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铭小心摸索着走进了那一个由透明材质制成的空间，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陈知与豺来到了柳铭的身旁，并未进去，豺的一只手在身前的透明墙壁上抚了一抚，一个正方形的盒子缓缓打开，一块深黑色的控制面板出现在豺与陈知面前。
“哪种程度？”豺调出选项问着陈知。
陈知看了看屏幕上的项目，光是光束的能量强弱选择就有极低、低、中、高、极高五种选项，速度方面也分了数个等级，同时在光束的数量多少竟似乎是没有限制。
“最低的。”陈知说道。
豺点了点头，随后手指在速度、能量方面选择了极低，同时默认了光束数量为一束。
有轻微的声音响起，透明墙壁组成的空间的门关了起来，身处其中的柳铭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四周的角落里的光束发射器，面带惧色。
啾。一道光束自右上角落的发射器内发出，并不快，大概相当于一个普通七八岁孩童全力扔出一块小石子的速度，这种速度原本肉眼完全能够捕捉，但在这满眼尽是白茫茫一片的背景下，柳铭甚至不能看清这道光芒。
他更加慌乱了起来，脚步往后退了些，那道光束恰巧贴着他的头发与耳膜穿了过去，随后弹飞，到另一面透明墙壁上。
光束并未击中柳铭，但他终究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仅仅是贴着他的耳膜就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他蹲下身子，双手护着头部忽地大声哭泣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陈知皱了皱眉头，一旁的豺脸上带上了莫名的笑容。
“站起来。”在控制面板上开启声音传输后，陈知冷漠道。
“不。”柳铭缩着头摇着哭泣道。
四处弹跳的光束在这一刻击中了他，即使是极低的能量也在他护着头顶的手臂上留下了一块白印。
他痛呼着，哀嚎起来，手臂反射性缩了下去，更加大声的哭泣着。
“站起来。”陈知再次说道。
“不。我看不见。会疼！”这个年仅七岁的男孩带着哭腔道，嘴里开始叫喊自己的父母。
陈知身后跟过来的其余七个小孩看着这一幕，竟忽然也哭泣了起来。
整个区域顿时间极为吵闹，豺在一旁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笑意愈发的诡异，甚至眼底的那抹红色更加深了些，他舔了舔嘴唇，对陈知说道:“要不，我帮您教他们？”
陈知的目光骤然冰冷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谄媚笑容下难以掩饰嗜血的豺，冷漠道:“我的人，不用你教。”
“是是是。”豺恭身，低垂的脸上笑容里却多了些嫉恨与嘲讽。
漠然回头，陈知的目光依旧冰冷，一抹杀意充斥在他的眼内，他看着已被光束击中数次的柳铭，冷声道:“站、起、来！”
“否则，杀了你！”
这一刻，陈知的声音似具有了魔力，那冰冷的意味充斥在这片区域，将所有的哭闹瞬间冰封，他身后的孩童看着眼前这个与他们一般大的孩童，哭闹声戛然而止，只是畏惧的看着陈知，却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豺在一瞬间也察觉到了冷意，他惊异，莫名的觉得很是危险，眼底的那抹红色悄然退了下去。
空间内蹲着的柳铭也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透过那层透明墙壁看到了陈知的双眼，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死神。
“站起来。”陈知再次说道。
柳铭终于是站了起来，光束再一次击中了他，直接击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
柳铭没有哭，甚至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他也不再恐惧眼前的光束，因为对于他而言，身后，是更为深的恐惧。
屏气凝神，他仔细的注视着只能隐约能够看见的光束的轨迹，当那道光束向他的膝下再次袭来时，他的身体里涌上了一股力量，随后他跳跃着，竟滞留在空中片刻，虽然时间很短，但堪堪躲避过光束。
柳铭兴奋的叫出了声，忽地生出了更大的信心，更加认真的盯着那道光束，再没有了先前的慌乱。
当看到柳铭跳跃后的滞空时，陈知的目光闪动着，他知道，这是原力。
对于这种他还无法理解的力量他依然保持着充分的好奇心。
他沉默了会，看着眼前虽然依然会被击中数次，但已然游刃有余许多的柳铭，对豺说道:“将速度加快一些。”
豺点了点头，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勾画了下，顿时空间内的光束消散，在柳铭茫然间，一道速度更快的光束自发射器内发出。
柳铭急忙躲闪，却因不适应这个速度，被实实的击中，手臂上带上些淤青。
光束再次弹飞，柳铭躲闪着，但因已然有些跟不上这样的速度，被击中了许多次，最后鼻青脸肿的栽倒在了地上，却并没有哭。
陈知示意豺关掉光束，然后开门进去将气喘吁吁的柳铭扶了出来。
当柳铭被那群孩童簇拥着时，陈知指了指孩童中的一个女童，说道:“下一个，你。”
女童显得有些害羞，但可能因为先前柳铭的带头，脸上并无惧怕之色。
陈知问道:“名字？”
女童道:“梓依。”
陈知点了点头，说道:“进去。”
…………
八个孩童均带着淤青走出了那个空间，陈知也很清楚的记住了每个孩童的名字以及表现。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女孩，名为沫雪的女孩。
这个女孩是最后一个进入训练的，在训练模式调到最低时，光束竟没有一次能够击打到她，直至陈知将速度调到了第二个等级，才让她最后精疲力尽，带上了些许淤青。
是个好苗子。
如果他那个无耻师傅在这，恐怕会扯着胡须看着这个女孩柔软的腰部这样说道，陈知光凭想象就知道他那个师傅的那副样子是能有怎样的猥琐。
当孩童们互靠着休息时，陈知漠然走进了空间内。
他的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目光扫视四周的发射器，他朝豺点了点头。
能量中、速度第三个等级、光束数2。
俩束光束自俩边上角落射出，速度极快，在那些孩童的眼中竟似只能看到些残影。
陈知没有动，就像是同样无法看清光束一般。
俩道光束笔直的击打在他的身上，带起俩声极重的声音，随后弹起在空间内化为俩道光影交错。
听着那重重的击打声，即便是看着都能感受到痛楚，互靠着休息的孩童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豺则看着这一幕，有些不解。
陈知不想躲，也并不想暴露真气，在与圣子以及先知的相处中，他意识到，有些事物是需要隐藏起来的。
他将真气纳入血肉中，凭身体感受着那俩道光束击打在身上的感觉。
很痛，但还远远未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平视着，看着眼前的俩道光影，有些恍惚。
在他的回忆里，有着类似的场景，只是眼前的并不是白色，而是夜色带来的黑，那极速弹动的不是光束，而是从一双苍老的手中不断扔出的球，但速度却比此要更快的多。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老头在自己扔出的数十个飞快弹跳的球里追着每个球弹跳的身影，甚至不忘回头朝陈知露出那一口不剩几颗的老黄牙的画面。
嘚瑟又炫耀。
那个老头……陈知回忆着，先前冰冷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了些温度，他想道:“老头子，我也教学生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清亮。
在那俩束光束再次弹跳着向他射来时，孩童们甚至似乎已经看到了光束击打在陈知身上的画面，似肉疼般的闭了闭眼。
光束的确击中了陈知，但却没有弹起，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孩童们惊呼着看着这一幕，然后看到陈知的身影慢慢消失，才意识到这是残影，更加惊异。
豺眼神微眯的看着这一幕，感觉到更深的威胁。
陈知的身影模糊了起来，空间里，好似出现了数个他。
豺看了看透明墙壁上的控制面板上面的记录，除却第一次硬生生接了俩束光束，被击中次数竟然再没有增加。
这个强度的训练，即便是许多红色神侍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豺这样想着，目光闪烁，却不明白这幅幼小的身体里究竟是如何拥有的如此的力量。
难道，与圣子一般？豺想着，却忽地惊惧，刹那间否定自己的猜测。
柳铭目不转睛的看着空间里陈知稚嫩腾挪的身影，心底的恐惧化为了更深的敬畏，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喊道:“你们看，他不是在躲，而是在追着光跑！”
“是吗？”孩童们的眼神更加集中的注视过去。
的确，陈知出现在每道光束将要经过的地方，却又在光束将要击打到他时移动到光束下一次弹动轨迹之前。
看起来真的并非是他在躲避光束，倒是他在追光束一般。
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孩童们惊呼，更加敬畏了起来。
陈知腾挪着身影，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化为了那个他回忆里苍老的身影，莫名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于是，他速度更加快了些。
恍若幻影。
当出来时，他已汗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