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褚慧终于缓过来之后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床上。褚慧翻身想要起来,发现自己似乎是被裹在了被子里,动也动不了,张口想要喊人,口中却发出“哇哇哇”的声音,似婴儿的啼哭声。褚慧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自己又不是柯南,怎么还能变小呢?
褚慧转着眼珠看向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不是太清观的厢房么?就连桌椅摆设的位置似乎都没有变过,只是物件看起来新了许多,房间里还多了不少瓷器,香炉之类的小摆设,丝毫看不出衰败的样子。
推门声传来,一名妇人匆忙走进来,她许是听到了哭声来得匆忙,手里还拿着一个碗,口中惊奇道“可了不得了,这孩子今天怎么哭了起来?”待走到近前,看到褚慧正用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她,更是惊呼“竟是能睁开眼睛了!”说着,把碗丢在褚慧身边的矮桌上又跑了,许是喊人去了。
褚慧还没从这一系列变故中缓过神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又做梦了?自己不是去了道观吗?对了,我是试戴了一下那枚扳指,然后就这样了。褚慧感觉到自己手里似乎捏着什么,费力地抬起手,发现正是那枚墨玉扳指,扳指看起来和自己的手差不多大,难怪感觉手里沉沉的。
那妇人出去领了太清观的道长回来,“道长,你看看,睁开眼睛了,方才还哭来着……”
妇人身后,一老一小两名道士站在那里,小道士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却被那名须发皆白的道长看了一眼,小道士立刻不敢动了,十分老实地站在一边不敢乱看。
老道长抱起褚慧细细端详,褚慧觉得不舒服,想要换个姿势,却不想,这身体跟本不受她控制,一有什么不舒服就开始哇哇哇地哭起来。
“道长,你看我没听错吧,确实是会哭了。”那妇人凑到近前说道。
“既如此,那就送进宫去吧……”道长对那名妇人淡淡地说道。
“这……可是这孩子,不是那个啊……要是被发现了,可可可……”妇人吓得话都说不全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交不出孩子仍旧是欺君,有何分别,反正这孩子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那个孩子刚刚失踪她便不早不晚地醒过来,也许这就是天意……”道长捏着婴儿脖子上的长命锁,用手指摩擦着金锁上的字,‘蕙质兰心’。
“给孩子喂些奶,待宫里来人接,就把这孩子送去吧……”道长将褚慧轻轻放下,心里想着,或许皇上要的,就是现在的这个孩子呢?
“什么?皇上要把那个灾星接进宫,什么时候的事?”褚府,老夫人听着手下管事秦妈妈回报,一惊。
“听太清观的小道士说,三天前皇上替皇后娘娘到太清观祈愿,偶然看到了两位小姐,回去跟皇后娘娘说了这件事,娘娘说想要看看,皇上便下旨三日后宫里派人去太清观接小姐。”秦妈妈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回话。
“她们算什么小姐,既已入了道家,与我褚府再无关系,再说怎么就那么巧,那两个灾星被皇上碰到,是谁泄露出去的?一定是许氏那个贱妇!她让她爹到皇上面前嚼舌根了,朝我大将军府泼脏水,来人,把许氏那个贱妇给我叫来!”褚老夫人高坐中堂,使劲剁着拐杖,催促秦妈妈“还不快去!”
褚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兰见老夫人如此生气,赶紧走过来劝说,“老夫人,这夫人前儿个又病了,被尚书府接回去养病了,今儿不在府里。”
“哼,我就说吧,一定是她们娘俩背后嚼舌根,让她那个穷酸的文人爹去御前告状了,那贱妇生下两个灾星不思悔改竟还去御前告婆家的状,这等不识大体,不知荣辱,不顾家族的贱妇,一早便不该由着褚晨鸣娶了她,做我大将军府的当家长媳,倒叫她压了珊儿一头。”老夫人骂道。
涉及家里的几位主子的事情,秦妈妈和春兰便不敢再接话,老夫人可以对夫人不满,但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能,且不说这府里头第一个主子是大将军,其次才是老夫人,就算是夫人当真不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有跟着编排主子的道理。
秦妈妈和春兰伺候老夫人睡下之后,到外间去值夜,老夫人夜里是一定要醒几次的,若是渴了要水,下人没听见,老夫人可是不念情分一律要罚的。所以春兰和秦妈妈也不敢合眼,坐在炕沿上小声地闲聊打发时间。
“秦妈妈,我这心里一直在打鼓,将军对夫人如何您也是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老夫人把两位小姐送去了道观,还差一点被处死,又把夫人也折腾病了,回来还不得把府里给掀了?老夫人毕竟是大将军的母亲,将军不敢对老夫人怎么样,但是拿我们下手太容易了,您忘了周妈妈……?”春兰对秦妈妈说道。
“嘘……”秦妈妈捂住春兰的嘴,“你可别叫老夫人听见,这事儿是老夫人心里的一根刺,谁碰了都要倒霉。”
“我就是想到了她的下场,才害怕啊,那是大将军还年少的时候,跟着老太爷上战场,用三座城的军功向皇上求娶的夫人呐,这么多年宠得如珠如宝,你没见着,那时候夫人刚被诊出喜脉,将军乐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敌寇入侵,皇上下了圣旨,大将军那架势恨不得把自己拴在夫人的腰带上。要是将军回来了,看孩子被送走了,夫人被气跑了,这府里还不得翻天啊,秦妈妈,你说老夫人何必非要处处针对夫人呢?。”春兰问说道。
“你不知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过得也不容易啊,这已经是前朝的事儿了,老夫人娘家魏府是边城守将,那时候和咱们府上老太爷是同僚,那年14岁的老太爷被他父亲老老太爷带上了战场,当时打了胜仗,魏家老老太爷见咱们咱们老太爷英勇,便说要把女儿许配给老太爷,老老太爷只当是同僚酒后的玩笑,随口一应,事后便忘记了,后来咱们老老太爷因为那一场仗的战功升任禁军统领,便举家搬到了京城,和边城再无联系。老太爷16岁的时候,由老老夫人做主,娶了大学士之女杨氏。请帖发到了边城,魏家接到请帖之后坐不住了,认为褚家悔婚,告到了御前,但是边城遥远,车马又慢,帖子发到边城的时候,老太爷就已经与太夫人杨氏拜堂成亲了,等魏家告到御前的时候,杨氏当时都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秦妈妈说道。
“后来呢?怎么样了”春兰从来不知原来老夫人并不是老太爷的原配夫人。
“后来到了御前,因为是口头约定,魏家又拿不出定亲证物,皇上便判了褚家不算悔婚。但是老老太爷念及姑娘家的名誉,做主将魏家女儿也就是咱们老夫人纳为侧室。可是当时老太爷与杨氏夫人新婚燕尔,太夫人杨氏又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把老太爷的心栓得牢牢的,自然也就冷落了咱们老夫人,老夫人从那时候便憋着一口气,最是看不惯那些文人小姐做派。所以,老夫人才看不惯夫人,夫人是尚书府的小姐,自然也是一身的文人气。大少爷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的,长房儿媳又是看不惯的,将军不在府里,自然就是拿夫人出气了。老夫人从礼法上讲,那也是夫人的母亲,有孝道压着,夫人自然不敢反抗。”秦妈妈讲道。
“秦妈妈,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当初老夫人想要把娘家侄女也就是二夫人许给老爷做将军府长媳,老爷坚决不肯,所以才处处看夫人不顺眼呢?”春兰问道。
“你听谁说的?”秦妈妈立时瞪大了眼睛,倒是把春兰吓了一跳。“我,我……我忘了,很久之前便听说了。”
“哎,听说了便听说了吧,这话我今天就当没听到,你也莫再对别人说了。”秦妈妈压低了声音说道。
春兰知道这是秦妈妈提点自己,这件事怕是好说,以后必然是要烂在肚子里的。“那,秦妈妈,咱们老夫人是如何扶正的啊?”春兰来了兴致,一定要刨根问底。
“后来,咱们如今的皇帝起义,推翻了前朝,成了开国皇帝,魏家举兵支持,魏家男丁在征战中相继阵亡,魏家老爷子临死前求皇上要护着自己仅剩的一点血脉,皇上重义,在府里原先的杨氏夫人病逝后,便做主,将咱们老夫人扶了正,做了正室夫人,并赐下一等诰命夫人的尊荣。”
“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多事情啊。”春兰感叹道。
“咳,咳”隔间传来咳嗽的声音,这是老夫人要醒来的前兆,春兰连忙穿上鞋子下地倒茶,等着老夫人说话便立时送进去。秦妈妈也手脚麻利地捧了痰盂,与春兰一起等在门口。
不多时,果然传来了老夫人要水的声音,二人忙乱了一通,伺候好老夫人再次入睡,才又回到外间略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