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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镜像世界

“对了桃子,我妈给你煲了点汤……”雅琳并没有马上离开,似乎又和那女人聊起来。只要我还有一秒的时间,我就不能放弃!

我抬高双腿,反复尝试着把捆绑脚踝的绳子勾住水龙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身体勾到了浴缸的一端,然后成功地靠双手的力量攀沿自己的腿部拉起上身。我的头部猛地露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这一刻,我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头脑无比清醒,似乎意志和爆发力可以强大到远远超越身体的极限。

“好吧,那我先走,你回头一定给我电话。”雅琳似乎准备离开了,我要快一点。

焦急的心情似乎催动了我,我一下子滚下浴缸,狠狠地砸在地上,甚至一点也没有感觉疼痛。地上的工具箱很快帮了我大忙,我割断绳子,踩上浴缸边缘翻上窗户,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

我光脚跌落在窗户外的灌木丛,顾不得身上被划得全是血痕,一瘸一拐地跑向路边,正好看见雅琳开车准备离开。

“雅琳!”我无力地呼喊着,使劲向她挥手,可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发动汽车缓缓离去。我拼命追赶,可是脚底的刺痛让我软弱无力摇摇晃晃,终于摔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雅琳的车闪烁了两下尾灯消失在林荫的拐角。

希望破灭了。

正午的沿海公路异常安静,只有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阳光炙烈,马路被晒得滚烫,四周不见一个人影,我这才发现脚底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血脚印,我根本没有摆脱危险。

像一个可怕的无声的梦魇,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拼命逃跑,却怎么也移动不了。明晃的阳光下,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在不远处缓缓朝我走来,她不慌不忙,犹如只是来领取她势在必得的猎物。她的左手拎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子,锋利的斧刃闪闪发光。

我用尽全力挣扎着艰难起身,跌跌撞撞,如没头苍蝇似的毫无方向地奔跑,又再次摔倒,筋疲力竭,最后几乎是连爬带走。而那个女人,如闲庭散步一般,带着微笑,缓缓跟在我后面。

当我费力地爬上一块黑色的岩石,看到下面漆黑的海水,我知道我再也无处可逃。此时此景,不正是我梦中的那个地方吗?

我颤悠悠地站起来,失血让我感到一阵的眩晕。不,不能掉下去!我捡起地上的石块,转过身面对那个女人,将石头颤抖地举在胸前。我要用我最后的力气,为我至亲至爱的人而战!

“为什么不听话?如果你真的爱林晚,真的爱爸爸妈妈,你就应该乖乖去死!”女人捏紧了手中的斧子,继续向我逼近。

我脑中飞快旋转着计谋,此刻,唯有突袭她才有一丝胜算。我假装像看见有人路过一般,对着女人身后大声呼救:“救命!”

这样,趁这女人慌乱回头的时候我就可以偷袭……。

可是,女人不但没有回头还哈哈笑了起来:“别傻了,你那点小伎俩都是我玩剩下的,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明白吗?”

此时我感觉到真正的恐惧,这个女人,她不仅长得和我一样,更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我们之间简直就是在照镜子。我终于相信了她的话,她就是我!自我激发的斗志消耗殆尽,我步步后退,无力地被绊倒在地。

女人高举斧头向我步步逼近,她的水晶手链映照出紫色的光影投射到她的脸上,斑斑驳驳像一个活生生的魔鬼!

她得意地怒吼:“去死吧!”

刹那间,我竟然和她有一种奇怪的感应,我似乎已经判断出斧头砍下的时间和落点,正是我的脖子。我猛地一翻滚,女人的斧头扑了个空,砍进岩石缝隙,巨大的碎裂声就响在我耳边,石屑崩的我脸生疼。我们俩都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彼此,可笑,没有料到吧,我竟然看得出她在想什么。

女人更加愤怒了,可是斧头深深陷入石缝,拔不出来。我抓住机会挥起石块狠狠砸向她的头。然而,她就像早已排练好一般,迅猛回身,便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扑倒在地。

强烈的撞击让我就像被猛兽咬住脖颈的小鹿般无力,一阵阵的眩晕感让我眼前发黑,只能感觉到那女人阵阵剧烈的喘息灼热地喷在我的脸上。

然后,我感到太阳穴如被凿穿般的一痛,强烈的恶心感让我几乎呕吐出来,身体似乎旋转着落坠入了无底深渊,眼前蔚蓝的天空映衬着和她狰狞的表情缓缓变暗。

不知过了多久,无尽的黑色变成了刺眼的白。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疼得厉害,用手一摸,原来包裹着厚厚的绷带。一名年轻的护士似乎早就等候在床边,对我微笑:“你醒了!”

我还活着?

我打量着这间病房,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熟悉,墙上一幅宣传海报,上面几个字我却始终看不清楚。

“这是哪里啊?”

“这里是清阳市第一医院。”

清阳医院,这不正是林晚工作的地方吗,难怪眼熟。可是奇怪的是,我终于看清了那张海报上清阳医院四个字竟然是反着的,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有强烈的恶心呕吐感,难道是眩晕的缘故?不对,清阳医院我来过很多次了,这里的病房我是了解的,门的方向不是这样,床的位置也不是这样,一切都是反着的,像是在镜子里!

我顾不了那么多,回想起昏迷前可怕的经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可能还会来伤害我!我一下子坐起来,向门外走去,大声呼叫:“林晚!林晚!”

护士阻止了我:“请回到病床上,您需要休息!”

几个医生护士都闻声赶来,他们把挣扎的我强行扶回到床上,我满心焦急:“我要见林晚,求求你们了,一定要让我见到林晚!”

这时,一位女医生走进病房,她说:“你认识林晚?”

我愣住了,这位不是关欣么,林晚的前女友。

我欣喜道:“关欣,我要见林晚,求你帮我叫他过来。”

关欣似乎有些迷惑:“你认识我?”

我说:“你不是林晚的同学么,林晚在哪?我现在想见他。”

关欣似乎有些不悦:“你怎么认识林晚的?”

关欣没完没了的问题让我无比烦躁,失去耐心:“林晚是我老公,我当然认识他!我要见他,快叫他来!”

我说完,在场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齐齐看着关欣。我的话很奇怪吗?关欣流露出尴尬之色,直接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似乎压抑着情绪:“林晚,你过来一趟,312病房……马上!”

我不喜欢关欣这么对林晚说话,她凭什么对我的老公用这样的语气,只有我才可以!不过我现在懒得计较这些,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见到林晚!只有见到林晚我才安全,只有见到林晚一切才会好起来!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林晚来到病房,看到他我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扑下床紧紧搂住他,委屈的眼泪滴滴滑落:“老公!”

没想到林晚却一脸不解,轻轻推开我:“这位女士,你认错人了!”

“什么?”我惊讶愣住,如遭雷劈,万万没想到林晚会是这样的反应。

“你……不认识我?”

林晚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转而问一旁沉着脸的关欣:“这位病人什么情况,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关欣:“有人在海边发现了这位女士,她头部受伤,中度脑震荡,不排除后遗症。”

林晚略一沉吟:“可能还伤到神经了,才会出现记忆缺失或者混乱的状况。等她身体稍微稳定一些,到我的科室给她做个全面检查。”

你们在说什么!

我拉住林晚:“老公,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小桃心啊!”

我急切地哭出声来,满腔的委屈本来想得到老公的安慰,却没想到眼前的情况让我更加混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变这样。

林晚对我露出微笑:“你先躺上床,好好休息,好吗?”这不是我所熟悉的林晚的微笑,这是他的职业微笑,只有对病人才会这样。

我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边缘,声嘶力竭:“不,不行,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呀!为什么?”我拼命捶打着他,试图把他敲醒。几名护士上前将我强制拉离林晚。

此时的林晚似乎无奈地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完全把我当作精神病人了!我绝望了,随之而来的是头疼欲裂,眼前发黑,只能听见耳旁传来嘈杂慌乱的声音,却怎么都无法睁开眼睛……

昏昏沉沉中醒来,我听见两名护士在偷偷说话。

“听说林大夫和关大夫吵架了,两人今天一天都没说话……”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林大夫有鬼,就算这姑娘精神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知道他的名字,还张口就叫老公,能不让人怀疑嘛!”

“是啊,现在整个医院都在议论这件事……。”

“要是林大夫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关大夫的事,这下可就有好戏看啦!”

……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听得忍无可忍,大声斥责她们。

两人明显吓了一跳:“你醒了?没……没什么啊!”

这时候我注意到这两个年轻护士中有一个很眼熟,有一次我来清阳医院找林晚,她热情地招呼过我,甜甜地叫我嫂子,记得林晚叫她小艾。

“小艾,我刚刚明明听见,你的意思是,林晚和关欣有奸情吗?”

小艾明显一愣,吞吞吐吐:“您知道我的名字啊?那个……关大夫是林大夫的女朋友,好像已经订婚了,您不知道吗?”

“什么?”我惊叫,怎么可能!林晚和我婚后朝朝暮暮的生活闪现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是关欣的未婚夫?此刻,我脑子里的神经好像打结了,无力思考!

另一个年轻护士凑过来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你和林大夫是什么关系?”

此时的我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完全说不出话,眼泪只是不停地掉落。自从见到镜子里那个女人开始,我就连遭沉重打击,噩梦就像是引燃了的一连串鞭炮,噼里啪啦地把我从天堂炸到地狱,粉身碎骨,却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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