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麻烦您给结下账。”
苏成和盈袖站在柜台前,今天他们就要从这间客栈中搬出去,回朱棣送的那大宅子住了。
“军爷这就走了啊,我看看。”掌柜掏出账本笑道:“三两四钱银子。”
“好,那您知不知道这外城一家叫飘香楼的酒馆?”苏成从袖子里掏出在商号找的碎银子,捏了几粒递过去。
“当然,飘香楼谁不知道。”掌柜将碎银放在秤上称了称,找回一粒外加一把铜板,“孙鸿德的飘香楼可在外城是鼎鼎有名,少爷您想去尝尝鲜儿?”
“正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呢。”
掌柜的用手指指着外面:“就出了这条街,上天桥,过了凌渡湖……算了,小三儿,你带这位军爷走一趟飘香楼。”
那小三儿应声跑过来,原来是店里跑堂儿的小伙计,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却一脸机灵劲儿。
苏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看向掌柜的:“不好吧,这不是耽误店里生意?”
“没事没事,我店里还有俩伙计,忙的过来,这小子机灵,让他带你们去就行。”
“好吧,那谢过掌柜的。”苏成拱了拱手,转身出了聚贤居。
今天外面好像没有昨天那么热闹,街上出游的人少了一半不止,连摊位都空了许多,苏成问过小三儿,说是今天可能都出去踏青了。
转过一个野湖,又穿过几条巷子,三人便到了。
“小家伙儿,拿着吧。”苏成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小三儿,他确实很机灵,嘴皮子也厉害,一路费了不少口舌为他们介绍这介绍那。
“谢谢大爷!”小三儿接过银子鞠了个躬,指着飘香楼道,“大爷,这飘香楼非同一般,您要是想在三楼吃,恐怕不太容易。”
苏成点点头,他听人家说过,这酒楼的主人好像是个文人,吃客也得是文人才能得到最高待遇,但具体的不太清楚,便问道,“那我要怎么才能上三楼呢。”
“上去容易,吃难。”小三儿望着飘香楼,“我也是听那些吃客们说的,这楼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寻常百姓所用,谁都能吃,但第二层就不一样了,得付三两银子才能坐下,三两啊!第三层更为奢华,必须付十两才能上去,但上去还不一定能吃到筵席。”
小三儿顿了顿,继续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这里的主人原来是个书院的教授,叫孙鸿德,曾经中过举人做过官,后来就回来开了这家酒楼,架子大得很,那三楼不仅要付十两纹银,还得跟他学生对诗一首,对的上才能坐下。”
“那要是对不上呢。”
“嗨,对不上就只能喝杯酒拍屁股走人,银子就白花咯。”
“我靠,这么黑?”苏成挠了挠头,这酒楼明显走的是高端会所风格啊,弄的还有几分情调,或许就是这个噱头才如此出名,值得借鉴。
小三儿又道:“我看大爷一表人才,说不定上去就文思泉捅了呢。”
“是文思泉涌……算了,你先回去吧,替我谢谢你家掌柜的,去吧。”
看着小三儿蹦跶走远了,盈袖笑道:“没想到这吃饭也有这么多门道啊,那咱们还进不进去?”
“去,当然要去,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咱们这次是来附庸风雅的,等下你给我注意点吃相,别让人撵出去。”
“切,你能不能上去还难说呢,不用提前操心。”盈袖吐了吐舌头,自己蹦蹦跳跳的进了飘香楼,苏成在心里咒骂一句,也跟了上去。
进了一楼,给苏成的第一印象是很普通,或许是听人夸的多,他总觉得这里有股书香气息,仔细一看,原来是墙上挂的一幅幅书法字画扰了他的思绪。
正是中午,店里坐着的人不少,但他们好像都停下了筷子,看着柜台前的几人窃窃私语。
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青年一把甩开拦路之人的手,大声叫道:“我掏了钱,就让我喝杯破酒,你们不就是黑店吗,赶紧退钱,要不我去官府告你们!”
那拦着的几人语气也很硬气:“去告啊,县令老爷也来这吃,能告赢我们算你厉害,飘香楼的规矩定了十多年,你没能答上来,送你杯水酒就偷着乐吧,赶紧给我滚蛋,否则老子扒了你的皮。”
说着,后面又冒出几个人高马大的伙计,撸着袖子走近了青年,看样子是早就做好有人闹事的准备了。
那青年一见好几个比他高半头的汉子,气势顿时弱了半截,退了两步骂道:“算你们厉害,我以后再来这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几个伙计再上前一步,吓的那青年赶紧小跑了出去,在外面又骂了两声便溜了。
苏成眉头紧皱,虽然是你情我愿,算这家店有理,但如此行事,恐怕迟早会寒了人心,坏了名声啊。
正思索着,那伙计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客官见笑,碰上了个蛮不讲理的,您二位是上二楼还是上三楼,再过一会三楼有曲觞宴,我们楼主亲自坐陪。”
“流水曲觞?怎么,你们店里还有条河?”
那小伙计听罢笑道:“公子说笑了,曲觞宴是我们楼主起的名字,不过是意解,当不得真。”
“行吧,那就带我们上三楼吧。”
苏成从怀中取出二十两银子递了过去,那小伙计却只接过十两,“公子实在抱歉,我们这女子不让上三楼,您看……”
“好啊,正好我还不愿意去呢,有那时间做什么诗,老老实实吃饭不好吗。”盈袖倒是不在意,反正她一心向吃。
见盈袖没意见,苏成嗯了一声:“那我去三楼,她去二楼,所有饭钱算在我头上。”
“得嘞,二位请~”
踏上楼梯,苏成发现二楼门口有两个壮实的汉子把守,见是小伙计带上来的,闪身放盈袖进二楼了。
再上一级,三楼门口也有人把守,苏成的目光穿过一根根柱子,大厅中只摆了一张巨大的桌子,其余的地方放满了熏香,显得空荡荡的,但无形中也凸显出了一丝高贵。
伙计已经下楼,他背着手自己踱了过去,远远就看到桌上放了一块巨大的怪石,七八人围坐在那里高谈阔论,见苏成走过来也不搭理,只有一人站起了身。
“请。”那人约莫二十出头,身着青布长衫,引着苏成走到了桌旁。
“请坐,公子若想共进今晚的流觞宴,得过了在下的小小考验。”
苏成打量着这人,话语间透出些许文雅,看着就像个读书人,给他一种平和的感觉,便点了点头:“出题吧。”
“行。”儒雅青年四处看了看,目光停留在那块石头上,轻笑道,“这块怪石是我师兄出游深山时带回,就请以它做两句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