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开年后运输车队生意一直惨淡,独库公路要到五月份之后才会冰雪融化开通,没有长途生意自然清冷。
小萍继续在小学校做小吃生意维持生计,欧阳小明从一个兵哥哥老乡口里得知武警边防支队在换防,有连队旧营区对外承包,价格相当有诱惑性。
欧阳按图索骥看了几处营区后,选中了连一级的一处地方。这里离水工团不超过二十里,离温室大棚区五里多点路程。有三排房舍四十余间,有养猪场养鸡场,还有二十亩果园,每年承包金额四千元整,欧阳以为这价格真的是白菜价了。未曾想签完合同后,他了解了周围农场均价才知这远远高出了市场价,又吃了个闷亏。
小萍倒也没有埋怨男友,她信心满满的规划起农场庄园来。先养了三头母猪准备育猪仔,又买来一千只蛋鸡仔圈养起来,这一摊开才发现养殖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不仅仅是用饲料喂养就万事大吉了,这行业还需要科学技术。
大牛夫妻俩水稻未到播种季倒可以在女儿农场帮忙,可惜二老也没有大型养殖经验,手忙脚乱的瞎忙。大牛是护校员晚上必须守护小学校,娘亲住下来学养殖技术。小萍花钱请了旁边一家陕西养殖户来现场教学,边学边实践。
天气寒冷,小鸡仔也需要烤火,室温控制在二十五度上下。每天要观察小鸡状态,拉稀了要在水中饲料里放土霉素,一个月大的小鸡要用消毒药水点鼻子点眼睛,还要买各类疫苗翅膀注射,鸡群最怕的就是鸡瘟。各类微型注射器一买就是上万个,一只一只小鸡抓住小心翻翅膀打针,都需要格外小心耐心。
母女俩跟在老师后面胆战心惊,陕西师傅每天会在鸡群走几圈,发现鸡脑袋颜色不对的一把抓住捏死扔出去,这是病源。灭杀生病的小鸡,是为了保护其它的鸡群不受感染,虽然残忍却不得不这样。后来小萍提了筐子,让师傅把病鸡装出去隔离喂养,能救一只是一只。
小鸡一天要喂八次,半夜也会起来喂两次食物。如此这般呵护,小鸡长得极快,一个多月已大了一圈不止,人人欣喜。
水稻要播种娘亲不得不回了水工团,大牛托人找的一对农民夫妻也来到庄园帮工。欧阳要求把果园二千元分包出去,小萍坚持要开工资请长工帮着种植,两人第一次吵了架。
小萍性格本就好强,心里打定的主意就会咬牙坚持做下去,欧阳心疼她才认为分包出去最省事。
二十亩果园有青苹果、红富士、雪梨、杏树,都是刚开始挂果的新苗。小萍计划种十亩棉花,五亩哈密瓜,剩下五亩地全部种季节蔬菜。小林星期天过来玩才提醒大姐要种苜蓿草,猪和鸡都需要,还要晒干储备些,大半年的冬天全靠饲料喂养成本高得离谱,养肥了猪也不挣钱。
大牛请来的长工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四川夫妻,给小林总有种不是好人的感觉,可是家人都把他这话当小孩子的疯话,不予理睬。
四月正是梨花桃花杏花盛开时,红粉白绿满树娇艳,美不胜收。最是西域乍暖还寒季,南风无力百花残,处处繁花似绵盼丰年。
小萍想春灌种地却遇到个大麻烦没有水,这农庄是自治乡范围内,可是水务部门一直没有报备。以前是武警中队营地,需要水直接派两个兵开闸放水,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如今只能按自治乡统筹计划分区域浇灌,维吾尔族水务员说没有提前申报就不给你放水,有钱也不行。
错过时节这一年就耽误了,小萍只能要欧阳去找武警中队领导,这个中队换防去了疏附县,一个来回就是两天时间。
中队指导员一个电话打到自治乡水务站,值班员诉苦水源紧张协调不了,只能先满足计划内的农户。指导员一是担心二十亩果树受旱,二来也是承包农户人生地不熟搞不到水一年没了盼头,第二年承包费肯定收不到。他直接安排两个小兵回一趟旧营区开闸放水。
两个武警兵哥哥直奔水渠水源处,一路开闸关闸把水引入了果园,一直等全部浇灌好才回了新营地,乡水务站没办法把这帐全记在了小萍这承包户头上,这也是后来大水冲垮营房的起因。
沙土吸水极快干的也快,小萍去乡农机站雇拖拉机犁地播种,这是个哈萨克族技术员,收了钱收了礼后干活倒是干净利索,只是吃不惯小萍准备的午餐,宁愿啃硬邦邦的烤馕。
欧阳随运输车队经常十天半月不回家,小萍有时晚上非常害怕,周围都是些维吾尔族人,大牛就弄来两只土狗,用铁链拴在小萍门口。
可有天晚上还是有三个坏人潜入了农庄抢走了所有钱物,把狂吠的狗也残暴的杀了,这是示威警告,长工夫妻害怕了一直要求辞工。
小萍欲哭无泪,娘亲只能过来陪女儿一段时间。想干点自力更生的事儿咋这么难呢?小萍对一手建起来的农庄怀有深深的情感,她心里既怕可不屈的性格又必须要坚持下去。
农庄方圆五里只有三户盲流家庭,陕西师傅叫伍志根,他办的是养殖场,养了二百头生猪,五千只下蛋的母鸡还有百十头绵羊,他们家九口人喂了三条大狼狗,两个儿子也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般小偷小摸真不敢去他养殖场作案。
另一户人家是东北人叫国天云,他家六囗人,承包了百亩棉花地,自己有拖拉机等一整套农用小机械,一直都是自产自销倒是丰衣足食。
欧阳小明再次回来已是半个月以后,他听小萍讲了被抢的经历也是后怕连连,这地方原来这么危险啊。他虽然来了新疆五年多,可一直都住在市中心的运输公司大院,对住所安全环境没有切身体会。只听说跑车途中危险,必须是车队一起同来同往切不可掉队,哪曾想人在家中坐还有恶人找上门,社会风气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