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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疾风暴雨

苏远和书文,便是苏明哲找来的帮手。苏远自是不必说,出了名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以前看卷宗和监控,简直是二中院法官中最快最细致的。虽说是得了病,但苏明哲见他状态尚可,而且父亲也一直关心着案件的进展。

另外,书文曾经在公安局的信息科实习过,人是反应慢了点,但比普通人也是强多了。看着这一堆的监控,书文真是想打死苏明哲的心都有了,就不能消停点嘛!

于是,四个人,拿着三台电脑还有一个巨型放映荧幕,开始就这么生看了起来。当然,看监控也是有技巧的,苏远对他们进行了现场教学,哪些地方该快进,重点看哪几号监控,主要就是围绕着许戈的行动线,四个人倒是配合默契,桌上的DVD也越变越少。

到了晚上快8点,看得眼睛都快瞎了的四人,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而这时,邮轮突然一阵猛烈的摇晃。

苏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苏明哲眼明手快扶住了他。船体剧烈摇晃,桌上剩下的碟片掉在了地上。

尼基塔扶着桌子走到了窗边挑开窗帘,漆黑的大海上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将至。

“暴风雨要来了,你们还能坚持吗?”

尼基塔说完回头,苏明哲已经抱着垃圾桶在狂吐不止,大少爷毛病不少,包括晕船。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尼基塔和书文习惯了海上的风浪,没什么大的反应,苏远看上去也没有多少不适。

不是吧,只有我这么弱鸡吗?苏明哲看着站得好好的三人感慨着。可就是这一抬头,他发现了异样,屏幕里还放着监控画面,许戈出现在了酒吧内,而他走向了一个女人,看不清脸,但看上去却十分熟悉。

苏明哲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遥控,按下了暂停键,然后放大了女人的脸,虽然画面很虚,但苏明哲却是可以认出她来。

田一诺,居然是田一诺。

刚刚捡起来的遥控,又从苏明哲的手中滑落。

其他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屏幕上,他们也惊呆了。尼基塔最先恢复理智,捡起了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

监控显示的时间是在7月12日22点20,也就是在昨天晚上,许戈去见了田一诺。

监控内,许戈走到了田一诺的对面,看不清两人的实际表情,但可以看到全程只有许戈的嘴一直在动,田一诺只是沉默,大概2分钟后,田一诺起身离开,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

“或许许戈只是搭讪,她长得那么好看,不是吗?”苏明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

“我们见过爱莎,应该知道许戈和她的感情,不可能再去搭讪别的女生。” 尼基塔大为恼火,这个苏明哲一涉及到个人私事,怎么就这么不理智。

“不能从这两分钟的监控,就断定……”

“断定她就是那个被害者,所以去找她问清楚,苏明哲,你说她是破案的关键对吗?”

苏明哲无话可说,是该问清楚,但要怎么去问田一诺?你认不认识许戈?他是不是强暴过你?

苏远理解苏明哲此时的为难,人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双标动物,不愿对自己爱的人残忍,去质问田一诺的过去伤痛,确实是见难事。

“我去问,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开口。”苏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船体又一阵颠簸,苏明哲的身体摇摆着,脸色苍白;人是陆地动物,就算住得再豪华,邮轮再坚固,在海上航行依然会不舒适。人类活成了地球上的霸主,靠得是走出舒适区,充分开发自我意识战胜困难,于是发明了晕船药。

苏明哲现在想的就是吃上一颗晕船药,然后再去见田一诺,问出该问的问题。或许这一问,让他们之间产生的一点情愫会完全消失,以后绝无发展的可能,这可比小小的晕船要命多了,但也不得不去做,是吗?

“尼基塔。”苏明哲突然叫她的名字,吓了尼基塔一大跳。

“什么。”尼基塔语气不善,以为苏明哲要挑衅。

“有晕船药吗?”苏明哲再也忍不住了,又吐了。

“晕船药起作用的形式,就是让人睡觉,是吗?”电梯内的苏明哲使劲摇了摇头,保持清醒,尼基塔找来的两粒药片吃下去,倒是不恶心了,却是异常的想睡一觉。

“差不多吧~”尼基塔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她的心里在预演和田一诺交锋的片段。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与田一诺气场不和,大概是美女之间的天然磁场问题。

电梯到了九层,门开了,苏明哲挡在了尼基塔面前。

“我去问就行了。”

“我不是很相信你。”尼基塔不瞎,当然能看出苏明哲对田一诺的心思,其实这才是她看田一诺不爽的症结所在。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爸老法官,最靠谱了。”苏明哲指着身边的父亲,嬉皮笑脸。他的故作轻松,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紧张。

若是换做往日,尼基塔当然不肯退让。不知为何,她看见神色疲惫身体虚弱的苏明哲,竟然就鬼使神差一般的点头答应了。

电梯门关上了,尼基塔从越来越小的门缝里,看见苏明哲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她真的可以信任他吗?这一次,他能找到凶手解救许戈吗?

苏明哲深吸了一口气,和父亲一前一后的朝着田一诺的房间走去。走到自己房间前,苏明哲突然停住了脚步。

“爸,你先回去休息吧~”

“你真的可以吗?”苏远再次确认。

苏明哲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苏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便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如果田一诺愿意聊过去,还是越少越好。苏明哲站在了她的门前,思前想后该怎么开口。

她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不止是因为工作所接触到阴暗面,还因为她也有无法忘却的过去。给她伤痛的人,是已经失踪的许戈。

但苏明哲却要让她在自己面前,说出遭受伤害的每一个细节,用这些细节去帮助自己,拯救那个曾经对她犯下滔天罪恶的人。

天哪,这得多圣母才能做得了啊!但这就是苏明哲即将要做的事情,该怎么劝她,许戈已经付出代价了,过去该放下就要放下。

真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苏明哲回忆起田一诺在严金华的房间里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对犯罪分子的深恶痛绝。

去特么的案情,苏明哲突然打定主意了,他会问她风浪这么大,会不会害怕?

他要紧紧拥抱她,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给她可以依靠的港湾?

至于过去,她爱说不说。

整理好思绪,苏明哲只觉得豁然开朗,他正要去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一诺,你在吗?”苏明哲叫了两声,屋里没有人回应。他只能推门走了进去,屋里的灯是开着的,田一诺不在。

苏明哲急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他检查了卫生间、衣柜、床底,还好,没有发生自己害怕的事情。

田一诺是个十分细致的人,不会出门不锁门,要么是她走得时候十分匆忙;要么,她不是自愿离开的。

“没事的,没事的,就算一诺真的是被害者,凶手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不会有事的。”苏明哲口中喃喃的念着这些安慰自己的话。

等到冷静下来,他立刻掏出了手机,拨打了尼基塔的电话。

“一诺不见了。”

13层的露天甲板的入口处,已经放上了“暴风雨禁止出入”标志的障碍物,穿着透明雨衣的田一诺,拿开了路障打开了门,一步步朝外走了出去。

庞大的邮轮在疾风骤雨的海面,渺小的如同一颗漂浮的树叶,上下剧烈浮沉着,让人生出一种会葬身风暴的无力感。这便是大自然的威力,在吞噬生命的能力上,就连最邪恶的犯罪分子,都要甘拜下风。

狂风在嘶叫,暴雨无情拍打,田一诺在甲板上步履艰难,但她神色坚定义无反顾,那个人就在不远处,和她只隔了一个露天游泳池。黑暗中,两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视线在交缠。

游泳池的尽头,阳伞早已被打烂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任风吹雨打,依旧挺拔的如同一颗白杨,纵使全身都湿透了,也要保持风度。

“请你不要过来!”黑暗中的男人,突然喊道。

他的声音很有力,穿透了狂风,田一诺冷哼一声,她凭什么听他的。

其实,这不是命令,是个请求。

“我过去,雨太大了。”男人又说。

男人说完,便朝着田一诺跑了过来,还差点摔了一跤。

惺惺作态干什么,这种伪善简直让人作呕,田一诺只觉得一阵反胃,不知是恶心,还是被这个男人刺激到了。

男人穿越了风雨,终于站到了田一诺的眼前。

“谢谢你肯过来。我们去那边吧,可以挡一下雨。”男人指着甲板中部那一处有遮挡物的区域,那里不止没有风雨,还有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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