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路绍阳还没等反应过来,辰昇就先靠过去,拍着姚织星的后背,皱眉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姚织星好不容易才喘过气,眉毛皱成个“八”字,没魂儿似的问道,“他结婚了?”
“姚织星,”严熙憋不住,笑出声来,“你真的连安旭的消息都不看了啊?徐岚岚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几个朋友都相视一笑。
辰昇又看了姚织星一眼,无言地喝了口酒。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韩枫觉得自己作为小辈,错过了什么重要讯息,急切地要求补课,“织星姐和旭哥也有一腿啊?”
辰昇和姚织星同时抬起头,一前一后不满地质问道,“什么叫也?”“什么叫有一腿?”
话音刚落,大家又看向他们两个,连严熙都觉得其中有些猫腻。
姚织星看了眼辰昇,又向韩枫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就只是作为偶像喜欢过,OK?”
其实,她对安旭的情感很复杂。
如果回头看看自己的青春,那里面全都是他。他的照片、他的歌、他说过的话...点点滴滴流进她生命的每个缝隙里,填满了她不为人知的每一个角落。
也许因为太喜欢,所以容易失望吧。如果没有后来...或许她会一直一直喜欢他,一直到遇见他的那一天。
那些后来,关于少女的炽热迷恋是如何反噬自己,又如何在表皮上结痂,让她对这个人的一切变得不痛不痒,姚织星没有告诉任何人。以前她以为,她不说,是不想给当时正处于低谷的徐岚岚再添烦心事,而现在姚织星突然明白,不管多么失望,她都不愿亲口否定自己的青春。或许平凡如她,一生坚持最久的事就是喜欢安旭,所以即使这份喜欢已经褪色,已经不能让她怦然心动,她也想保留这份独特,让这场全心全意的崇拜有一个体面的落幕。
“那他...到底会不会来啊?”辰昇突然问道。
严熙比划着筷子酷似指点江山,“人家可是大公司的,来干嘛,扶贫啊?”
路绍阳接着说,“不过,都在一个圈子,以后碰到的机会肯定也不少。我可提前告诉你啊姚织星,如果见到你偶像,记得收敛一点,别跟以前似的一脸花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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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便打算休息了,几个男生都喝了酒,今晚没法走,准备直接睡客房里。
徐岚岚已经给姚织星收拾好了客房,让她以后就住在自己家。姚织星虽然也不想大半夜的奔波,无奈家里人都着急见她,特意派了车过来接,不得不连夜回去。
天冷,从徐岚岚家出来,要走一段小路才能到主路上,姚织星在路边等着,跺了跺脚,在手心呵了口气。
宽阔的马路上落了雪,路灯已经熄灭了,只剩下皎皎月光清清冷冷地照在两旁的树上。路看不到尽头似的,前后都是昏暗的树林,小王秘书说他马上就到了。她一早跑出来,谁知道现在等了半天也看见一辆车,不禁觉得有些害怕。
姚织星抱着双臂,时不时走来走去以驱逐寒冷,前前后后地注意着,生怕哪里冒出个什么。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踩踏树叶的声音,轻轻缓缓地,似是悄悄接近,让人心里发毛。她警觉地竖起耳朵,身体纹丝不敢动,瞳孔向左边拼命挤,恨不得转到脑后去。直到瞄到一个逐渐清晰的人影,她下意识开口问道:“...辰昇?”
“你怎么知道是我?”这声音听起来不乏愉悦,和刚才屋子里别别扭扭的调子不同,倒像是姚织星熟悉的样子。
她回头,略带愠意看他,“大晚上的,能不能别吓人?”
明明就是一副恶作剧没得逞的样子,他却恶人先告状,“是你吓我好吧,我以为这没人呢,谁知道你还没走。”他手插口袋,靠在她旁边的路灯上。
“你和徐岚岚...”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问道,又不约而同笑了。
“我和她是大学认识的好朋友。”姚织星先坦诚道。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算是发小吧。”辰昇道。
“哦,”姚织星咬了下嘴唇,“这样啊。”
“挺好的。”姚织星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眯起眼睛冲辰昇笑了笑。
辰昇道,“我也觉得挺好的。”
“嗯?”
“能和你有同一个朋友。”
姚织星失神了一瞬,看着辰昇一副坏笑的模样,跟着也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认识也没多久,可是这样久别重逢,就好像是老朋友似的,这么快就开起了很熟的人才开的玩笑。
成年人或许练就了这样的能力,在原本疏远的关系中假装热络的能力,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在原本真挚磊落的关系中假装陌生。
是因为重逢的场景太过猝不及防,才让她乱了阵脚吗。
而此情此景,像这样被世界隔离在无人的僻静角落,那些默契骤然归位了。
姚织星笑着调侃道,“你怎么还跟以前似的,总说奇怪的话。”
她本以为辰昇会像以前一样,回她一个朋友间调皮嬉闹的笑,一个自然而然能澄清所有出格的笑话的笑。可是他没有。
辰昇微微勾了勾嘴角,没说什么。他抬头看天空上的月亮,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过得好吗?”
姚织星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了他们一起看过的那场花火。那时候,他扬起的下巴与颌骨间的线条,就像此时一样明朗帅气。
辰昇比她大一岁,和严熙一样,却不像严熙一样总有种老练的江湖气,而是怀着清澈干净的少年感。这两年,他又增添了些恰到好处的成熟,不会显得世故,只是多了些稳重,真的像一个可靠的男人。
姚织星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发现他回过头来看自己,这才发现她忘了回答他的问题。自己正盯着他看,此刻被抓了个现行,不自觉地有些发窘。
她语无伦次道,“好啊..过得很好啊。你走之后,我就过得越来越好了...我不是说你害我不好,我的意思是,我变得越来越好是因为...那个...我项链好像是丢在机场了,我也不是故意把它丢了的...我那个礼物其实就是给特意你准备的,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所以暂时没贴上你的名字...”
“再遇见你,我其实挺开心的,”姚织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一直都想当面谢谢你一次。”
辰昇看着姚织星,像是在等下文。
突然,一束光出现在马路中央,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织星!”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下了车,“不好意思啊,走到附近有点迷路,现在才到。”
“小王秘书!”姚织星冲那个人挥挥手,她往前走了两步,转身和辰昇道,“那下次再说吧,你晚上回去注意安全。”
“啪”一声,车门关上,那束光很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