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散了早朝。刘全走到元易贾身边,
“相国大人,这一会儿皇上就要在宫中大宴群臣了,您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呢?到时候您可是要陪着陛下身边引领群臣饮酒欣赏歌舞的。”
元易贾见是刘全,知道这位黄门侍郎官职虽然不大,但是依着自己的哥哥刘安在皇上身边得宠,很多人对他也是巴结有加。而自己平时也没有少给他黄白之物,拉拢与他。有些话还是可以跟他说的。
于是把刘全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刘大人,您说这季大人怎么就做了这御史中丞了呢?他可是除了写字画画以外,没什么其他的本事的。”
“是啊,相国大人说的没错。这不是有金与威大将军的举荐吗?因了上次北伐的檄文,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季大人最近递上了几份有关军机事宜的奏章,不但是皇上称赞,就连一辈子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也是觉得这季大人颇是有见地。这不就升他做了这御史中丞嘛。唉,只不过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您不会担心这季大人哪天抢了您相国的位子吧?”
“按理说不会。但是如今架不住皇上和大将军都欣赏他啊。”
“您想多了。我倒是听我哥哥说,好像是皇上惦记上了他的那个美妾路琼瑶了。红颜祸水啊。唉。可惜了这位丹青圣手了。相国大人,我这也就是能跟您说说这件事。其他人我是一概提都不敢提的。这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竟有此事?这皇上后宫也是佳丽如云,怎么会惦记一个来路不清不楚的路琼瑶呢?听说以前在什么楼馆里呆过,颇是有些艳名的。这皇上也真是。”想到了季铭礼可能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里,这元易贾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开始琢磨起皇上的事情了。
“谁让我拿了您那么多好东西呢?也不妨告诉您,好像是颜国师给皇上炼制了一些药力很强的什么丹药,叫,叫,那个什么,还挺文的,对了,红菱醉雪。就是红菱醉雪。听说这皇上用了这东西之后,后宫里得宠几个妃子,已经不敢再老是缠着皇上不放了。”刘全附在元易贾耳旁用更加低的声音,绘声绘色地说道。
“这颜国师还有如此手段?想当年他的两位师父师伯也没有炼成啊。皇上可是惦记这个东西有些时日了。难怪啊。估计皇上是宫里的看厌了。这要是被皇后知道了,估计有好戏看。这皇上说是厉害,但是这天下还是靠着他这位大舅哥帮他守着才成。”元易贾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我哥哥也没有少跟皇上提起这事,要照顾皇后和大将军的颜面。不过好像皇上听多了这路琼瑶的事之后,有些放不下了。”
“可惜了。这季大人恐怕还蒙在鼓里吧。好了,元某告辞了。多谢刘大人。明日就是元旦了,您到时候过我府里去取一件好东西,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相国大人折煞小人了。明日一定过府拜望。”两人拱手道别。
皇宫里,苏元寿大宴群臣。以金与威和元易贾而为上首。
席间欣赏歌舞之际,苏元寿问元易贾道,
“易贾,不知你觉得这歌舞与那路琼瑶相比如何?那铭礼的府里你可是没有少去吧?”苏元寿问的声音很低,特意避开了金与威,生怕他听到了不高兴。
“微臣实话实说。这宫女的歌舞与季大人的爱妾相比,云泥之别。”元易贾心里说,季大人,您别怪我。我不敢不说实话。况且皇上已经惦念上了,我也没有办法啊。
听到此话之后,整个后面的宫宴,苏元寿都变得心不在焉,心神恍惚。连续有几次没有听到金与威在跟他说些什么。
元旦已过。季铭礼还真的兑现了自己对女儿的承诺,把路琼英赶回了家,让他闭门思过。好长时间都不能出家门一步。都已经快要憋疯了。实在受不了,又跑到了姐姐这里想办法。
路琼瑶从来都是对这个唯一的弟弟疼爱有加,看着他闷在家里,日渐消瘦,快要闷出病了。便一再恳求季铭礼想个办法。
季铭礼被磨得没有办法,就将路琼英交给他姐姐约束和看管。并且留给了路琼瑶一句狠话,
“若想我季府早亡,尽管由着你这个弟弟去。”路琼瑶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实际上做的是另一回事。尽管她也不想被这个弟弟拖累了季家,奈何是这个路琼英已经是无法回头了。而路琼瑶不过是一歌姬出身,也是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去看管自己的弟弟。
从此路琼瑶每天都要弟弟回到季府,不准在外留恋。以为如此便可以让他从此收了心性。但是这个弟弟在外面做了什么她一概不知,也根本管不到了。
在季铭礼升做了御史中丞之后,更是越来越多的人想尽办法接近路琼瑶姐弟俩,贿银自然不会少收了。而路琼瑶给季铭礼的枕边风吹得也是越加频繁。本来路琼瑶胆子也没有那么大,但是随着时间长了,熟悉了这些官家之间礼上往来的路数,也都见怪不怪了。慢慢的,竟是自己有时候都要主动开口要那些金银之物,方才答应人家相托的事情。
这一些也不能说季铭礼丝毫不知,奈何放不下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也只得由着她。再加上苏元寿和金与威对自己比以前青睐有加,这也让这位从前自命清高的丹青圣手慢慢的混迹同其他的官员没有什么两样了。
正如季铭礼的女儿所担心的,随着季铭礼的应酬越来越多,花费也自然日渐高企。更不用说路琼瑶竟是迷恋上了高层达官的相互宴请了,觉得以自己的歌舞最是能帮助季铭礼在朝中高官之间打开局面,且自以为得意,也很享受在莺歌燕舞中众人或者艳羡或者嫉妒的目光了。
季铭礼虽则逐渐同流合污,但是他的两个书画好友杨光远和谌至学对此颇有微词,不敢苟同。以后季铭礼也曾经数次相邀过府一叙,二人不仅没有来,反而竟是从此不知所踪,好像竟似是要躲着自己一样。这让季铭礼深以为耻。不但没有去反思自己的过疏,倒是觉得这两个朋友有点像以前的自己一样,未免过于清流自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