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风云变化,转眼间就从极热的酷热一下子一场秋雨而来,瓢泼大雨,稀稀落落而下,望着这场秋雨的人,心里却没有这场舒爽的凉意,一颗心如同在火中炙烤似的。
“将军,喝药吧。”阿七道。
“我的病不是痊愈了嘛?”
苏云看了阿七一眼,视线落在那碗黑惨惨的药汁,嫌恶地皱了皱眉。
“将军,您那是陈年旧疾,这是王太医另开的强身建体,固本还原的药。您母亲嘱咐了一定要看着您喝了。”
阿七此时竟有些语重心长。
“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躲不过,那碗中一汪极苦极苦的药,苏云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就一饮而尽。
随即,阿七连忙递上爽口的蜜饯。
苏云嚼了几下,那苦涩的滋味却仍充斥在口中,一下子还是淡不下去。
“将军还好吗?”阿七问。
“还好。”苏云的语气还是厌厌的。阿七知道苏云虽然身体痊愈了,但在下雨天便会与寻常不同,十分的难受。
“将军要不跟皇上告假吧。”
“不用了,只是不喜欢这种天气罢了。”苏云道。
“事情都顺利吗?”太子盯着眼前的男子。
面前这个男子身量中等,脸上憨厚,显出一副敦实来,穿着蓑衣,雨水顺着蓑衣簌簌地往下滴水,在光洁的地上很快聚集了一洼。
太子却全然没有注意这些,却只是紧紧地盯着面前之人。
“回太子,事情很顺利。人是用裤腰带勒死的。旁人看来只会认为是自溢而死。”
那人微垂着头,面目隐在蓑帽之中,一点都瞧不见。
“嗯。”太子微微放下了心,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神情却有些说不出的慌乱。
“太子。”太子妃握住了太子的手,像是想给太子传去一些力量,“你先下去吧。”太子妃向那人说道。
“是。”那人应声退下。
“淑儿,本宫心头总觉得有丝不舒服,你说事情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太子握着太子妃的手,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有些慌乱。
“太子,放心吧。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明日朝堂之上一定要沉住气。”
太子妃笑了笑,极力宽慰太子。
“嗯。”太子点了点头。
阴暗的地牢之中,坚硬的墙壁犹如铜墙铁壁般,这就是臭名昭著的京都大牢。
这是地牢之中,跪着两个人,尹兆怒气冲冲,人人战战兢兢,更因处在这地牢之中,而显得更加恐惧。
“大人,这囚犯……”
一人瑟瑟发抖试图开口出声。
“怎么会这样?一帮废物,不是让你们看紧的吗?”尹兆凶狠地斥道。
“将军,我们也没想到只是换班的功夫,谁知他就用裤腰带自溢了。”
“确定是自溢而死的?”
“大人,看这伤痕的确如此。他是用裤腰带挂在牢门之上,整个人倒下。但是,这样极为痛苦。”
“痛苦……”尹兆若有所思。
这几日朝堂之上,有些敏感的大臣隐隐能感觉到朝堂之中的暗波涌动。明明是同寻常一样的上朝,但朝堂中心中有事的人心底却如同被一根粗呖的绳吊着似得,磨得心中隐隐作痛。
今日的朝堂之上如往日一般,内里暗波涌动,巨浪滔天,但表面上风平浪静,朝臣们只上奏些事情,大多都是不咸不淡的。
要是如往日那般,那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时辰也差不多是皇上宣布退朝的时候。
这时,尹兆突然出列。太子这会儿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揪着,但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太子微微瞥了一眼李尚书。李尚书经过自己的敲打,再加上其子已死,木已成舟,这会儿也接受了自己儿子已经死去的消息,垂丧着头,面如死灰,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几日,太子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现在终于事情要了结了。
“皇上,臣有事启奏,前几日,那冒充李东的钦犯畏罪自杀……”
听到此,太子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听那尹兆俯着身子,接着说道,“但幸好发现及时,经过几日的抢救,总算被救活,皇上,此人冒充朝廷钦犯,惘顾法律,证据确凿,臣建议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难道做的不够干净,难道让他活了?太子定定地站着,整个魂魄好像飞出了体外,一丝冷汗从前额冒出,缓缓而下。
他僵硬着脖子死死地看着尹兆,试图从那个老匹夫脸上看出什么来。
那老匹夫低垂着头,只能瞧见刚硬的侧脸,坚硬的好像石头的棱角,半点都没显露出来什么。
宋余和谢侯爷只是笔直地站着,余光对视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皇上在龙椅之上,那些小动作尽收眼底,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太子,你认为呢?”
太子一个激灵,看向苏云,苏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太子垂下头,李尚书一颗早已冷却的心立即吊起,看着太子一步一步出列。
苏云看着杵在那里恭敬地垂着头的尹兆,这事怎么透着古怪。太子刚才还胜券在握的样子,这事应是办妥了。苏云瞥着尹兆刚硬的下巴,突然心中生出了某种猜测。这尹兆不会这么大胆子,连皇上都敢诈吧。
“父皇,儿臣……”太子垂头,“儿臣……赞成尹兆的提议。”
太子慢慢地说道。
“那尹爱卿……”皇上语气淡淡地说。
“皇上,……”突然一声出乎寻常的尖利又带着粗哑的声音划破了刚刚还平静的朝堂。
李尚书步伐不稳,颤颤巍巍地几步出列。
“李尚书,你干什么?这事父皇自有决断。”太子竟有些失控地抓住李尚书的胳膊。
皇上也没理会朝堂上的变故,继续说道,“那就依尹爱卿所言。”
皇上一声令下,揉了揉脑袋,不知怎么脑袋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救我儿阿,太子殿下……”李尚书病急乱投医,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的,竟死死地拽着太子衣袖,仿佛是濒死的人在抓着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一下子气急败坏,如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使劲拽下被李尚书紧紧扯住的袖口,狠狠地瞪着李尚书,真恨不得此刻就把他的嘴巴封上。
皇上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太子看着皇上失望的神色,颓然跪倒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