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忙着为冬天柴火,在门口收拢干树枝干草,迎面而来的风有些割人皮肤,可微微清香沁人心脾,小翠闻着香有心失神,手上顿了顿,不知怎么就想起去年,施大握着一捧腊梅枝,上面半开的花骨朵全开的腊梅花,虽是山里随处可见,可那香就从鼻尖香到了心里,突然又想起现在,再闻这淡淡的腊梅香,心里的酸涩和无助一下蔓延,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
家里躺着的施大,心里也烦又强忍着。想到家里唯有的三十来斤米,屋里屋外的两人不禁悲从中来,前途渺茫,又该何去何从?
小翠心里虽苦,却哪里敢放声大哭,胡乱抹了抹脸,赶紧把扎紧的一小捆树枝搬进院子,就听到山里最有名的接生婆严四婶的声音:“这就是施大家。”
小翠心里犯疑惑:“该来走动的都已经来了,媒婆已经不来,娘家和这儿隔了几座山,娘和嫂子前几日才回,绝不可能又来,谁来咱家呢?”
看着,严四婶带着一群人进来,屋外一阵骡子,毛驴的叫声。山里进不来马车,小翠有些忐忑:“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啊?”
看着小翠呆愣的样子,严四婶赶紧碰了碰她:“这是为你家来的贵人,快烧水招呼。”
小翠一头雾水,可也知道严四婶是好人,她这么说,必是不错的,立马往厨房走去。可一个穿着富贵的太太对她摆摆手,指着旁边一位四十多岁,稀稀拉拉留着几根胡须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这是仁心堂的沈大夫,于外伤很是厉害,先请他给你家施大看看。”
小翠激动领着人进屋,施大看着这么多人也发愣,不一会村长居然来了,还给大家介绍,和他一起来的里长也是为今天这事特意赶来的,两口子傻眼了:什么事?是为了给施大看病吗?
沈大夫认认真真查看了伤口,又安排小翠打来凉下来的温开水,重新清新了伤口,上了他带来的粉末,抹了药膏,包扎好后,递上一瓶药丸,祝福一天两粒,吃完再开方。其他的药,会派人送来的。
两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沈大夫说,施大虽然右手的几根手指头保不住,左腿也会瘸,可好歹能走路,也能做几样简单活,还会教他炙党参的法子。
而刚才那位贵妇人,则开口:“我是‘产妇之家’信息组的管事乔妈妈,我们‘产妇之家’就是专门帮助有困难的孕产妇的。这次过来,就是来你家落实一些信息。”
说完拿出几页纸,一边问一边在上面写字,最后问他们:“如果接受照顾,在孩子八月后,小翠或者施大就要在指定作坊上工半年,期间管饭,每个月只给10个铜板?”
这么美的事,还要问同不同意?山里娃就是出去当别人家的学徒,不是还要送钱送礼吗?怎么到这,给他们工作,还管饭给钱?
两人都觉得自己做梦,晕乎乎的,不约而同狠掐了自己一下,感到痛,心里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施大心中的憋屈后悔都一扫而空,激动地哭了起来。小翠咧着嘴,眼泪流下没有擦拭,就是鼻涕也流出来,还是在发呆。
严四婶看不下去了,拍她一下:“别激动,别激动,肚子里还有娃娃呢。”
小翠回过神,不好意思出屋收拾自己。
乔妈妈拿着那些纸,让施大签字,施大挠挠头,一脸囧相,乔妈妈让他按了拇指印,又请里长,村长签了字作保。村长一边签,一边感谢乔妈妈:“施大家有盼头有盼头了。”
待小翠出来,让她也按下手印,嘱咐道:“我们今天留下20斤米,5斤油。过十天,就是腊月十二,我们‘产妇之家’在仁心堂药店对面,正式开业。到时候,你们夫妻来,我们再现场发放第一次救助。”
沈大夫也补充:“我们仁心堂那天也会宣布,施大炙的党参,我们仁和堂全部采购。”
乔妈妈还嘱咐严四婶当天一定到,沈大夫留下一些药,表示,过两天会派药童来送药,一行人就离开了。
不说施大夫妻俩又是抱头痛哭,只说乔妈妈一行回到‘产妇之家’,给等着回话的主子讲了今天的经过。
安平有些唏嘘,她真不知道,山里人出了意外,老婆只有再嫁或者让其他男人上门这两条路。难怪那些穷家小户的,明知道富贵人家的小妾也没有什么好日子,也有一心要留下来的,除了爱慕荣华富贵,怕也是被穷人的苦日子给吓怕了。
陈灵对里长、村长闻讯就赶过去很满意:“这是两个明白人,以后他们那片,出不了大的幺蛾子。过了腊月十二,我们‘产妇之家’的名气就会打出去,必然有日子紧吧却不符合条件的;还有把我们提供的营养品给家里其他人的,甚至还有生下的是丫头,一边把小丫头卖了,一边还要领我们补贴的,这些人脸皮厚,只会觉得自己是穷人就该领,而领到的补贴就由他们自家安排,生下的丫头也是他们家的人或卖或送,有他们自家做主等等,这些家的婆子惯会撒泼耍赖,可是会败坏我们名声的。信息组和执行组的压力很大哦。”
出于兴奋状态的陶氏:“作坊,这边也会抓紧时间的,开工招女工后,那些人为了自家可以上工,就不会做得难看;只要女工自己有收入,家里也就不敢随意践踏她和她生下的女娃娃。”
安平点点头:“我们还可以在其他交通方便的地方扩建作坊,这样,想离开这个环境的女子,也有机会从头再来。”
大家商议完毕,一面安排人放出风声,一面开始筹备十二号的开张事宜。
小翠的大嫂是十号才听到外人议论,说小翠走运了,有人养她直到生娃,还给她男人指了一条路,以后不用愁了。她心里犯疑惑,又向别人打听了一下,那人也说不明白,只是说小翠命好,交了好运。
小翠大嫂回家就把听到的传闻,老老实实给婆婆和男人交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