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一时风光难防大祸临头
宴席完毕,众人散去,李善长和汤和走在最末。
这二人走了一阵,汤和忽然叹了一声道:
“唉,瞧瞧那蓝玉,不知不觉,咱们已经老了……”
却听李善长不屑笑道:
“休看他一时风光,难防他日后大祸临头!”
见汤和一脸不解,李善长凑近他悄声说道:
“老夫听闻蓝玉此番北征回京,竟在那喜峰关杀人破关,那喜峰关乃是燕王管辖之地,蓝玉本就与燕王交恶,他这不是故意羞辱燕王吗?燕王多年镇守北疆,前朝残部势力仍存,可他蓝玉一出,即刻将其荡平,这不是打了燕王的脸吗?”
李善长说着忽然见有马车驶进,当即闭口不言,这时,只见一名车夫走近向汤和恭敬道:
“老爷……”
汤和抬手说道:
“没看韩国公在此吗,我二人在此闲叙,休得打扰!”
那车夫一听抱拳向二人一礼,忙回身将马车停在附近,
李善长这才接着说道;
“那漠北之地,皇上将燕王安插于燕地,一是为了磨炼燕王,二来,漠北留有强敌,也为燕王势大怕众人非议找了个借口,如今他蓝玉将强敌铲除……不但得罪了燕王,还让皇上生疑,这可是犯了大忌!”
听李善长一番话,汤和忽然想起什么,点点头附和道:
“韩国公说到此,老夫倒是想起,皇上曾私下提到过,说是蓝玉屡次上书削弱燕王势力,说是燕王势大,担心到时候太子即位引燕王妒忌,恐起萧墙之祸……可他也不想想,这燕王是何人?这么多皇子,皇上唯独喜欢太子和燕王,要说这燕王着实过人,处事霸道老练,在这众皇子中,试问谁人能及?”
李善长一听也是暗暗惊道:
“这蓝玉真是嫌命长,皇上多年培养之人,岂能由他蓝玉一人之言就削弱燕王势力?再说,削弱了燕王,恐怕这大明的将士就唯他蓝玉马首是瞻!自胡惟庸之事后,皇上还能放心他蓝玉?”
汤和听了却是摇摇头笑道:
“想必善长兄多虑了,蓝玉乃太子妃舅父,他日太子即位,蓝玉恐将权倾天下,岂是他胡惟庸可比的?”
却见李善长不屑道:
“老弟此言差矣,你想想那胡惟庸当年,不无他蓝玉风光,可到头来呢?俗话说大人虎变,老夫早就提醒过他,这凡事不论好坏都得留条后路,不曾想这蓝玉竟自己把路给走绝了,就算太子信他可皇上未毕,伴君如虎之理老弟岂能不知?”
汤和听罢久久不能平静,半晌后才恍然道:
“善长兄不愧是心有大谋之人,老夫却不曾想到这点,惭愧惭愧……”
说话间,韩国府的马车也已在旁等候多时,二人再寒暄几句这才上马车回府。
汤和刚上马车就听其子汤軏悄声道:
“听父亲刚才与韩国公畅谈,似乎提到燕王和永昌候……”
汤和一听连忙嘘声道:
“小声点……你记住,无论是蓝玉还是太子和燕王之间,你最好一字都不要提,更不能说!”
汤軏见父亲这般反应,也当即点头说道:
“孩儿记着了……”
汤和随后叹了一声微微摇头道:
“韩国公身怀大谋,却不曾远虑,岂不知皇上今日群宴之上话中用意!”
见汤軏看着自己满脸不解,汤和无奈叹道:
“我们这帮人都老了,是时候该急流勇退了……”
次日早朝,皇上赐诏,大赏北征将士,晋升蓝玉为凉国公。
正当蓝玉得意之际,忽然又听皇上以燕地兵力不足担心元人反扑,敕令兵部与燕地调兵两千,另有饷银三万两。
朱标见蓝玉身子微动,似乎有话要说,他连忙咳嗽了一声,冲蓝玉使了个眼神示意不可。
待早朝结束,蓝玉和李庸等人出来,听李庸愤然骂道:
“他娘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就闯了个喜峰关,反倒让那燕王得了两千精兵还有军饷!”
蓝玉恨恨道:
“看来在皇上是对咱们破关之事心存不满……”
李庸怒气冲冲道:
“这肯定都是燕王的诡计,咱们怕是中了他的道!”
蓝玉听着眉头一皱,暗思许久。
忽然听李庸小声提醒道:
“义父,太子来了……”
蓝玉回过神,见朱标正匆匆往这边赶来。
等朱标走近,不及开口,就听蓝玉正色道:
“太子,许久不见,不如去臣府上一叙……”
二人刚到蓝玉府上,正碰上屈正扬前来辞行。
蓝玉便让朱标先自行赏玩,然后带着屈正扬到书房将一封信给他,并再三嘱咐一定要亲手交到余非则手里。
屈正扬拿着信出来,见管家领着三人过来
其中一人牵着一匹骏马,另外两人捧着一只长形锦盒,和一只方盘,摆着几锭黄金。
屈正扬看着那骏马疑声问道:
“大人这是……”
听蓝玉笑道:
“此次北征,多亏少侠鼎力相助,这些是老夫一点心意……”
“给、给我的?”
屈正扬一听难掩高兴,上前摸摸马颈,又拍拍马身,一双眼珠都快要长在马身上。
蓝玉上前笑道:
“好马配英雄,如何?”
屈正扬当即拱手道:
“多谢大人!”
说罢又盯着那马一时目不转睛。
又听蓝玉说道:
“这些金锭是给你的,这颗老参你拿回去带给你师父!”
屈正扬接过锦盒,看着十锭金子想推辞却又不敢,只拿了两锭道:
“大人,这些够了……”
说罢向蓝玉和管家分别一礼,牵着马出去。
这管家上前说道:
“老爷,那少侠是个人才,为什么不留着呢?”
蓝玉笑笑说道:
“这小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身手过人却不张扬又不贪财,不错,不过留在这里还不是时候……”
听管家提醒道:
“老爷,太子还在后花园等着呢……”
蓝玉一听,这才想起来,又赶紧快步往后花园赶去。
朱标一见到蓝玉,未等他开口便当即埋怨道:
“舅父为何与四弟不能和睦相处,偏要势同水火?”
蓝玉见朱标竟然知道自己在奉天殿时的心思,不禁一愣,看着朱标一脸惊愕道:
“太子怎么知道臣要说什么?不错!那燕军本就骁勇,而且在诸王中拥兵最众,如今又被皇上器重,岂不为患?”
朱标皱眉急道:
“你二人都是我大明栋梁,这又是何苦呢?”
蓝玉听着冷冷说道:
“为给太子将来荣登大宝扫清障碍!皇上剿灭胡党是为此,臣力谏皇上削藩亦是如此!”
朱标得知蓝玉是因为自己才与朱棣结怨,焦急万分道:
“这、这都是误会,四弟自幼与我感情颇深,只是旁人不知罢了!”
朱标说着想起往事,一脸动容道:
“四弟幼时不太多言辞,即便是被二弟三弟欺负也只是忍让,大家都以为他是胆小怕事,唯独有一次我不知因何惹恼了父皇,正被责罚鞭笞之时,四弟冲过来挡在我身上挨了十几下却一声不吭。反倒是见母后给我们敷药时,他看着我背上的伤竟却哇哇大哭,其实他的伤比我还重……”
蓝玉听着也是心中一凛:皇上教训诸皇子时下手甚重,能挨了十几下一声不吭是何等刚毅!
听完这番话,蓝玉这才神色缓和道:
“会不会是他故意讨好你,好借你太子的权势?”
朱标怅然笑道:
“四弟天生性傲,讨好人的事断然不会……”
蓝玉听着半信半疑,可见朱标如此说也只好无奈道:
“既然如此,臣就观其后效,倘若他日后欲行不轨,臣定挥师北上将那燕王府踏为平地!”