皱了皱眉头,小声地嘟囔道“自己做的什么事情,知不知道吗?”
“我?我做了什么啊?”还没等樱子继续说下去,那个女生就跑了,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是同样的回答,樱子觉得这就像噩梦一样,一切都在循环往复,她走不出来了。
等她缓过神来,她赶紧跑到竹山芳舀的处所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当她穿过侍女所的时候,刚好看见两个男人抬着一个木板,上面躺着一个人。樱子看不清那个人是谁。不过当路经她的身边的时候,风好似有意地吹开白色的布帘,为了不留遗憾似的让樱子看见里面人的面容。樱子觉得恍然之间天旋地转,她在晕倒时,看见了黑色的牙齿在冲着她笑。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空灵焦急地握着她的手,看见她睁开眼睛,就急忙大喊起来。
“樱子,樱子你怎么了?你要吓死我了。”
“细月死了,樱子,细月死了。”空灵抑制不住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樱子,你知道,细月为什么死吗?”空灵也许是过于悲伤难过,以至于她忘了话不应该是这么说出口的。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过了一会儿,看着细月欲言又止的样子,樱子才反应过来。
她愤怒地问道:“你什么意思,和那些人一样,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