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冷冷睨着阴婉月,平淡的声音里带着隐怒。
“我没想到你生下了我的孩子,若非我偶遇到蝉儿,我只怕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存在。阴婉月,你凭什么私自生下他?又凭什么不让我知道他的存在?”
蝉儿疑惑不解。
爹说娘瞒着他,他不知道他的存在?
娘又为什么要瞒着爹?
阴婉月看了一眼惊慌的蝉儿,挤出一抹笑容,“蝉儿,你先出去。”
阴婉月话落,蝉儿如同炸毛的猫儿,“我不走!”
“你们要说什么我难道不能听吗!”
“蝉儿,你听话。”阴婉月手紧紧捏起,声音沙哑。
蝉儿桀骜不驯地立在一旁,看样子说什么也不会出去。
“你要与我说什么?”裴璋冷笑,“我倒是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阴婉月恢复镇定,从地上站起来,“你打算将蝉儿怎么办?”
你打算将蝉儿怎么办?
闻言,裴璋凤目微阖,他忽而想起多年前兴庆宫中的龙床上,阴婉月躺在他腿上问的那句。
“你打算将我怎么办?”
蝉儿也盯着裴璋,等着他的回答。
“自然是认祖归宗。”
裴璋平淡的声音回荡在院中。
“好。”
出乎意料之外,阴婉月竟然轻易就答应了。
“以你的权势,你要做什么我阻拦不了你。”
“你若是要带走蝉儿,那么日后你就不要因为你对阴家做的事而猜忌蝉儿,你做的事不该迁怒于他。”
她没有任何东西与面前这位帝王抗衡。
这只是书中的世界。
她何必认真呢?
裴璋既然发现了,也罢,蝉儿可以回到皇宫做他高贵的皇子。
“萧卓!”
裴璋话落,萧卓不知从哪儿出现落在院子里。
“把蝉儿带走。”
“是。”
萧卓闪身到蝉儿身边,一掌打晕他,扛着带走了。
阴婉月张了张嘴却又忍住。
裴璋转身踏步离开,风中传来他的声音。
“你若是想见蝉儿,就去洛阳。”
裴璋走后,竹屋院子就只剩下阴婉月一人。
阴婉月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将晾晒的药草和茶杯全都摔在地上。
“啊!”阴婉月双膝跪在地上,痛苦嘶吼。
刻着花纹的银盘摆放着精致的佳肴,好看的金碗盛着热气腾腾的粥,上面搁着一个玉制的勺子。
若是旁人见了只怕会拿起玉勺子和金碗珍惜赏看。
可此时,这些东西蝉儿看都不看一眼就摔在地上。
“放我出去!”
坐在首位的裴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慢开口:“再做一份给蝉儿端来。”
“是。”萧卓行礼出去。
“你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蝉儿看着慢条斯理用膳的男人。
“无妨,你尽管摔,我的厨子多,带的碗筷也多,你摔上一月也摔不完。”
“你要带我去哪儿?”
“玉门关。”
“我不去,我要回竹屋。”蝉儿眉眼张扬地大吼。
裴璋放下筷子,望着他那漂亮的丹凤眼,“去了玉门关,我带你回洛阳,你娘也会在洛阳等你。”
“我也不去洛阳。”蝉儿桀骜不驯地将一把椅子踢翻在地。
“我就想在竹屋。”
“就算你是我爹,你也不能想把我带哪儿去就带哪儿去。”蝉儿冷笑一下,“再说了,我也不认你。”
“我本就是你爹,这点由不得你不认。”裴璋审视蝉儿,气势压得蝉儿都不得不低下头,不敢对视他。
“你是我爹,那你到底是什么人?”蝉儿冷哼问。
“待我们回了洛阳,你就知道了。”
裴璋没有多说。
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身份的好时机。
“反正我不去玉门关,也不去洛阳。”蝉儿跳坐在桌上,态度高傲。
裴璋揉了揉眉心,“这由不得你。”
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萧卓安静地驾着马车,不敢出声。
马车里的两人正在争吵。
“我不去玉门关,你怎么能把我弄晕带走!”
醒过来发现在去玉门关半路上的蝉儿又惊又怒。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还给我改名叫裴稷,难听死了!我不去玉门关,我不去!我不去!”
“就算你是我爹,可我不认,你就什么都不是!”
裴璋阴晴不定地盯着张牙舞爪的蝉儿,“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
蝉儿抓起盛着点心的碟子扔向裴璋,顿时点心在裴璋身上撒了一地。
裴璋眼神冷得如冰,可蝉儿一点不害怕,还一掌挥过去,两人顿时在马车里打了起来。
萧卓连忙停下马车。
蝉儿怒气匆匆地从马车里飞出来,裴璋紧跟身后,两人在马车前继续打。
萧卓看着下手一点不留情的蝉儿,皇宫那些皇子在皇上面前哪敢这样,都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只有皇上训斥的份。
可这蝉儿,在皇上面前耍脾气不说,还敢和皇上动手。真是不怕天不怕地。
被裴璋抓住双手不能动弹的蝉儿眼神发狠,为了挣脱竟直接将手一扭。
一道清脆的骨头咔擦声响起。
蝉儿挣脱开,双手疼地脸色扭曲。
“……蝉儿。”裴璋脸色一慌,走上去扶着他。
蝉儿躲开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裴璋眼神晦暗地立在原地,风吹动他的衣袍翻飞,衣衫猎猎。
他转身看着蝉儿的背影,声音寒天彻地。
“拦下他!”
四个黑衣人落在蝉儿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看了一眼缩在一边的萧卓,裴璋语气幽幽,“还不去给他看伤。”
萧卓吓得忙向蝉儿那边跑去。
蝉儿如同一头领地被侵犯的狼,对萧卓的靠近呲牙咧嘴。
萧卓只能将他打晕,给他处理手伤。
马车里,裴璋将晕过去的蝉儿放到腿上小心抱着,萧卓驾马车,继续赶路去玉门关。
待蝉儿再醒来时,已经过去了半月,他已经到了玉门关的一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