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清香敬祖先,三次叩首求庇护。每次办事之前茅九都会先拜师祖,以求这次事件能够顺利解决。这次茅九像以往为祖先敬香,可香却怎么也点不燃,茅九不免一下心中惊惧。喃喃自语:“难道这一次的事件并不像我想的那般。”此刻的茅九心里是疑惑地。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熟悉的呼救声,这个只能在梦里才能听见的呼救声,怎么在此刻出现了。茅九心里疑云重重,就像掉进了一个漩涡中,找不到最终的答案。
阿实、阿初两人走进来时,就看见茅九手里拿着一柱清香在微微愣神。阿初觉得奇怪,从来没见过自己师傅有过这样的情况,难道是陈家情况不容乐观,心不由也沉了沉。
“师傅,师傅,师傅怎么了?”阿实一边拿手在茅九面前晃了晃,一边疑惑地问道。无畏既无知,说的可能就是此类。茅九回神之际,想的就是此话。自己这两个徒弟可谓两个极端,阿初精明十足,对于别人的情绪是很容易察觉到,而阿实则是不关心人与物这些,倒是对于术法、鬼物很是敏感,两人是各有千秋。
茅九看着案桌上供奉的祖师,眼神很是深邃。此去肯定是凶险万分,可若是不去则会失信于人伤人性命,茅家治家教导弟子向来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己任,遇邪魔歪道必除之。阿初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师傅,当然也看见了茅九眼里的无奈与挣扎,还有后面的决心。
“师傅,陈家的事情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阿初虽然装作不经意,可是心里却是有了大概。阿实听见阿初这般询问,不由也有些不安的看着茅九。对于阿实来说自己的师傅自己见过最厉害的阴阳师,是不可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茅九叹息道:“哎,我为陈家小姐卜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君似己缘非己缘,己缘乃是君机缘,机缘一到万事消,从此平生无怪事。这卦象上显示的是陈小姐这一次是可以逢凶化吉,可逢凶化吉的关键之处却是在这机缘上。可这机缘从哪里找?”此话一出,整个堂屋大厅里都陷入寂静。
“师傅,这里卦象上显示机缘会不会并不是指陈小姐的机缘,而是指帮助陈小姐的人,而这个人的机缘才是让陈小姐逢凶化吉的关键所在。”阿初大胆的设想,此话让茅九心中的疑云散开了不少,眼神不由清明了许多。或许陈家这件事没有这般复杂,茅九在心里暗暗的安慰着自己。
“阿初、阿实你们俩的阴阳之术还是入门水平,所以今晚陈家的招魂你们两就别去了。好好呆在家里学习前面几天为师交给你们布阵之术。”茅九一边损自己的弟子,一边将自己所需要的法器带上。抬头看了看案桌上供奉的老君拂尘,犹豫再三茅九还是决定将拂尘带上。
陈家的阴气比之前更盛了。明明还只是傍晚,可因为阴气的原因让整个陈府都灰蒙阴暗,像是被一层死气笼罩。茅九觉得陈府阴气聚拢的速度快的有些不正常,按说自己给陈府起了一个术法,阴气是不可能那么快就回笼的。难道是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看来有人要等不及了。茅九假装没有看见阴气的不正常,随步跟着陈家老爷去了陈小姐的房间里。“陈老爷,你让陈府所有的下人都来小姐屋子里,我有事要交代。”茅九拱了拱手以示敬意。陈家为了让小姐好好养病,小姐身边本就没有留下几个下人。自从陈家小姐变得生死难料之后,下人们也都开始不自觉的回避,以免沾染上什么。此刻陈老爷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茅九一个人了。茅九将自己的阴阳眼打开,之间陈小姐身上有一丝阴气牵扯,这阴中还带这丝丝的血腥味。茅九暗道不好,看来有人已经被害了。
果不其然,之间陈管家匆匆跑来,疾呼:“不好了,不好了。九叔,夫人死了。”茅九听见陈管家利索的说话,心中诧异,这家伙的口吃好了。心中虽然诧异陈管家的口吃,但还是没有忽略对方所说的内容。陈太太死了,看来这次事情是越来越难办了。
茅九也不敢耽搁,随即跟着管家去了。越靠近陈太太的房间,血腥味越是浓重。房门外丫鬟、仆人都站在房间外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看来是被吓得不轻。陈管家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子也是不敢在上前挪动一步,无法,茅九只能自己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陈老爷被吓得坐在地上,嘴角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指着一边。茅九伸手拂开眼前的帷幔,只见女人整张脸都被鲜血伤痕所覆盖,眼珠之间眼白向外凸出,整个嘴里也充斥着鲜血,就像黄泉尽头盛开的彼岸花,身体也被扭曲的不成了人形,鲜血染红的整个衣服,嘴角竟然还带着狰狞的笑。
茅九心里咯噔了一下,按说以今天上午陈夫人对陈小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恨意来说,陈夫人是不会在还没有报复就选择死的。茅九心里思索着,可眼神却在假装观察周围的环境与每个人的神情。茅九不敢确定对方的死到底是人为还是鬼物所为。
脚步上前了几步,想看看有没有阴气残留,却不经意的扫到了对方手里的石子。茅九心里一紧,赶忙将石子拿了起来,只见对方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腐烂见骨。果然如此,此人狠人也。
陈老爷看见尸化骨,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吓晕了过去。茅九叫人将陈老爷扶下去,可门外的人似是没回过神,有似害怕。直到有人喊了一句:“九叔在这里没什么可怕的。”这才有两个进来将人扶了下去,茅九这才松了口气。恐惧的情绪才慢慢的止住了蔓延。
平复了许久,陈老爷才从刚刚的画面中走了出来,手微微颤喝着茶。“陈老爷我想有些事情你应该要说出来了吧!”对方听见这话,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又将外泄的情绪收了回去,极其不自然地笑道:“九叔说笑了,在下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九叔?”说完有假装在喝茶,茅九心里乐了,看来这位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自己心里也不急了。正所谓别人自己都不怕死,自己瞎着个啥急。也开始淡定的品起茶来了。
“陈老爷,你可知道陈夫人是怎么死的吗?”茅九悠悠然的说道。陈老爷此时见对方提起陈夫人,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陈夫人死的惨状,以及尸体瞬间腐烂化成白骨的样子。手抖得端不住茶杯了,里面的茶水洒在了衣服上。陈老爷赶忙将茶杯放下。连忙站起朝着九叔行了一礼,茅九也不躲闪妥妥地受着。
陈老爷这才缓缓道来。原来陈小姐是陈老爷在外面的私生女,陈老爷因忌惮陈夫人娘家的势力但又因为心疼这唯一的女儿,便谎称是自己捡来的孩子交给陈夫人抚养。可是就是在最近孩子亲娘找了来,说是自己生了陈家唯一的孩子,要进陈家。而陈老爷又因为当年对陈小姐的亲娘有愧,便开始无声的默认了这件事。陈夫人早年娘家早已落魄,已经不能给自己撑腰了。此时又被步步紧逼,而自己的夫君又是如此态度,又想到自己一直替情敌养孩子,心中恨意难填,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听到这里,茅九有些困惑了,问道:“那陈小姐的亲娘了?”只见陈老爷略微有些伤心道:“春儿的娘在春儿还没得这个病的时候就被人发现死在了外面的宅子里了。”茅九了然,但能让一个女子这般的仇恨,这位陈老爷怕是不仅仅做了这些吧!肯定还有一些更加过分的事情,不过既然对方不愿说,茅九也不打算在询问了。人总是喜欢在一些无谓的语言上去美化自己,殊不知一切皆入生死命薄。
茅九深深地看了陈老爷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温度。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一般来说只要鬼物不过界,阴阳师是无权管理的,若是将鬼物强行除去,重则加重修道之人的五弊三缺,轻则也是阴德有亏。
夜已至深,围绕着宅院的阴气也在步步入侵,就连院子上方也飘荡着一股久久不散的怨气。周围的阴气加固着这股怨气,怨气一旦溢满就会化成戾气,到时候宅院里的被这股戾气所影响就会自相残杀。
茅九知道自己不能在等下去,若是等到午夜,怕是这些人都会没命的。茅九只得起坛做法,为陈府众人画了一个保护圈。黄纸祭生辰,清香引血亲。“陈老爷现在陈小姐只有你一个至亲,那么就请你去引回魂魄。”陈老爷听见茅九叫自己去门外招魂,心里有些害怕,但看着女儿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一咬牙,点头答应。陈老爷这一举动倒是让茅九不由的高看了一眼,想不到如此薄情的人对自己的女儿倒是很好。
茅九将招魂铃的子铃铛给对方,说:“你摇一声铃,就唤你女儿一声,然后找个生肖属狗的人帮你燃香撒纸钱开路。”茅九分别给了两人一个平安福就让他们出去了,自己则在神坛前破除外面的怨气。今晚可是一场硬仗。能够接受献祭的鬼物怕不是一般的鬼物,这类鬼物一旦接受了献祭其实力至少也是半个鬼将级,更何况还有一个陈夫人了。
“不好,陈夫人已经变成了厉鬼了。”屋外的阴气加快的聚集的速度,加速怨气的质变。茅九已经顾不那么多,只能先用母铃召唤子铃,让陈老爷两人先回来。
而另一边陈老爷带着属狗的长工刚走到离陈家两百米外的地方,只感觉寒风刺骨,还有什么人在自己耳边吹气,心中害怕极了。长工拿着清香的手也不觉得地抖动,钱纸都撒不开了。“老爷,你怎么在我脖子吹气啊!”长工害怕的说道。陈老爷咽了咽口水说:“你胡说,我哪有在你脖子处吹气,我明明走在你前面。”此对话一出,两人像是被按了停止键一般,静止了。
“啊、啊~~~”两人惊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村庄里,惊的村民纷纷闭紧了门户,钻进被窝来平复惊恐。两人拔腿就跑,可没跑几步陈老爷马上停住了脚步,嘴里念叨着:“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我的女儿谁来救。”又坚持了下来,长工虽然很想离开这,可一想到刚才自己遇见的事。本着老人常说的人多阳气重的原理,还是选择了和对方一起留了下来。
两人又巍巍颤颤走了几百米,只见铃铛自己不停地摇,吓得两人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纷纷抱住了对方以此来减少内心的恐惧。“陈老爷你们两人速回陈宅。”铃铛里传来茅九的声音。这一声为两人驱散了此时的恐惧,长工惊喜道:“是九叔的声音,九叔叫我们回去。应该是情况有些变化。”长工害怕陈老爷不肯回去,又默默地加上了最后一句话。毕竟陈小姐对陈老爷来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存在。长工都做好了口舌劝说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居然点头答应了。长工有些惊讶,但一直受着阶级思想影响的他选择了不问。
两人默默地收好了东西往回走,奇怪的是往回走的路上没有再碰到奇怪的事。直到两人靠近陈府才出现了变化。茅九这边在给陈老爷两人传完话后,战斗可谓一触即发。“哈哈哈,陈首富我回来了,今日我就要陈府血债血偿。茅九,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声音凄厉森冷,带动着阴风刮的门窗呼呼作响,吓得陈府的下人直呼神佛保佑,有些人甚至被吓得腿软的站不起。
“陈夫人,不是茅某不让你报仇,而是陈首富因祖上功德深厚而命不该绝,若是你强行报仇只怕是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其实说起来茅九心里还是有些同情这个极端的女人的,但是最主要的还是想着能把这位劝通来保存自己的实力。
“哈哈,茅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杀不得,难道要让我白家几十口人白死?让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哈哈,别做梦了,今日我就要屠光整个陈宅,让鲜血浸满整个地面。”愤恨狰狞的情绪让身边的戾气又上升了不少。整个陈宅都被鬼气包围着,显得鬼气森森。
茅九在与对方对话的时候,心中默念着阵法术语,大喝:“起,既然好言劝你你不听,就休怪茅某无礼了。”阵法红光涌起,压倒一部分聚集的阴气,在一定程度上也压制住了上涨的怨气。减轻了阴气对阳气的压制,屋内的人只觉得呼吸一轻。
恰在此时陈老爷与长工两人回来了,两人在门外兜兜转转。茅九一看就知道两人是遇上了鬼打墙了。鬼打墙阴气浓郁造成磁场紊乱所致。茅九运出一股气将自己的桃木剑丢向门外,破除了鬼打墙。两人只见眼前的迷雾瞬间散开,看见了陈家的大门,两人急忙跑了进去。见两人安全进来,茅九也是松了一口气,全力来对付眼前的厉鬼。
陈夫人见到了陈老爷进来,仇恨更深了,几乎要凝成实质溢出来了。鬼物的力量来自于阴、戾、煞、鬼气等,陈夫人再看见陈老爷的一刹那只觉得死前身体的疼痛似乎转到了灵魂上,疼痛让仇恨更甚,阴气随着对方的仇恨加速聚集,眼看阵法就快要被对方挣脱了。
一粒黄豆,一丝灵气,灵绕物,物绕灵。“去,撒豆成兵。”茅九大喝一声,将怀里的黄豆顺势扔了出去,只见一颗颗黄豆变成了一个个哪吒小兵,一杆红缨枪,一个冲天马尾。一群小兵围着陈夫人斗来杀去,陈夫人很快就落了下乘,受了伤成为了困兽。看的刚进来的两人一愣一愣的,不停地擦这眼睛,感觉这一幕是真的不可思议。自此之后两人对茅九就如神仙一般的看待,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茅九看着四周缓缓流动强大鬼气,手里捏紧拂尘,掐这请示诀,准备一击。“没用的东西。”一声厉喝,鬼气动荡,只见陈夫人的魂体像是受到了极大痛苦一般扭曲,强有力的吸进对方魂体里面。茅九暗道不好,对方在吸收陈夫人的魂体,一旦被吸收成功,对方就会变成中阶鬼将。没错,这一次茅九失策了,对方是血煞,血煞,死前怨念极深,以一身鲜血染红衣物,血腥不散,煞气森森,厉鬼见之都要远远逃开,一般鬼物更是受其鬼气就远远逃开。更何况现如今对方已不是血煞了,而是接受了献祭的鬼将。
茅九见此心中也有些慌乱了,连忙将手中拂尘挥了过去,金光撞击血煞之气,只见红雾飘散,阴气也不自觉的消散了。茅九趁着对方受伤之际,手持罗盘转动八卦命盘吸收陈夫人虚弱的魂体。吞噬被破坏,魂体也被老君拂尘打伤了,只能卷起鬼气一闪而过。
看见对方离开,茅九苦苦的笑了笑,嘴角一丝鲜血滑出。而神兵也变成了黄豆,茅九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收回了老君拂尘,神识变得有些迷糊,心中暗叹这鬼将还真不是一般的鬼物,直觉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