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者万岁!”我们齐声喊道,声音比第一次喊口号时整齐得多。
这个夜晚舒适温和。填饱肚子后,我们坐下畅谈。我和约书亚谈论着各自对制片城和巴科·西尔弗的印象。但聊的更多的是家乡、出身背景,以及如果赢了比赛的话,会怎么使用奖金。纵然谈论愉快,挑战仍在进行中。如何使用奖金是个别有用意的问题。除了最后的决赛,观众都可以决定我们是否能比赛中复活。如果他们不认同我们对奖金的处置方式,那么,下次挂掉就真的是和比赛再见了。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在朦胧中睡去,又三三两两地醒来,开始四处走动。厕所外边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这时,有光亮起,岩壁里的夹层露了出来。
亚什自告奋勇要去宣读任务。他冲过去取回任务书,回到大家聚集的火堆前。乔达还在厕所里,但先不管她。
“生存不仅意味着要找到食物,也意味着要忍受恶劣天气。穿过索桥,坐在指定的地方,挑战你耐受冷热的极限。”
“见鬼。”保罗低声骂道,我觉得大家也都想说这话。我们知道这场比赛一定会十分艰难。
“这是一个温度挑战。”迈克废话道。我们都知道这一点,这在之前的节目里出现过。
乔达从厕所里冲出来,拉上短裤后气喘吁吁地问道:“是什么任务?”
“挑战温度。”哈姆林坦言。
“见鬼!”
“不错,我们的好兄弟保罗早就和你发表了一样的观点。”迈克说道。大家对此强颜欢笑了一阵。
我们沉默地向桥边走去。我想,即使是哈姆林也明白,队长在这个挑战里派不上用场。大家都知道所有人造危险将被暂停,即使是自然危险也会在这项挑战期间得到控制。
在靠近桥边的空地上,也就是我当时挂掉的地方,放着14张围成一个圈的圆盘,每个圆盘上都有人名。我们一群人绕着这个圈四处转着,寻找自己的名字。我的圆盘在保罗和乔达之间。
这完全是个人战。我们不能互助,不能触碰彼此,我们必须独自忍受温度的变化。
坐下后,我猜想,是会出现极热,还是极寒?我看向博林佳和亚什,不由猜想,他们包裹全身的衣服是否可助一臂之力。或许我应该找些信仰之类的理由要求多穿些衣服。毕竟他们不可能了解孟山都所有的宗教信仰,不是吗?不过,也保不准他们什么都知道。
一阵凉风袭过面庞,那么,这次应该是极寒挑战。我稍稍松了口气。尽管寒冷并不好受,但于我而言,比炎热好多了,毕竟我可不想被烤熟。接下来,凉意有些加剧,不一会儿,我开始发抖。还不是太糟,我如是想着,还可以忍受,只是感觉凉飕飕的。
随着温度继续变低,我们逐渐感到不适。我环顾四周,博林佳看起来并未受到多大影响,阿尔芙希德也是,她身上流淌着维京勇士的血液。哈姆林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但我能看到他的肌肉在发颤。而可怜的拉特早就冻得瑟瑟发抖,我知道个子小的人身体很难保存热量,这个挑战对她而言格外艰巨,虽然这对我来说算是个好事。穿着小短裤和露脐装的乔达也早已难受不堪,而她的身型并不比拉特大多少。她瞥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但狰狞得更像是在做鬼脸。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鼓励她,但我连对自己是否能熬过挑战都没抱多大信心。
温度还在持续下降。我们呼出来的水汽凝结在身边的小圈子里。我想呼出烟圈状的水汽,但失败了。我的耳朵和手指开始冻得发疼,身上感受到的不止是刺骨的冷,还有难忍的痛。
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我开始甩动手臂,捶击胸膛,努力让自己暖和起来,保持血液流通。尽管我的手臂在摆动,但感觉脖子和肩膀已经开始变得异常僵硬,我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蜷缩成一团。挑战中大家均不可起身,但双手和手臂可以自由活动。我尝试用手盖住耳朵,惊讶地发现尽管双手都冷得掉渣了,耳朵摸起来竟更加冰冷。我将双手掬在嘴边呵气温暖,并没有什么用,它们依旧冻得发痛。
我充满渴望地盯着圈外。我知道一米外的地方很暖和。而摆脱这份煎熬只需起身走向那边。当然,这样做的话我就没有机会再参加复活赛了。一旦有人破坏规则,他们就会出局。但在之前的7季里,就有挑战者这样放弃了比赛。我猜想着我们队伍中是否也会有人如此。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看着身前的地面,告诉自己坚持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也没有意识到胳膊何时开始停止甩动,我尝试着再次挥臂,但它们完全不听使唤,我看向拉特,只见她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她看上去没再发抖,但或许是因为我自己抖得太狠,所以看不出她是否在颤抖。
我的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比赛,并开始幻想自己已经回到公寓,准备去喂鱼。但我的鱼并不在这里,这是《探索达尔文》的比赛录制现场,我必须集中注意力!
突然,我听到铃声响起。这是什么信号?我抬起低垂的脑袋,但什么铃儿响叮当都没看见,圣诞老人也没有,只看到了一个赤裸的迈克。他脱下了身上的衬衫,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我也察觉到身上暖和了起来。身上的信号器还没有震动,也就是说还没人死掉,挑战还没结束。难道信号器也冻僵了吗?
我感觉这项挑战已经结束了。身上也逐渐回暖,不再发抖。但没有人起身,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挑战结束了?那么,这是个不错的秘密。既然没有其他人知道,现在正是休息的好时刻。于是,我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醒来后,睁开朦胧睡眼,只见一条圣伯纳德犬正围着我忙活。我是又挂了吗?这么快?但之后我注意到所有人都在接受救治,每个人身边都有只救护犬。我的大腿上插了一根管子,无疑是在为我输送康复性药物,并利用纳米技术帮我加速痊愈。我觉得自己挺过来了。
但有人没挺过来吗?我四处环顾找寻拉特,看到她竟还在原地,我有些吃惊,一只救护犬也正为她治疗。我之前猜测她无法度过这关,但如果不是拉特,那又会是谁呢?我环顾四周,只见左侧两步开外有一个空圆盘。我的头脑依旧冻得没缓过来,过了一会我才想起来那是谁的位置,是伯尼。伯尼·萨哈迪此刻不在位置上,所以,一定是他出局了。这出乎了我的意料,或许是他自愿放弃的也说不定,毕竟他比我们多数人的年纪都大。
我还没来得及和伯尼熟悉,所以我也未对他的淘汰抱有多少遗憾。战术上而言,最好是更强的对手挂了。但此刻,我只为自己能安全度过这一关而松了口气。也正因为我和伯尼不怎么熟,所以对于他的死,我还算平静。无论他是否会被投票复活,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3个现场工作人员从我们中间走过,检查救护犬的诊治数据,这需要一点时间,毕竟冻伤的肌肉需要粘合,损坏的器官需要修复。在他们的点头示意下,救护犬一只接一只地撤去,我们也被相继送回安全区。我是第三个回来的,过桥时感觉既暖和又开心,实在难以想象不久前我还冻得瑟瑟发抖,与死亡近在咫尺。发生的这一切使我的脑袋还有些昏沉,感觉这似乎是场梦。我走向火堆,拿起一片熏鱼,坐到亚什和阿尔芙希德身边,一起等待其他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