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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桑秀返回家,脑子依然乱纷纷,看见院门上挂着个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爷爷爹娘大姐:老师接我和桑丽去学校检查身体了。保平。”

牌子上还挂一个信封,桑秀打开一看,是农中的通知,说传染病严重,学生都要检查身体,但不要自己去学校,打个电话,等车来接。

桑秀把电瓶三轮开进院子,没劲收拾车上的菜,顾自爬上二楼。

可恨的乐乐也跟着上楼,狗狗以前不上楼的,但她打不过,只好听之任之。

曾祖母静静躺在凉椅上,难得地没拖长调哼哼。桑秀没打招呼,祖奶奶早糊涂了,跟她说啥都不会明白。

桑秀咕咚咚灌下一杯水,总算冷静下来。她不想打电话,爷爷得了怪病,爹娘受了伤也要医治,不能把要人照顾的祖奶奶一个人丢在家里。

对了,大哥!没准爷爷得的是传说中的传染病,得把大哥叫回家。

电话一拨就通,响起的却是柔和的电子声,说学校已经放假,有事节后联系。

桑秀气得把话筒砸回座机——车费贵,大哥节假日从不回家,只有寒暑假才回来,肯定在学校!但大哥没手机,联系不上。

要不要去找大哥?

这念头只是一闪便否决了,她沮丧地在桌边坐下:来游乐园玩的游客都是旅行社组团开车来,没公交车,游乐园本身每天只有一趟车去县城,早上五点发车,下午五点返回。骑电瓶三轮去她不认识路,这辈子她只想安分地呆在山里,连县城都没去过。而上辈子她没回过家乡,仅仅走过一次的路哪里记得?再说也不能丢下祖奶奶,还是等爹娘回来再说吧。爹去过县城知道路……电瓶三轮能跑那么远吗?只怕还是要拖到明天,但愿大哥没得病。

突然“叮”一声轻响,客厅电子屏上闪出红光。桑秀蓦地一喜,电子屏是蓝星用来发布信息的,主要是需要普通员工配合游乐项目的信息,它响代表有游客。游客来,说明传染病不严重了,爷爷得的多半不是传染病,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爷爷是醉酒或是像奶奶一样糊涂了,只不过老当益壮倾向暴力……

电子屏无情地粉碎了她的梦,滚动字幕——

【丧尸潮爆发】【丧尸潮爆发】

为自己和他人的安全,请穿上防护套装!

不要两人以上同处一个房间,不要尖叫!

丧尸毒不会传染给动物,你身边的犬是你的保护者!

……

桑秀呆怔,“末世危机”是游乐园保留项目,时不时便要求全体员工陪游客玩,但这次没注明是“游戏”,使用的是刺眼的红色字幕,不是普通白色字幕。

真的有末世有丧尸?桑秀不敢相信,可爷爷的模样闪过眼前,似乎不能不信!

蓝星防护“套装”很简单:一个钢化嘴嚼、两只刀划不破的手套。据说丧尸无智慧,只要戴上可以保证丧尸化后不会伤到别人。

钢化嘴嚼悬空,不影响说话。而手套戴上不方便做事,以前配合游戏时大家一般只戴上嘴嚼胡弄游客,家里的防护手套放在哪儿?桑秀一时想不起。

好一会她才匆匆翻箱翻厨柜,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翻到。她第一时间给曾祖母戴,不想发现祖奶奶全身冰凉,心跳呼吸都没有了!

桑秀扑嗵跌坐差点尖叫失声,乐乐跑过来,安抚地用头蹭她。桑秀反手抱住金毛犬,泪水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

虽然上辈子见过的死人不少,她终究还是普通人,独自面对故去的亲人,脑门只会嗡嗡响,一个劲告诉自己:祖奶奶是喜丧,赶紧给祖奶奶净身穿寿衣!

心里建设老半天,她爬起身接了桶水,木木地替曾祖母擦身,然后取来寿衣。

老式寿衣很复杂,讲究里三层外三层,到她替曾祖母穿好,开冰厢取了冰袋搁上丧床,抬头一看,电子屏显示已经是下午五点十二分。

桑秀心一紧:爹娘中午去医院的,现在都没有回来,只怕凶多吉少!

她下意识地朝楼梯跑去,乐乐身一闪,堵在楼梯口。

桑秀没有斥骂,心苦得连泪都没有了,转身走向厨房。下意识里她觉得这只是噩梦,是幻觉,等她做好饭,饭熟菜香,家里人都会回来吃饭。

农庄用的是环保沼气灶,很大,可以一边煮猪食一边煮饭。因为神思恍惚,她只随便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看看猪食烧开了,马上舀到桶里,不等凉便提了往楼梯口走。

这回乐乐放行了,跟着她下楼。一人一犬来到院外猪圈,她眼一下睁得老大:猪圈门大开,三只猪不见影!

谁会把猪放跑?只能是来接弟弟妹妹的老师!大概丧尸也会吃动物,干脆早早放生。

手中桶落到地上,滚烫的猪食溅出。桑秀朝后退了两步,乐乐两爪搭上桶,不顾烫吃起来。乐乐嘴刁,猪食从来不吃的,这让她想起还没喂乐乐。

她木然地站了会,拍拍乐乐的头:“咱们去吃饭。”

乐乐呜了声,舔舔吃脏的嘴,跟着她上了楼。

狗不能吃太咸,桑秀盛了一盆饭,把肉菜全部倒进开水中洗盐,然后扮到饭中。

将饭盆搁在地下,看乐乐吃得欢,她自己却半点胃口没有,半天时间家破人亡,陪在身边的只有乐乐了!

这么想着她又一阵恼怒,乐乐能救她,为什么不救爹娘?!

理智上她又知道怪不得乐乐,那种时候乐乐只能救一个,自然是救跟它最亲的。

她抬起头,看到电子屏上停留着字幕:“……如果被丧尸咬伤,请立即往医院治疗。不会所有被丧尸咬伤的人都丧尸化,以下伤员的家属可往医院探视……”

爹娘的名字竟然都在其中!桑秀心狂跳,冲向厨房大口扒饭,一般盘算:如果乐乐再拦着就打电话!反正小丽和保平是安全的,祖奶奶去了,找大哥得明天,被学校扣下来观察也无妨,总不会观察一晚还不够。

吃完饭,她跑进浴室冲凉更衣,忽地心一动,赤身挂着水珠跑出来,拿了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水倒掉,就地消失。

她进了一个雾蒙蒙的空间。这空间是她重生后得到的,没有奇幻小说中的空间神奇,小到只有十平方米,就那么一个温泉池,养不了鱼开不了发财致富的金手指。

家里最多的是鸡,她曾取池水喂鸡,期望发生神奇效果,结果鸡死翘翘;稀释N倍后喂鸡,还是死;把鸡划伤,涂上灵池水,照死不误!故此她只好自己用,也没有发生令肌体晶莹的美肤效果,她的皮肤天生白,上辈子就是这样,跟池水无关。不过上辈子会生病,这辈子从小到大没病过,但这应该是习武健身的原故,所以这个空间只是一个洗澡池,洗过澡倒是挺舒服的。

现在爹娘有可能丧尸化,她不得不寄望池水起作用,暗衬要不找一个外人先试试,或许能解丧尸毒呢?极度自私认了,总不能拿爹娘做试验。

装了一瓶池水出来,外头已经暮色沉沉,电子屏换了大大的新字:“夜间丧尸活跃,不可出外,不可开灯,不可大声说话……”

桑秀心堵堵,“末世危机”游戏中的种种细节在眼前浮现,莫非蓝星老板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该死!为什么早不说……早说谁信?万一信了,一家民企肯定会引来政府插足。

可她还是怨恨不已,爷爷自行丧尸化没办法,爹娘本不必落到受伤地步!

该死的蓝星老板叫什么?桑秀怎么也想不起来,实际上连农庄校长叫啥她都不知道。

只想安分守己的初中生,对与考试内容无关的事压根没往脑子里去,倒是时政会常看,这玩意中考会有。

她蓦地一惊,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想到看看电视!

她赶紧拿起遥控器,电视屏一闪,出现滚动字幕……喳,所有的台都和厅里的电子屏一样滚动着同内容的字幕,想来已经被游乐园锁定了。

她闷闷地跌坐在椅子上,手握装空间池水的矿泉水瓶,拿不定主意是跟乐乐打一架冲出去还是打电话。但不管哪种都可能暴露自己有个鸡筋空间,这事她连爹娘都没告诉,上辈子她见过太多阴暗面,被爹娘拿去换亲是心中永远的隐痛,对亲人的信任度也就有限,何况空间只对她有用,暴露了恐怕没人愿替她保密。

现在要不要让蓝星的人知道这个秘密?都到末世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自私还是占了上风。因为游乐园搞末世游戏,末世文她看过不少,里面的种种描述太可怕了,可不要变成被科学家抓去做实验的小白鼠!但爹娘总得救,或者先在丧尸身上做实验?

乐乐蹬坐在楼梯口,电子屏散发出的淡光映得它像一个高大的守关将。

桑秀默默穿上衣服,牙一咬,拉亮了灯:丧尸对灯光和声音反应敏感。

乐乐跳了起来,绕着她的脚不安地低呜。

桑秀强笑:“乐乐不怕,我有池水,能杀死丧尸……”

乐乐的反应是突然跳起来,爪子按向开关,灯蓦地熄灭。

桑秀咬碎银牙,狗再聪明不可能看懂电子屏和电视上的人类文字,可以肯定乐乐受过对付丧尸的训练。该死的蓝星老板,做了九十九步,为什么不做到最后?!

丧尸怪异的吼声传来,不多,附近好像只有两三个。这是大好机会啊,但乐乐的封锁怎么突破?傻了,狗只能封楼梯不许我下去,还能封锁别处?

她伸了一个懒腰,拎起末世游戏中对付丧尸的长钢棍,慢慢向阳台走,不想乐乐亦步亦趋跟后头!只好另动脑筋了。

哼,只要不被乐乐发现我有跳楼企图就可以!我突然蹦下去,它应该拦不住……但贸然冲进黑暗,危险系数太大,最好是把丧尸吸引过来。

家里的开关牧羊犬都够得着,或者划破自己?丧尸对鲜血的感应力也强……不成!丧尸病毒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身上有伤口,没准感染。用肉?家里没有带血的新鲜肉,好像煮菜的香味对丧尸没什么吸引力。

桑秀恨自己以前没化心思在了解丧尸上,知道的都是大路货。呃,有网!

她急忙跑进房开电脑,随着电脑启动,一个又一个方框弹出来,但都是电子屏上显示过的提示信息。

好不容易扫完方框,去刷最大的门户网,登陆不了!刷来刷去都是蓝星内部网,居然和电视机一样被锁定了。

她无法不起疑心:会不会是蓝星游乐园最新的特别游乐节目?否则有什么必要把电视和网络都锁定?

这么一想她静定下来,随即注意到若干QQ头像在闪动。

能上QQ就能与外界联系,可惜桑秀用QQ的机会少,外界朋友一个没有,只看到QQ跳出的新闻框,是今天大早的,丁点丧尸的消息没有。

随之她看到大哥明亮的头像,第一时间点开,上面只一句:“小秀,见留言回话!”

桑秀手打哆嗦,好半天才敲成字:“我是小秀,你在哪?”

很快回复到:“我在蓝星,上周回来的,有特别训练,没回家。祖奶奶好吗?”

桑秀才要敲字又停下:大哥回了蓝星却没告诉家里,肯定有原因,如果告诉他祖奶奶的死讯,没准连夜回家,如果真有丧尸,那太危险了。

这时短信又到:“怎么了?”

桑秀赶紧敲字:“我很好,有些害怕。家里人都好,你保重。”

桑保成回复:“不要出来,替祖奶奶戴上嘴嚼手套,你也要戴!爷爷丧尸化了,爹娘在医院,保成和小丽在内城,你保护好自己,明天来接你。带乐乐在身边,它是护身犬。”

桑秀眼发直,大哥是不会开玩笑,真的是丧尸潮来了真的是……怪了,大哥怎么对家人的情况一清二楚?

她发愣的时间稍长了些,桑保成连发了几个问号。

桑秀忙克制住自己,敲字:“知道了。祖奶奶要人照顾,不接她,我不能走。”

回复旋即来到:“当然一块走。”

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只会是这个回复,故意呛大哥,等大哥知道祖奶奶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这种脾气!

这么想着,她抖着手回道:“明白,我下线了,大哥保重!”然后将QQ转成隐身,伏在桌上无声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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