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和丁小姐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两人神态各有不同。
太子神色阴沉，带着几分恼怒与愤恨，负了手，话语里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丁小姐却下意识挺起了胸膛，快速擦干了眼泪，挽着太子的手臂，摆出了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这小弟……
柳雪絮略为心塞，忍不住瞪了五皇子一眼，甩开了他的手，打起了折扇，尴尬地说：“嗯……我和华兄来嫖……看美人！华兄说春风楼的花魁如天仙下凡，本公子来看看，不料美人已经被人点了，我们只好等等……嗯，等等……”
这一番话说得太子的面色青了又黑，黑了又青。
太子忍不住嘶吼了一声，“柳雪絮，你成何体统！还不给我滚回去！”
柳雪絮瞪圆了眼睛，好一个倒打一耙，本姑娘这么说也是给你几分面子，你不知耻就算了，居然还敢呵斥本姑娘！
“太子殿下还知道‘体统’二字怎么写？这倒呵斥起絮儿来了。原是絮儿的不是，这等事情应当带着爹爹过来看看，怎么想着给某人留几分面子，提个醒呢？”
她冷笑了一声，一合折扇，转身就走。
“昭华哥哥，我们走吧，此事已确定无疑，无非就这样禀告给爹爹。若是爹爹参上太子一本，左右不关絮儿的事。絮儿何须收到一封这样的口信来探个真假呢？”
李昭华眼里出现了一丝笑意，响亮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想：这个小机灵鬼，又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妹妹且等等！”丁小姐追了上来，一挽柳雪絮的手臂，做出一番亲热的姿态，叹了一口气。
“王妃妹妹也快及笄，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殿下还要靠妹妹的帮扶。”
这丁小姐倒是个贤内助，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意损害太子的利益，倒要帮着他遮掩。
柳雪絮微微一笑，拂了拂袖子，将丁小姐给推开。她弹着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里却有着几分孤傲。
“丁姐姐这话说得极是，也要好好劝劝太子，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爹毕竟领太子太傅一职，对殿下管教颇严，太子若是持身端正，自然也无需姐姐来为他说好话！”
“哼！”太子冷哼了一声，对柳雪絮的话颇不以为然，对她也愈发讨厌起来。
“晓月，无需你求这等小人，我们走！”
他不知想到什么，突地脸色涨成了青紫色，握了拳头，恶狠狠地瞪了柳雪絮一眼，扯了丁晓月的手腕转身离开。
柳雪絮摸了摸鼻子，得，她又要太子给气走了！
“如此，昭华哥哥可满意？”她倚在朱红的栏杆上，望着太子的背影，把玩着折扇，笑吟吟地问了一句。
李昭华忍不住上前，楼了她的腰，贴近她的身子，“絮儿，我此番算计皆是为你。太子与你生了嫌隙，日后若是冷落于你，不若……”
柳雪絮拿扇子抵了李昭华的肩头，笑弯了眼睛，打量了他许久，突而问道：“你是打算和太子争那个位置？”
这倒不是她信口胡说，而是这小豆丁在蛰伏已久，处处和太子作对，不少人都看出了一些端倪，当然有不少人也在暗中帮助五皇子。
“絮儿支持谁？”
李昭华倒是爽快地认了，直接逼问，眼神极富有侵略性。
柳雪絮摇了摇头，将人推开，径直下了楼梯。
“我柳家一向忠于皇上，爹爹是太子少傅。”
这一句话远远地传来，却让李昭华眼睛发亮。
他轻笑了一声，望着佳人的背影，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眼神，轻声地问：“终于父皇吗？若父皇改变主意呢？”
这一句话柳雪絮并未听见，她已经潇洒地挥了挥手，上了柳府的马车，离开了春风楼。
晚间，夜风清凉，柳雪絮拈着棋子，眯着眼睛，看着已成败局的黑棋叹气，将棋子丢进棋盒中，她抱了拳，“师傅技艺高超，徒儿不及万分之一，认输认输！”
“哼！你这妮子哪里是来下棋，分明是来告状的。说吧，你怎么和太子又吵了起来，还得了太子的抱怨，让我好好管教你！”
柳文清摸了摸胡子，看着吐着舌头的柳雪絮，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但眼里没有责备，倒有几分无奈。
柳雪絮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太子还真是可恶！
“爹爹怎么不问我在何处跟他吵架？”
“少年风流本事应该的，倒是絮儿你日后为国母，岂可拈酸吃醋？后宫佳丽三千，絮儿应当一心为天下……”
柳文清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絮叨几句，又觉得这些不该是他一个父亲该说的，应当由孩子她娘来教导她，但想到自家娘子，她肯定会说他迂腐，不有郁闷起来。
柳雪絮捏紧了黑色的棋子，不耐烦“嗯嗯”了两声，表示听到了，明白自己告状无用了。
“爹爹觉得太子可堪为君者？”
被念叨得不耐烦，她忍不住大胆地方问了一句，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柳文清。
柳文清责备地瞪了她一眼，负了手，望着天上的明月，却沧桑地说：“中庸之君，若无变故，守平尚可。”
这意思说太子可以当个太平盛世的君王，无功无过？
“那五皇子呢？爹爹不是很欣赏他吗？”
柳雪絮犹豫片刻，还是将这句试探的话问出了口，却见爹爹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立即噤了声。
“那小子，爹爹是欣赏他不假，但我原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代贤王，但没想到他却这般不安分！若不是陛下要捧着他，爹断然容不下这等乱臣贼子！哼！”
柳文清一拂袖子，眼里满是警告，犀利的目光盯着柳雪絮，似乎将她心中的想法都看透了。
柳雪絮抿了唇，突而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心中惊骇起来。
爹爹可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她疏远五皇子？
“可爹爹不是欣赏五皇子吗？”
柳雪絮不由强调了一句，这话问得另有深意，直勾勾地盯着柳文清，等待着他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